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

    明禾甫回到院子里便立马充满了干劲,将那些工具依次摆开,方便拿取。这个木门年久失修,不仅是连接处有腐坏,整个门都掉了一层木皮,斑驳不堪,根本受不住成年男性的一脚力道。

    可惜明禾修门只能靠自己,她十分吃力地将门扶起来靠住墙壁,一手支着门,一手拿起工具在连接处敲敲打打。费了半天力才钉好上边的一个门轴,明禾抬眼看着那依旧摇摇欲坠的门轴,只能无奈地甩甩酸痛的手,重重叹了一口气。

    “御史府上的大小姐还要自己修门?”吊儿郎当的声音在东边的围墙上响起,方才解救她的那道象牙色身影出现在那边的墙上,随意地抛着一块石头,长腿垂下一条,颇为自在地来回晃了晃。

    明禾看了仲景蔚一眼,掂了掂手中的工具,满不在意地回答:“不是所有御史府的小姐都那么好运的。”

    仲景蔚将手里的石子扔了,闲云野鹤一般从墙头飘然落下,慢慢踱到明禾身边,拿起她脚边的锤子甩了甩。

    大门洞开,周围似乎还能听到家仆的谈话声,明禾不知怎的开始紧张起来,生怕仲景蔚被发现,将他往墙边推了几步,说道:“仲将军,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家姑娘的院子里,不太好吧?你不应该在翊王府参加宴会吗?”

    仲景蔚将锤子扔在雪堆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个小坑,嗤笑一声:“人情世故不得不去,他人都不在,我还留下来干什么?”

    明禾的脸上沾上了些许灰色白色的墙灰,看上去像调色板一般,她浑然不觉,甚至还抬手擦了擦,将范围扩大。

    仲景蔚笑意更甚,“不如来看工匠修门。”

    明禾闻言讪讪笑笑,没有反驳。她倒是不敢指望仲景蔚帮她修门,只要他赶紧麻溜离开她的视线,她就如释重负了。不过仲景蔚似乎没有那个意思,明禾早就转了身去忙自己的活计,却没有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明禾懒得去看,只听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木板发出的“咯吱”声,她回头一看,仲景蔚已经将另外一扇门抬起来靠在墙上了。

    注意到明禾的目光,他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走到明禾身边拿走她手里的那个工具,十分自然。

    “仲将军,真的不必如此......”明禾嗫嚅道,“修个门而已,我还是可以的。”

    让仲景蔚帮她修门,她想都不敢想,要是日后仲景蔚谋反了,想起来曾经还被某人拉着修门,这不得先来找她麻烦?虽然他好像是自愿的。

    仲景蔚并未看她一眼,只淡淡地说:“木工这活我擅长,你可别门还没有修好,木板先碎了。”

    家仆的脚步声忽然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到门口了,明禾心一紧,一下子冲到外面,用身躯挡住仲景蔚露出来的几根手指,掩耳盗铃般吹起了口哨,右手在门上随便抠了抠。

    “别抠了,一会儿门被抠破了。”仲景蔚出声提醒,朝远处看了一眼,“人已经走了。”

    明禾松了一口气,低头才发现这扇门竟已经被他安好了,她惊道:“修这么快?仲将军发迹之前莫非是木工?”

    她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仲景蔚,他没理会明禾的玩笑,将目光移开,说道:“从前在军营,有些东西都是我和手下人自己做的。”

    原著和古早文都没有过多提到这位后期的反派太多的故事,不过先前他似乎也是世家的公子,后来家道中落之际带兵出征打了胜仗后又被陛下重用,挽回了那个局面,剩下的便不知道了。因为他和明禾的任务关系不大,系统并未过多讲解,明禾也一直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哦,那你是看见谁家木门坏了都会帮忙修吗?你也太好心了吧。”

    “......对,我是个热心肠的人。”

