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为什么又是秋贵人?!!!

    高行也霎时间面如白霜,他几乎下意识地挣扎着要坐起来,只是身体才和床分开一点点的距离。整个人便犹如倒了的小山一般,重重地跌回床榻间。

    他近乎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昨日的余怒未消,白日里又被秋明月摆了一道。高行也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没想到自己竟然又与她互换了身体,这下可算是麻烦了。

    这个女人知晓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且这互换身体的原因不明,他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这往后再想听她说实话想来很难了,且现如今几遍他想对她做些什么,也根本无法对她下手。

    想到这里,高行也本就头痛难忍,现如今越发的头痛欲裂起来。手指紧紧攥着被褥,指甲深陷进肉里也一无所知,此刻他全然被怒火冲掉了理智,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还需要扮演好秋明月这个角色。

    小桃很快便装了茶来,她坐在床沿扶着高行也靠在她身上,杯子小心地凑到他的唇边。那温热的茶水甫一入口,高行也便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大口大口的汲取着杯里的茶水,好似要是不这么着,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渴死一般。

    小桃生怕他呛到,见他喝得急了忙停住送水的动作,将杯子往后挪了挪。取了手帕为他擦拭了唇边的水渍,才又将杯子递到他唇边,嘴里不忘叮嘱道:“主子,喝慢一些,您身子没好,小心呛到。”

    高行也满面通红,已然是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觉得这茶水救了他的命,让他快要干巴的五脏六腑又重新唤得了生机。

    珍嫔见他喝得这么急,动作又如此凶猛,一时间竟忍不住笑了出来。嘴里揶揄道:“不知道的以为几天没给你茶水似的,好似一口装不满的水缸,你这再喝下去,等好了以后也不必走路了。这走上两步,肚子里的水晃晃荡荡,不用谁提醒便知是你来了。”

    高行也一时间动作有些凝滞,其实他如今肚子已有些发胀,几杯水下肚早已过了润喉的程度。之所以不愿意停下来,也是总觉得口中干渴,不管喝多少水都觉得不够。

    若他是个男子,这举动也不会有什么,只是如今他用的是秋明月的身子到底还是得控制言行,不然喝水如牛饮很容易便会暴露自己。

    虽如此,这样的想法也仅仅只是一瞬间,没过多久他便又想起来秋明月那个女人的举止作派。当真是想起来就会让他眼前一黑的程度,这女人到底哪里像个女人了,珍嫔这般知书达礼的人怎会和她交好。

    他此刻忽的有些庆幸自己与那女人互换了身体,若是长此以往让两人接触,说不准珍嫔会被她带歪到哪里。他当时可是亲口答应了珍嫔的兄长,会好生照顾她,不让她受任何烦恼的。

    若是让季兄泉下有知,自己的妹子被一个悍匪似的女子带得不像样,恐怕当天夜里便能破棺而出。

    想到这里高行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心中安抚自己道,这互换身体也并非全无好处。

    珍嫔瞧他脸上神色变换不断,一会儿皱着眉十分严肃,一会儿又肯定地点点头暗下决心的模样实在好笑。忍不住用手戳了戳他的脸,问道:“你在想什么呢,平日见你是个活泼的,心里从来装不住事。今日怎的还有了心事,往日都是你替我开导,今日你也且说来听听我帮你排解排解。”

    冰凉的手指戳在高行也的脸上,使他冷不丁地颤了颤,那冰冰凉凉的感觉着实好。若不是怕唐突了珍嫔,他真想把那双手直接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只虽说如今他借着刘明月的身体,却也不敢如此大胆。

    君子岂能乘人之危?只有秋明月那个女人才会没羞没臊地喊着要找黄花小伙子,这秋大人的家风竟如此清奇?他们家一个女儿养成这样也放心送进宫里?

    高行也叹了口气,一张脸皱成了包子,还是个皮薄馅儿厚的包子。那莹白如玉的皮和从皮下蒸腾出的那抹红色的馅儿。让他连往日半分的尊严都无了,还谈什么天子真龙之气。

    他现在比之地上被晒晕了的蛇好不了多少,简直不要太惨,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他们越国最惨的一个皇帝了。许是他老子和他爷爷、太爷爷一个比一个任性,以至于现如今统统报应在他的身上。

    所谓父债子偿,他的债能不能往后让他的儿子替他还?不过也有可能当时他的父亲和爷爷们也都是这么想的。高行也心里越想越气,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呸!我也不是个人,生下来就是让那老头霍霍的,别人家太子都是被悉心教导,祖辈为小的荡平一切困难。

    怎么到朕这里,就成了一摊浑水全靠自己蹚出来,甚至连肱骨大臣也留下没几个。

    心里越想越气,再加上高热反应,高行也气得在床上发抖。一旁的小桃和珍嫔一时间还以为他怎么了,连忙上前为他掖了掖被角,“怎么了?很冷吗?要再给你加一床被子吗?”

