山神也要出山

    万年前,混沌之中诞生了神明,他们劈开混沌,造就了天地,她们塑泥为像,创造了人类。五百年前,黄帝与蚩尤大战,蚩尤战败而亡,从此黄帝统一九州。然,好景不长,来年疫病肆虐,病源病因无从查起。帝俊,黄帝为解人间疾苦,自请散灵以安疫病。至此人间最后两位神明陨落。然神陨之际,北海十万大山异象频生,凤鸣白日不绝,月升十日不落。半载后,月支族(月支善以龟壳卜卦知晓神意,传神意与人间)在钟山发现灵胎,灵胎由大山孕育,百年后某日,白鹤环于钟山顶,天地震动不止,灵胎化为一婴孩。月支族大族长卜算:“此乃山神降世!”而后婴孩由月支族带走抚养 ,取名月落,也从那日起,月支隐于十万大山中。

    两百年后……

    在小屋的生活向来是清闲的,如今已开春,仍留在山中的族人都开始忙着农耕,“春播种,夏除草,秋收获,冬肥土”,这是我百年来看大家一直重复再做的,虽然是很循规蹈矩,但其实,每年真正做下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月支刚隐世时,族人依照族长的划分,以户为单位,开始了最原始的个体的农耕生活,时移世易,九州从疫病中重获新生后,人们便依仗灵气滋润开始了修灵,妄图以凡人之躯修得神明境界,与此同时九大州也吸引着避世的各族年轻人重新回到人间的中心地带。月支族亦在其中,如今年轻人散落各州,山中人口锐减,我们便不再以户为劳作单位,集体劳作或许更适合我们如今人少地稀的现状。日出,我搬来摇椅坐在小屋院子里,侧头望去,院子的旁边也是一个个小院子,只是如今大多已经颓废,哪怕我住的这里春意盎然,也依旧挡不住剩下的颓疲。前方是一块块正在翻种的农田,身后是十万大山,泥土的清香混着花香向我袭来,我贪婪的将他们全部吸入。以前,我觉得离开大山的日子还早。毕竟,哪怕这里只剩我一人,我也应该以月支的名义留守山中,守着孕育我的地方。可昨天,族长辞世了,以他的年龄来讲我并不意外,也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但内心却依旧止不住的难过。

    在我进去前,他支开了其他族人。我故作轻松的走到榻前,我说:“你放心,我会替你守着这里的,就像当初你守着我一般,我由月支族抚养,不管怎样,我也算是月支族人”。可他却轻微摇摇头,说:“我之前要你留在这里不是要你守护月支,是用月支守护你,可如今,月支分崩离析,走的走,老的老。终有一天,他们会来找你的,是敌是友,也只在一念间。”接着他颤颤巍巍地从枕下拿出了一个檀木盒,上面的纹路虽精美 ,但也看得出颇有年代了。“这里面,有一张地图,你以钟山为起点沿着地图一路向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或许你现在还没有方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但是只要你一直走下去,你心中会有答案的。另外,里面有我月支族族长的令牌,如今月支没落,或许已经没什么用了,也算是送你留个纪念吧!”我双手接过木盒,还想再说什么,他却轻轻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轻轻摸着木盒,实在不懂要我入世的目的。按上一任族长的说法,我是神陨落之际由十万大山灵气所孕育出的山神。在月支的百年,我见证了人的出生,成长与死亡,但不老的面容一直让族人以为我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碍于此我也开始以童心待人,等同龄人开始变老时,我便进入大山深处,过我的逍遥日子,等当初认识我的人已经忘记我时,再下山装扮成小孩。年复一年从开始的无奈,到如今我却也觉得是件有趣的事。不过山神什么的我到是不以为然,或许我只是因机缘诞生的山灵罢了,神一字,实在担不起。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包袱便打算上路了,说是包袱,其实也只是两件换洗衣物和檀木盒。在族中,其实除了已故族长,我并没有太相熟的人,大多数人只是点头之交,但终究是以邻里以同族人身份过了许多时光,本该与他们告别,可我终究是没有勇气面对离别,到时只怕会依依不舍,所以我也只留下张字条便匆匆走了,我想等我游历归来,我们,总会再见的。

    没有见过大山绵延的人或许很难理解山上有山的感觉,在小屋时,看到的是小屋坐落于山脚,但其实只要再上到山顶,才会发现,位于山脚的小屋其实也是另一座山的山顶。或许这就是大山的智慧,就像是山外有山一样,以现实的冲击来阐释一些哲理,山顶是山脚,山脚何尝不是山顶,这只取决于你看的角度罢。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多年前开凿的小路如今也被杂草灌木覆盖,颇有“枝枝相覆盖”之意。我沿途捡了根木棒,暂且当做我趁手的工具,打打草丛,缓慢往山下走。其实下山路中并没有伙伴我大可以不再洋装不会术法,御气而下,半刻便能到山脚,大可不必如此费时。可我若时时用法解决倒是失了我此番入世的意义,虽然目前我也没懂这有何意义,但是沿途看看走走,去感受人间,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不知人间是何样,虽时常能听族中老人讲起,但真正来时,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两天后我终于来到了山脚,月支隐于此时便设了封印,一般人进不来,非族长开启,族内人也难出去,“算是一道分隔山里和山外的大门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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