    明禾心想,鬼才信,到最后谁都巴不得离你远点呢,修完门赶紧告辞吧。

    明禾扯了一个笑,柔柔地附和:“嗯嗯是呢,多谢仲将军。”

    修门这件事对于仲景蔚来说好像真的不是什么难事,明禾估摸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扇大门便开合自如了,甚至比先前还要稳固。明禾十分满意地拍了拍,对仲景蔚赞不绝口:“仲将军好手艺!改天一定拜师学艺。”

    仲景蔚勾唇,似乎对她的夸赞很受用,“门都修好了,不让我喝杯热茶?”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明禾的小院,围墙上全都是斑驳的粉墨,零零落落地散在墙角,整个院子只有一间不大的厢房和东边角落那个看上去像是用来做饭的地方,上边只用几块木板搭着,形成一个简易的小棚。

    明禾收拾好工具,将它们放在店老板送的那个小木箱里,颇为可怜地看了一眼仲景蔚:“实在抱歉,喝茶没有,凉水一汪,想喝热的我可以现烧。”

    结合明禾这院子里的光景,仲景蔚便理解了,也不强求,毕竟男女有别,也不能多问。他只轻飘飘地看了明禾一眼,在她尚未有所反应之时便飞身而起,消失在围墙边。

    明禾心想,还好在他黑化前帮她修好了门,她也不算有损失。

    方才在街上已经知晓岑寂是什么模样,系统应当会在她即将遇见岑寂的时候提醒她,这倒是让她省了一点力。现在唯一的要事就是按照剧情走向,去与岑寂产生必要的联系,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因着明禾记性不好,不管是原著还是古早文的一些情节都记得不甚清晰,于是她便向系统提议,得了纸质的两本书,放在床头彻夜通读,最终熟练掌握全书每个细节,这都是后话了。

    她现在除了完成任务之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搞钱。前几日仲景蔚手下给的钱虽然对她来说不算少,但谁会嫌钱多呢?何况这些钱是死的,她人是活的,钱越花越少,除非系统大发善心能给她钱,不然最后她可只能吃野草了。

    明禾思索,古代繁华万千,小物件、吃食都不算少,古人见多识广,非一般物什打动不了,她得找一个古代稀奇但可以跟必需品媲美的东西,并且是她这个现代人独一个能做到的。

    用具什么的对明禾来说有些许困难,但在吃食方面明禾绝对有话语权,原先在现代,除了在学校的时候吃食堂,明禾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琢磨吃的,兼职赚的钱除了买生活必须品,剩下的全变成吃的塞嘴里了。既然做长久生意,明禾决定做自己爱吃且成本比较低的。

    炸鸡。

    是的,这是她唯一想到的最合适的东西,鸡肉、面粉和油都比较常见,明禾决定退而求其次,昂贵的鸡蛋就不用了,毕竟她连本钱都是捉襟见肘。

    明禾行动力极强,没过几天各式工具就先准备好了,花了她不少银子,荷包完全瘪了下来,实在是令人肉疼。不过明禾畅想未来,幻想自己赚的盆满钵满,那点心疼一下子便消散,转化为做生意的动力。

    不过倒也多亏她的摊子是流动的,省去了租金这一项不算少的支出,也方便来回走动接近人群。

    原著和古早文的时间调动幅度都比较大,除了剧情之外的时间明禾都可以自由支配,这也为她提供不少便利。

    明禾打头一天随便在街市之中找了个空位,支起自己花了两天时间做的小木桌子,将材料都放在上边,吭哧吭哧地开始生火,未果。

    木材是昨日明禾将院子里最后一棵树砍了得到的,昨天隐隐冒出的太阳将周围的雪融化了,雪水渗入到木头里将木材染湿,很难点着。明禾旁边是是个卖糕点的大叔,摊子前没人,他看了明禾好半天,实在费解,最终还是忍不住施以援手。

