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荀梅韧第二天一早去敲赵明和房间时明显从他眼睛里看出惊喜的神色。

    “我来请殿下为我挽头发。”

    她穿着男子的衣裳站到赵明和面前说:“还请殿下借我个艳丽一点的冠子。”

    赵明和衣着一向淡,最和荀梅韧心意的也只是一顶白玉嵌玳瑁的冠子,她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才递给赵明和说:“就这个吧,和殿下今天的衣裳很般配。”

    “你穿上男装也要般配吗?”

    “当然。”荀梅韧仰着头干脆的说

    赵明和平日的发髻都由内侍打理,他虽然会梳,却梳的一般,不过胜在比较细心。手中女娘的头发很光滑,像缎子一样,轻轻一梳便顺到头,柔柔的躺在他掌心,她人也乖顺,轻轻闭着眼,看着就很,听话好拿捏。

    虽然知道这只是她装出来讨他欢喜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会为她意动神摇。

    荀梅韧一身素色长衫发戴玉冠的样子和都城里追着他的女娘很不一样,她在燮都惯爱打扮的明艳照人,戴金,戴玉,戴五光十色的珠宝,穿颜色靓丽束腰很紧的衣裳,梳最繁复富丽的发式,她那个样子很招人,他时常望一眼就心猿意马。

    可不知道为什么,赵明和总觉得,眼前这个清高又素净的姑娘,才更像是要和他厮守终生的人。

    他昨晚跟荀梅韧约好,今天要一起去受灾严重的街区施粥,看望灾民。

    赵明和在景康王府筹到了应急的粮,都城中也有心腹在筹措剩余的粮食,如今万事俱备,江南的赈灾事宜也算步上了正轨,等在缓两日便开始修复堤坝和受损的屋舍,帮灾民度过这段日子后再赶在秋播前分派种粮,江南之危也就算解了,所以今日去巡查倒比前日轻快不少。

    他和荀梅韧绑上襻膊亲自下场为灾民分了会儿粥再赶到下一处赈灾点,从清晨一直忙到黄昏,也算将荆州最严重的几处都巡过一回,到最后的桐叶街时,他们正施着粥却看到长队后面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拿着一只瓷碗晃晃悠悠的跌了下去。

    臣民有难他这个东宫太子自然要当然不让的去扶,此刻灾情大减,他手里有钱有粮,正是赢民心的好机会。但荀梅韧却突然拉住他小声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还是慎重些不要过去。”

    说完后,荀梅韧又放下勺子俯到他耳边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看那人脸色不对,不像是饥困之症。”

    赵明和之前听到过这种说法,来时也从燮都带来了医药和大夫,但在荆州这两日没听陈升禀报,便觉得这样的事不过再落到荆州头上。他不动声色的收回将迈出的脚步,招呼小姜过来说:“找个人把这位先生挪到单独的屋舍里,再请个大夫好好诊脉,请这次随我们一起从燮都来的,让他嘴严一点,一切等孤回去再说。”

    说完,赵明和就带着荀梅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粥棚。

    “你学过医吗?”赵明和问

    皇室子弟向来忌讳这个,荀梅韧既想做他的枕边人便立刻诚恳的摇头:“殿下想什么呢?美人从前是在道观又不是在医馆,怎么会学医术。”

    她笑着挽着赵明和的手臂开玩笑:“不过美人之前倒是见过道观的长辈开炉炼丹,临走时他们还送了美人一箩筐的养颜丹滋补丸。”

    说完,她便言笑晏晏的塞了一颗糖豆到赵明和嘴里,然后趁他惊魂未定,攀附着他的脖颈吻上去。

    糖豆是玫瑰蜜和荔枝粉做的,轻轻碾过舌尖时一下便叫他食髓知味,不能自已,这个女娘一向如此,一向喜欢在他说正经事的时候像藤蔓菟丝一样缠上来,吸着他,引着他,让他陪她一起沉沦幻灭。

    赵明和的手放在荀梅韧腰上,隔着皱纱衣料,一下下在他手心划,然后恍恍惚惚的就扯松了她的腰带。没了金带束缚,他那身宽大的衣袍笼在荀梅韧身上就越发显得的她体态轻盈,她挺着脖颈,筋骨细腻,像是随时都会从外袍里滑脱出来似的。

    而领口若隐若现的肌肤,随着衣袍的下滑露出一片白。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荀梅韧累到再也勾不住他的脖颈,整个人虚脱的趴在胸前喘气,唇张着,牙齿白白的很整齐,睫毛刷刷的在他胸前扫。

