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十五分钟过去，考试结束。
每列的卷子从后往前传，张海宁上台维持秩序，肖灵则按列收卷。
约三分钟后，大功告捷。
“你送~”张海宁笑盈盈看着手捧答题卡朝自己走来的肖灵，“你都拿着了，再给多不方便~”
“行吧……”肖灵大概是本来也没想真给张海宁，掉头出前门，往办公室走去。
张海宁眼见已无事要做，便下讲台回座位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海宁……”刚收拾完毕，背起书包，一声略带歉意的声音，喊住了张海宁，递过来一张答题卡，“抱歉，那个……我刚才答题卡没涂，收的时候我才补的，没来得及交……”
“……”若是按照初中时的惯例，这种情况理当迟交卷人自行送去，但既然找上门来，又是新同学，还在同组，张海宁有些难以拒绝，“行吧，我帮你送上去吧。”接过卷子，张海宁背着书包走出后门。
门旁，肖灵靠墙拐弯，闪现般出现在张海宁面前，两人险些撞上。
哪怕是将近半年后，漫步操场之时，张海宁也能分毫不差地回忆出当时的画面：由于及时刹车，两人未曾撞上。但肖灵一顿，趁张海宁愣神的功夫，双手忽然间搭上他肩膀：“都怪你！收卷那么慢，搞得刚刚颜总说了我一顿！”
可惜庄原不在，要不然肖灵这个动作，绝对可以在他那大做文章！
张海宁终于反应过来，眼睛移向旁边，嗫嚅着：“抱歉啦，还不是他们个个都想再补补，我也不好硬收嘛……这不是，我这还有一份呢……”说着举举答题卡。
肖灵仔细识别着张海宁手中的答题卡，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表情。
“要不……你送过去？按你刚才所说，我若过去，绝对会被颜总说一顿的……反正你也去过一次了，颜总也不会再批你了，顶多隔空再说我一顿。帮我送过去呗~”张海宁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稍加思索，肖灵放下了搭在张海宁肩膀上的双手，接过答卷，象征性翻个白眼：“行吧，那我就再跑一次呗……你可得感谢我啊，哼！”随即转过墙角离开。
张海宁向前几步，望着她的背影，喊到：“好好好，等颜总改完卷，发卷子的事我全包了好吧，谢啦！”
眼见肖灵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张海宁也转身从另一侧楼梯下楼。
已是夜间九点，没开灯，上操场一片漆黑。夜空中无月无星，唯有教学楼映来的散乱灯光，还能隐约照出那些穿梭于黑幕中的人影。
张海宁低着头，踏入黑幕之中，化作其中之影，心中却不平静。
“刚刚她突然搭上肩膀，应当是无心之举吧……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意外间做出这般举动？颜总不会是先一波火力轰炸了她一会，等她说清是我收的卷后，才转火的吧？但也不至于把她刺激到这个程度啊……”脑海中不断复现着刚刚两人的
一举一动。可惜在复现中，肖灵脸是模糊的，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唉，不管了，实在不行下周一回来安慰她一下吧……”
可惜张海宁忘了今天已经是9月30日了，下周一还在放国庆假呢。等国庆假期结束回来，张海宁早已忘记安慰的事了。时间推移至国庆后的周三上午，物理课前。
昨天，也就是周二，第一次物理测验已经圆满结束，按物理陈老师规划，这节课将会发成绩。
“考的怎样？”肖灵凑过来问到。
“我感觉还行，计算好像有些恶心人。最后一道压轴题也就是个分部计算，思维难度一般。”
“你全做完了？”
“嗯。”
肖灵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盯着张海宁：“那套卷子，你做完了？！"
“嘿嘿，运气~”张海宁笑笑。
“啧，不和你说了！我两个大题没写！”
班上忽的爆发出一阵惊呼。
“怎么了？”张海宁不清楚情况，有些惊慌地问一旁表情惊恐的庄原。
“你看苏暮雪手上拿的！要发卷子了！”
只见苏暮雪正穿梭于桌椅间，一手捧着一堆答题卡，另一只手不断派发着。所过处，笑声、叹息声不绝。
“怕啥，一次小测试而已。”张海宁努力不让自己的心虚表现出来。
“刚刚才在肖灵面前得瑟了一回，可别打脸啊……”
苏暮雪往张海宁这边走来，在肖灵桌上放下一张答题卡，
肖灵头侧躺在桌面上，右手轻轻揭起卡角，偷看一眼，随后“啪”的一声，答题卡被重重拍回桌面。
“怎样，多少？”张海宁好奇地凑上前。
“肯定比你低。”肖灵阴沉着脸，估计是被成绩气着了。
张海宁摇摇头，刚想安慰，却见苏暮雪带着满脸惊恐走来，双手托着一张答题卡，鞠躬向前，恭敬地让答题卡轻轻飘落张海宁桌上，“大佬，您的答题卡，请收好……”
“怎……怎么了吗？怎么突然这样……别别别，会折寿的……”张海宁被苏暮雪的举动吓得不轻，双手合十道。
“你自己看看你的恐怖答题卡吧.…”趁张海宁惊慌中，肖灵早凑上来瞄了一眼，随即气鼓鼓返回，双手叉腰以示不满。
张海宁终于分开双手，左手向前抓起卷子，瞥一眼……
“嗯……还，还不错？”左上角，鲜红的"96”赫然纸上。张海宁也被惊到，甚至没考虑到一旁有只考崩了的肖灵正用嫉妒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听到张海宁的一句“还不错”，肖灵有种剁了张海宁的念头：“还不错？全班第一只是还不错？不和你聊了！哼！”