    “丫头,你这木材不行,点不着。我这里还有一些,你拿去用。”黑壮的高个男脸上露出一个淳朴的憨笑,两手抱着一捆木头大步朝明禾走来。

    明禾赶紧上前接过,感激地对他道谢。男人只是笑着对她摆摆手,然后再回到自己的摊位上。明禾用感激的眼神目送,抱紧了手中的木头。

    潮湿的木头被她一根根拿出来放在外边,换上大叔给的木头之后果然很快便燃起了火苗,继而愈发旺盛,明禾也渐渐忙碌起来,虽说出师未捷,但所幸慢慢好起来。

    炸物在当时虽说也有,但口感有些许不同,再加上明禾秘制酱料,味道一下子飘到十里八乡。起初路过的人并未注意到她的小摊子,渐渐地一个两个,行人被吸引过来,都好奇这个摊子卖的究竟是何物。望着面前的人群,明禾倍感压力,但金钱进账的脆响盖过那一丝无措。

    明禾今日并未准备过多的材料,她倒是也没有想到第一天的生意就这样好,另外其实还一个心眼,若是今日的吃食满足了所有来到她摊子前的人,之后几天他们或许就不一定来了。可是现在她噱头做的足够了,赚足了人们的好奇心,今日未尝到的明日一定会来。而且明禾包炸鸡用的油纸上都写了她自己的招牌还有地址,虽说位置日后不是固定的,但最起码近期她都会在这里。

    她没空也没钱雇人发什么传单,这样一来就算他们随地扔垃圾,外表的字迹也能被发现。

    明禾留了一份经典孜然的,在收摊前送给了隔壁的大叔。卖出最后一份之后,明禾也收了摊子,朝着剩下的人说道:“今日的材料准备得不足,还请大家见谅。明日我还在这里,为了感谢大家,明日减价出售,还请大家来捧场。”

    众人虽没有买到这令人好奇的吃食,但一听明日有折扣,立马又来了精神,纷纷附和说明日一定前来捧场。

    人群渐渐散去,热闹转瞬即逝,连炉子都冷下来。明禾目送着他们离开,而后便收拾起自己的摊子周围,拿出从院子里带来的那个秃毛扫把在地上划拉了几番。打扫干净之后便又吭哧吭哧离开。

    东西来回搬运费了她不少力气,炉子虽说是直接拿的院子里的那个,但分量也不轻,衣服都被蹭了不少灰。明禾本想要购置一辆板车,不过做生意第一天虽说是开门红,但银子都是数十个二十五文攒起来的,合计起来并不充裕,压根不够买的。

    今日出门时她还是趁着门口的小厮换班的时候跑出来的,虽说她的存在感在府里不高,但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她赚钱的方法,她就得不偿失了,明禾甚至有了在临街那面墙开个小门的冲动。

    想是这么想的,但她没那个实力不惊动在不惊动府里其他人的情况下,在墙上爆破个大洞。回家之时明禾还是老老实实走到大门跟前,余光瞥见过马车的小门开着,明禾一不做二不休,经小门进了府里。

    “父亲当真要给三妹许亲?她整日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旁人连她的模样都不知晓,如何会同意娶她?”

    隐隐的谈话声涌进明禾的耳朵,分明是隔着一面墙,明禾觉得他们像是在她面前交谈一样,因着有人,明禾也渐渐放缓步子,降低炉子、桌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的声音。

    三妹?家里排老三的似乎是她吧?看来说此话的不是大姐元千莺就是二姐元妤,可是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说什么许亲?

    明禾驻足听了片刻,那清脆的女声还在继续:“父亲,三妹年纪尚小,人情世故一概不通,袁太仆府上关系极为复杂恐不能周旋......”

    明禾听了一时有些感动,这府上竟然也有关心她的人,倒也不算孤立无援。

    那声音又道:“到时别说跟袁家拉近关系了,三妹可能身先死了。”

    明禾:“......”好歹毒的语言。

    她可不会忘记,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谈情说爱在这里定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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