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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  4

    1

    看着一脸忧伤的段庆,常悦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默默走开了。

    段庆继续坐在那里沉默。

    下课后,常悦下楼去买了零食。回到教室后,她并没有立刻走回自己座位,而是直接来到后排的段庆面前。

    本就多愁善感的段庆,又加上刚刚经历了失恋,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常悦并没有过多的打扰他,只丢下两只棒棒糖便转身走开了。或许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尽量不再那么难过。

    正戴着耳机发呆的段庆微微侧头,朝桌上看了看,又轻轻别过脸去。

    上课铃声响过,班主任腋下夹着两本教材,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

    当他看到第一排的空位后,不禁惊讶地张着嘴巴,显得大为吃惊。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马上恢复镇定,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上讲台。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将教材放到一旁,双掌朝下撑在讲桌的两边,俯下身来,探寻的目光开始在教室里来回扫视。大家纷纷低下头来,生怕不小心跟他对视而产生尴尬。

    教室里突然出现的安静,令段庆忍不住抬起头来,却刚好对上讲台上那道严厉的目光,他忙伸手扯下耳机,深深低下了头。

    班主任的目光稍作停留,接着松了口气,然后低头打开教科书,开始他的开场白。

    2

    班主任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同学们在下面听的一脸虔诚。

    只有段庆萎靡不振地垂着头,握笔的手放在打开的笔记本上,他的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着如何下笔。

    今天是她离开我的第一天。

    沉思片刻后,他只写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他放下手里的笔,将笔记本合上后放到一旁,强打起精神,开始努力投入到学习中去。然而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他颓丧地坐直身体,目光茫然地望向前方,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变得苍老。

    老师的讲课声还在滔滔不绝,然而,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跟自己无关。他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我不明白,我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走?为什么就不能再爱我?为什么就不能一直陪着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一定要离开?!我不要!

    我知道你还爱着我,你一直都在爱着我,可你这样做分明就是在伤害我!难道你要等爱情消失殆尽的时候再来说爱吗?还是说你非要给我们留下遗憾?

    回想起那些关怀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叫人感动。而现在,你却离开了我,你怎么舍得让我这么难过?

    为你我可以放弃一切,没有了你,我该怎么生活?

    可是,我最亲爱的你,你到底被什么所蛊惑?

    然而无论多么努力,却还是打不起精神,不是昏昏欲睡无精打采,而是心不在焉,心里如一团乱麻。往事一幕幕重现,忘掉的是痛苦,忘不掉的是那些美好的回忆,美好而又残忍,残忍到再次痛不欲生。

    如若爱情是一场瘟疫,那自己死得何其狼狈!

    他眼睛直直地盯住黑板,再次努力去集中精力,然而那些回忆却像电影般一幕幕在眼前重复上演。无论怎么绞尽脑汁,却还是想不出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无助的感觉如影随形。眼前蒙蒙的,是眼泪在作祟。

    必须随时把握好分寸,随时都要控制好自己,因为稍不留神就会眼泪打败,任它泛滥成灾!真的很难过,抑制不住地难过,就好像被全世界遗弃,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心就像缺失掉了一大块,突然变得空落落。

    其实倒真的想大哭一场,把所有的悲伤释放。那些因绝望而产生的痛苦,那深不见底的悲伤。

    从来未曾想过,在乎一个人可以在乎到如此痛彻心扉,可以如此的撕心裂肺。

    “你叫段庆是吧?幸会幸会!我叫何易洁。”她笑嘻嘻地自我介绍,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你知道吗?”她缓缓抬头,眼眸间无限温柔,直直地逼过来,“我喜欢你。”

    她低下头开心地吃着东西,一边说着:“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吃东西啊?那样的话我每天都可以吃给你看的。”

    “做了就是做了!还不敢承认么?”她嬉皮笑脸地调侃着。

    “你到底要不要快点去!”她佯装生气地打断自己,随手抄起厚厚的英汉词典,抬起手便欲朝他砸去,“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放假那天,她羞涩的脸蛋就像红苹果,几不可闻地小声说:“你一直都在做啊!”

    寒假里,她的声音充满甜蜜:我也真的好想你!好想现在就能看到你!

    出租车上,她的温柔似水,叫人陶醉:“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你吻我?”

    超市里,她天真烂漫的笑脸:“我最喜欢这个品种的芒果!”

    难道这就是爱情吗?美好得过分!却又残忍得叫人肝肠寸断!

    易洁,为了你,我甚至想过放弃一切,可最后我还是弄丢了你。我视你如生命般重要,你却说离开就离开!

    易洁你知道吗?我始终相信爱情的存在,相信永远。

    我相信爱情有地老天荒,可是你,却让我看到绝望!

    3

    吃饭,走路,学习,思考,人群,景物,到处都是美好而疼痛的回忆,稍微碰触就叫人万劫不复。

    吃晚饭的时候,他没有去食堂,而是一个人悄悄去商店买了零食。胃口是没有的,只能盲目地往嘴里填塞,仿佛只有那样才可以阻止难过。

    回教室时,他会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5班门口。他低着头,脚步缓慢。其实潜意识里还是想看到她,却又害怕看到她,怕自己看到近在咫尺的美好却又不能得到而更加难受,然后更大的失落,却又执拗地抱有一丝期待和幻想。

    其实,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不敢再碰触,会死无葬身之地。他明知道。

    黑夜。静寂得像死了一样的黑夜。

    段庆躺在黑暗里,心里一片冰凉。

    蓄满泪水的双眼,灿烂的笑容,调皮可爱的模样,数不尽的甜言蜜语,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闪耀,过于顽强过于美好了,所以没有能力也舍不得遗忘掉!

    消逝了的爱情和扔掉了的礼物一样,不再属于自己,只留下一些残破的回忆像蛊药一样弥漫心间。

    爱而不得最最让人遗憾,不得不放弃,却又心有不甘。可是这样的不明不白,叫人情何以堪?

    或许,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或许失去的只是为了让人回忆的。

    或许……

    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窗外明月如勾,夜静如水。同样的夜晚,曾经那样刻骨铭心地幸福美好过,而如今星光璀璨依然。

    可是,却再也回不去从前。

    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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