    珍嫔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清冷的潇湘阁摆设不多,连桌椅板凳都是恰好够他们主子俩起居的程度。以往她来此处小桃都是站着的,她也从未关心过秋明月手艺以外的其他事。

    就连那日常所需的赏赐,也是听了良玉的建议随意从库房里收着用不到的那些搜罗出来的,这么些时日,她竟都未曾关心过秋明月,当真是不应该。

    珍嫔心中有些抱歉,于是在刘太医开完药之后便一直未曾离开,这会儿虽说是觉得小桃一人恐照料不好。但其实她留在这也只是与秋明月说说话,旁的她到底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会儿又见他似乎很冷的样子,便使唤自己的人将屋子里的箱笼翻了出来,再另寻一条被子出来。

    却不想那放在角落里的箱笼,不知何时被老鼠咬了一个大洞,箱子被打开时里面的衣物早已尽毁。那看着半新不旧的被褥,除了破败不堪以外,还带着浓厚的异味儿。

    珍嫔从未见过如此破烂不堪的场面,一时间竟不由得有些感伤,她背对着床榻站在箱笼面前。犹自垂泪,心道,【往日我只觉得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可怜之人。却不想你同我也是一样的,你虽不像我心中另有所属,却生活得如此凄惨。

    连床像样的床铺都是我往日送与你的,若不是那日良玉提醒了我,这会儿想来你连安心养病都难。】

    珍嫔用手帕拭了拭眼泪,鼻尖酸楚通红,时不时发出一声抽泣声。却又怕被秋明月发现,于是背对着将自己的脸擦净后,这才稳住情绪对一旁的良玉道:“去,去让人从我的库房里将陛下前些日子送来的平江绣娘做的锦被取来。还有那对金枝软枕......”

    高行也一听此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不见珍嫔脸上的表情。只听她心里憋闷的心声,一时间有些急了,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从各处搜罗出来,为了交于他,还不忘在贵妃那里做了好些戏才送给她的,这怎么能随意就送人呢。

    况且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用得着那样的锦被,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挑选的,这又送还给他,岂不是多此一举?况且他那些为了送于她做的戏不是也白做了,他还赔了好些东西给贵妃呢!

    他可从来都不做无用功之事,说出口的话不能收回,送出去的东西也是一样,哪里还有送出去再拿回的道理。他一个男人,送女人东西又被用在了自己身上,这说出去还不得被笑死。

    不不不,不行!!!

    他忙挣扎起来,装作无意地问道:“你让人取这么些东西做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用不到,况且这些都是陛下送与你的,怎好让我用。”

    珍嫔红着眼眶,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一双秋目柔情似水。那眼眸里的波光,简直要荡到他心里去,只下一秒脱口而出的话,便随即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珍嫔有些不屑地道:“那种东西放着也是放着,管他是谁送的,物尽其用才是最好。况且正因为是他送的,我才要拿来给你,我们家又不是很缺这些东西。

    用得着他时时送给我,我睡不惯别人做的床铺,一向是贴身宫人裁减了做好给我。外面那些人做得总不合我心意,更别说送的人更不合。”

    高行也满腔热心被这句话打击得七零八落,如落叶被狂风卷在空中飞旋,忽得被什么击倒在地。他这会儿是半分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全身瘫软地倒在床榻上,连张口反驳的话都讲不出来。

    他又能讲什么呢,为了稳固局势,他亲手拆散了自己兄弟亲妹的婚事。将人迎进宫里,虽说当时有不服气的心情在,不服那赢霍小子有什么好,同样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他没看上自己呢。

    虽说他后面种种举动都有在补偿的意味,每日除了政事以外,总是挖空心思想让珍嫔开心。但他做这么个决定自己从未后悔过,为了他们越国的江山稳固,他可以牺牲,那么其他人为什么不能。

    况且季家为越国的三朝元老,家中独独一个女儿,他父亲又是太尉。那赢家同样是武官,守卫着皇宫安全,这季珍家给谁都不能是嫁给霍家的小子。

    季家也早知会是这样,所以当他提出要让季珍入宫时,季无措半分为自家女儿争取的意思都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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