“额……”张海宁顿时语塞，“我没那个意思……”
“嘿嘿，你们都考的怎样啊？我这次可是超常发挥了哦！”刚回班的庄原，从苏暮雪那提前抢了答题卡后，拎着答题卡满脸骄傲地来到张海宁和肖灵中间，却瞬间遭到肖灵的白眼。
“又一个比我好的！”肖灵似乎更生气了，“不过，庄原，劝你收敛点，那边有个怪物。”
“嘿，我89全班第三，怕谁！”庄原更飘了。
“你确实该怕他~”肖灵噗嗤一声笑了。
庄原挠挠头，不解地看向右手托着头，正平静地微笑着注视着庄原表演的张海宁。
“怎么了，看我干啥？继续啊~”
“你多少……”庄原语气中的自信顿时少了大半。
“比你高一点罢了，你继续，别管我~”
“……”庄原瞬间焉了下去，“到底多少？”
“区区96，不值一提。你继续啊，真不用管我~”
庄原点点头，把答题卡甩回桌面，垂头丧气坐回座位。
张海宁笑了笑，瞥了眼仍在看热闹的肖灵，拍拍庄原的肩膀：“没事，还有期中考呢。”
肖灵注意到了张海宁略显刻意的举动，眼神黯淡，摇了摇头。
下午，第一节竞赛课，科学楼一间不小的智慧教室中挤满了人。
张海宁和俞明灏一起坐在第三排，等待老师到来。
“据说教我们的老师姓王，咱们学校物理竞赛总负责老师。不过好像听说他口吃严重……”俞明灏向张海宁透露到。
“口吃严重？”张海宁有些惊讶。
“嗯，这届高二的学长跟我说的。而且他好像很喜欢用‘是吧’‘对吧’作语气词，用得还特别多，据说每两句话都至少得带一个……高二的学长们还总结了这位老师的一句'名言’：‘来，我们来看一下这道题啊……这道题……它……我们说这道题啊……它……它是道题是吧……"
"……”张海宁一时语塞。
此时，一个橙色的身影，如山一般压入教室。
“这，这里是物理竞赛吧？”
“是。”前排的同学回答。
“啊……好，那行，那我们开始上课。”
“首，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你们就，就叫我王老
师就，就行，对吧。”
“嘶……这情报真就没有分毫偏差啊..”张海宁和俞明灏无奈地叹气。
“那接，接下来就由我教，教你们物理竞赛，对，对吧。”
前面的同学听懵了：“他为啥还要问我们啊？”
“那是他惯用的语气词……”张海宁捂着脸解释到。
“额……能屏蔽掉吗……”
（为方便读者阅读，接下来将自动屏蔽某位王老师的重复语句，但并不代表他没口吃）
“好，那我来讲下接下来的课程安排。“王老师打开PPT，“这个学期我们会把力学部分讲完，大概是三周过完运动学，第八周左右开能量，第十二周左右开动量，一直上到十七周结课。电学热学那些我们放到之后再讲。”
“老师，会有考试吗？”前排一位同学抢着问到。
“期末考肯定会有，好像还会有一场期中考，到时候看情况吧。"
“no……”班上一片哀嚎。
“这学的进度有点慢啊……”张海宁仔细阅读着课程安排细则，“除了动量，其他的我都学过了，这听了好像没什么用啊……"
“你能量都学完了？这么卷！”俞明灏投来不友好的目光，“你是真想搞物竞？”
“嗯。”张海宁没有理睬俞明灏的目光，“确实，所以我暑假有赶高中内容。”
“你如果要搞的话得去高二那边，据说高二那才是真物竞。”
张海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里盘算着：“反正我先在这听一小段时间，如果真的太简单，就找王老师看看能不能调到高二吧……"
一下午的竞赛课过去，张海宁却意外发现，讲的内容全是高中课本上的，并无任何超纲之处。
“这就是竞赛？这么水？”张海宁有些怀疑。
课后，张海宁找上了王老师。
“老师，我能量那些都学完了，就只有动量还没学。听说高二那边在讲电学，我能不能先去高二那边听一段时间，等这边开始讲动量了再回来？”
“额……你是暑假回来上课的同学吗？”
“暑假回来上课？”张海宁努力回忆着，“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啊？”
王老师见张海宁长久不做声，也大致猜到了情况：“所以你暑假没来，但是在家里自学了是吧？”
“啊，对，应该是这样的。”绞尽脑汁都回忆不出，张海宁点头道。
“那……”王老师显得有些纠结，“你要不现在这再听几节课吧……今天的课你觉得难度怎样？”
“太简单了。”张海宁如实回答。
一阵沉默。
“那要不你下周去高二那边听一下试试吧，不行的话就回来。”王老师最后还是同意了。
“好嘞！”
事情似乎发展得非常顺利。后两周时间，张海宁的期中考备考工作井然有序进行着，课代工作也从未落下；至于竞赛方面，顺利融入了高二物理竞赛后，由于先前没预习过电学，当时的张海宁在其中也感受到些许压力，再加上对竞赛的不了解，便误以为那就是真实的“省赛难度”，便止步于此了，直到寒假参加真正的竞赛集训班时，才后悔莫及。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时间回到期中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张海宁收拾好书包，与肖灵告别，走出校门，却未曾想到，两天后，变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