    小姜带去的大夫很快便瞧出昏倒的那人是生了疫病,初时只是有些虚弱不适,再过几日便会高热不退,上吐下泻,活活将人折腾死。

    大夫们排查过一遍后发现此次的疫病应是随着水灾一起出现的,起因尚不详,或许是因为灾民饥不择食吃了腐坏的稻谷,或许是水中带着疫病,也或许是来自那些饿殍遍野还未来得及掩埋的腐尸禽兽,但无论如何,荆州都身在笼网,无处逃脱了。

    疫病重防不重治,若是在平日里,只需将城门封住,供足医药缓上两三个月就能止住,可现在正是荆州最人心惶惶的时候,他们才经历了水灾,缺衣少食,大半月未曾安枕,心里生怕国君会将他们视为不详而抛弃,若这个时候他下令封城,只怕满城灾民群情激奋之下会,会起叛乱。

    “让陈升核查清楚染病的人数。”

    赵明和愁的夜不能寐,想出手又怕动静太大,他不能放着这满城的大燮百姓不管,可又不能做的真为他们豁出去。

    晚上荀梅韧抱着枕头来找他,她十分安静的靠在他手臂上哄他:“总会有转机的,殿下不要再发愁了。”

    她静静靠在他身上,说着宽慰人的话:“殿下是东宫太子,大燮储君,殿下既已屈尊纡贵的来到这荆州城,那这座城必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她只是在哄他,可赵明和却觉得很受用,于是也安静的搂着怀里难得乖顺的女娘,享受这难得的静谧之夜。

    毕竟今夜之后风波不断,这座荆州城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疫病虽已在悄然防控,但没过几日还是走漏了消息,城中民怨沸腾,难以遏制,赵明和亲上高楼安抚不住,最后只能由陈升住到义庄和染了病的灾民住到一起才又争取几日时间。

    赵明和就是在这个时候病倒的,明明上下望月楼前都戴了防疫的面纱,高楼的隔间也都浓浓的熏过艾,身边服侍的人更是慎之又慎,千般小心,可还是没逃过疫病的侵袭。

    荀梅韧守在床前看着病的脸色苍白的赵明和,小心翼翼的去试他额头的温度,将一碗碗汤药喂到他嘴里,他似乎昏昏沉沉了很多天,意识回笼时只觉得头痛无比,一抬眼就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日渐憔悴的姑娘。

    “殿下终于醒了。”荀梅韧去探他额头,发觉他有些退烧后才安心靠在他怀里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怀里的姑娘带着哭腔,他察觉到胸前滴上一滴比他病中的身体还要滚烫的眼泪,随后胸前的中衣便渐渐被女娘的眼泪泅湿,她哭的梨花带雨,她为他肝肠寸断,赵明和心下一动,只觉得自己要消融在她的忧伤和欣喜中,可万般情思落在手上,却只化为轻推来她的力道。

    荀梅韧被他推了以后红着眼睛上前亲了他的嘴唇,觉得不解气,又咬了一口。她不辞辛苦照顾他,可这人醒了却要将她推开,她原本生着气下口要给他个教训,可在碰到赵明和单薄又柔软的嘴唇时利齿却忽然失了力道,只轻轻咬着他的嘴唇磨了会儿,就撬开他的齿关,和他唇舌相交的吻在一起。

    他躺在床上病的动都动不了,自然只能任她施为了。

    吻了也不知多久,直到两个人都乱了气息面色潮红的时候,荀梅韧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

    赵明和红着脸指责:“荀梅韧,什么时候了还敢亲孤,你还要不要命?你知不知道疫病有多凶险!”

    “殿下不知道吗?美人是在道观里长大的,日日颂经做早课,身上是沾着神仙气的,殿下多与美人亲一亲才能驱散病气早日痊愈。”

    “歪理邪说。”但,赵明和笑着将她拉向自己,四目相对时一仰头亲上她的嘴唇,意乱情迷的吮吻在一处。

    他染了疫病,命悬一线,连侍女和守卫都走了,可在这茫茫天地间,仍有这么一席床榻,一个女娘,陪着他,不离不弃,共赴生死,他是多么可悲,又是多么幸运。

    “就这么喜欢孤吗?”他问

    “喜欢。”荀梅韧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得寸进尺,又固执的问:“多么喜欢。”

    “心甚爱之,殿下是这碌碌红尘中我唯一在意,亦唯一相关之人。”

    “整个大燮,整个天下,我什么都不在意,也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和殿下,长相厮守,共此一生。”

    他就是想要这样的,赵明和这一生想要的女娘,就是现在这样的,会永远永远,无论在何种处境下都给他坚定不移的答案和选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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