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睡熟的猫咪放在软榻上，寻了针线包来，细细的缝着。
虽说绣楼的绣娘们手艺精湛，可没有样衣，终究是做不出量。
姜笙婉叫杏桃又去寻了些麦草，将就着手中仅剩下的一部分简单的打了样，做了一个玉兔抱月的图样，倒是引得杏桃连连夸赞。
“姑娘，这兔子好精妙啊，肯定能大卖的。”
“希望吧。”
姜笙婉笑着将绣品放进了布袋里，打算找个机会再送去绣楼。
这会儿，天色还不晚，将绣品忙完以后，她便去了前厅，正好赶上府里用膳。
原先她去参加赏花宴得就过晚膳后才会回来，府里就没有准备多一个人的碗筷。
所以猛地瞧见她回来了，姜父还有些惊讶道，“婉儿不是去赏花宴了，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姜母招呼着婢女给她端来凳子坐下，又命人添了一副碗筷。
姜笙婉才坐着与姜父聊道，“二皇子多做纠缠，女儿不想惹是生非，便先回来了。”
碗里被姜母夹了一筷子肉，嗔怪道，“既然回来了，就先吃饭，正事等吃完了饭，你们父女俩再聊也不迟。”
话落，两人皆是一静，随即吃完一同去了书房。
姜父从抽屉里翻找出书信，摆在了桌子上，随即沉默不言，示意她打开。
姜笙婉将信将疑的打开了信封，随即也愣了，她真的没想到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姜父一脸严肃说道，“这封信是半个时辰前，霍川亲自送过来的。”
姜笙婉满脸疑惑，半个时辰她回了府，亲眼看见霍川走的，又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安平候府？
姜父也不吊胃口，回答道，“他自己翻墙进来的，就为了给我这封信，信里有霍老头的亲笔，想来是对这婚事足够的重视。”
话落，姜笙婉沉默了，她把话说的很直白了，但霍川就好像是要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从她这里有个圆满的结果。
可她又如何给他圆满的结果？
这般想着，姜父又从另一个抽屉抽出一个信封，语气同先前一般无二，“看看。”
姜笙婉心里不好的预感，在看到信封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时，沉沉落地。
是沈崇之亲笔，她认得这个字，因为沈崇之字写的好看，上辈子她没少缠着沈崇之，让他教她练字。
所以他的字，没有人比她还熟悉了。
想到这，姜笙婉认命道，“所以，这个也是一样的……”内容么？
这话没有说完，姜父便在她视线中重重的点了点头，答道，“是。”
随即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他又补充道，“原先想着你不喜，这些东西就先一放，可如今二皇子对你势在必得，誓不罢休，为父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有一点……”
姜父说到这，话语一顿。
她追问道，“什么？”
姜父闻言，话语有些惆怅，“淮南地区发了大水，百姓失了地，流离失所，衣不蔽体，当今圣上已经为此困扰已久，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婉儿你怕是也能躲了这姻缘，天家的话还得是天家来解。”
“更何况……”姜父话语一转，“你娘亲已经把绣楼交给你，你怕是也有这个能力去试一试，但是至于行不行，若是你想，为父便带你他日进宫试试。”
姜笙婉将两封信收好，随即应声，“谢谢爹爹。”
姜父背身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
姜笙婉抱着信出了门，心情有些复杂，不仅是对霍川的还有对沈崇之的。
她真的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这么执着，上辈子她没给过霍川笑脸，霍川也只敢在最后一次离开时对她表白，这辈子倒是提前了，可拒绝也是拒绝不掉了。
至于沈崇之，姜笙婉就更不明白了，要说霍川，她能理解是爱，可沈崇之呢，经过上一辈子的欺骗，她真的骗不了她自己。
况且就这辈子的轨迹，事情的变化比她重生时早，那么推算而来，沈崇之比她重生早。
可既然重生了，依照着上辈子的避嫌，这一切又显得可笑。
当姜笙婉回来时，姜母便在莞尔院里等着，这会儿瞧见她来，也是一下子从坐上起来，担忧道，“婉儿，你答应你爹爹的提议了？”
姜笙婉望着满目担忧的姜母，点了点头，道“与其嫁与皇家，成为控制安平候府的棋子，女儿更愿意做让姜家光宗耀祖的子嗣。”
说着，她从布包里翻找出了先前绣的绣品，交到了姜母手上，解释道，“娘亲，这是女儿结合苏绣和麦秸画完成的，女儿可以用这些绣品制成的成衣赚钱，用收入的银子去补贴淮南的粮食。”
随即想到什么，姜笙婉继续道，“麦秸刺绣的衣服短时间内并不能大量缝制，顾氏绣楼的名声不能坏，这张手艺的成品也不能粗制滥造，所以我打算慢慢来，难民们的衣服，女儿另想办法。”
姜母瞧着手中的绣品，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女儿大了，手艺青出于蓝胜于蓝，她是高兴的，可又怕女儿好高骛远，自断后路，索性后来这段话，倒是让她安了心。
姜母思索半晌，还是道“既然你有想法，那便去做，绣楼那边有什么问题，嬷嬷也能有个照应，实在不行，娘亲再找找你外公，想想办法。”
姜笙婉顺着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交代完后，姜母便起身离开了，临走时给了她一个锦囊，说是叫她到了淮南再打开，切不可提前打开。
她把锦囊收好，心里也有了些计量。
秋冬的天是有些寒了，枫叶落到院子里，铺的一地火红，窗外的梧桐也有了霜露。
姜笙婉是早生儿，身子打小便比常人要差一些，不然上辈子也不能积郁血崩而亡。
所以这会儿子室内也开始烧起了地龙，夜色渐起，烛光将室内照的通亮。
杏桃从门外搬了一些书堆在案前，摞了一堆又一堆，这些都是淮南洪水近年来的考察记录和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