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热,热,我要烧着了”,筹一躺在沙发上,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扯自己的衣服,还好是连衣裙并没有扣子。

    “乖,先吃药”,云宇按捺住不快,满心满眼只有筹一。最后瞅准筹一胡言乱语的契机,将药丸送到了喉头,捂住嘴晃了晃。

    “你干什么”,筹一生气地推开云宇,触碰到少年的胸膛又突然卸力,抱住云宇哭着说,“对不起,我来晚了8年”。

    云宇愣住了片刻,仿佛有些不知名的情愫在心里发酵。妍姐听说了事情始末,看见眼前这一幕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你帮忙把她扶浴室,我给她换身衣服”,妍姐怕云宇不同意,补充道,“你等会去楼下给她买点饭,醒来了要吃的”。

    云宇想了想就同意,等他洗漱完买饭回来,筹一已经睡着了,少女的脸色还是潮红,不时踹开丝绵被。

    “辛苦了,早点休息,我陪她”,云宇开口道。妍姐做了个我懂的表情,放心地离开了。

    叮铃铃,筹一的电话铃响了,云宇看见电话显示的是父亲,犹豫着要不要挂断。

    筹一被吵醒了很不耐烦,酒劲似乎还未消散,看了眼手机恨恨地道,“他们有什么脸给我打电话”,气鼓鼓的少女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铃再次响起,“呃呃”,云宇犹豫了下关了机。心想,让小姑娘好好睡会吧。

    然而筹一却突然来了劲,张牙舞爪自顾自地抱怨起来。

    “是,我剧本翻拍了,但我弟买房子关我啥事,我都花完,我一分钱都不留。剧组挣钱剧组花”,筹一涨红了脸嘟囔道。

    “好好好,不给,睡吧睡吧”,云宇拍着背柔声安慰道,有那么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挺像爹的。

    “不嘛,不嘛,我就不”,筹一说着撇起嘴,哭了起来。云宇对上筹一滚落的泪珠,手足无措,只好抱着她,温柔地说,“好好好”。

    “你知道吧,说起来像是父母辈的事情一样”,筹一止住了哭泣,“我上小学那会,还需要背粮食,每周一次,奶奶每次给我背的稻子里面总是夹杂着稗子,为此食堂大师傅说了我好几回。我弟就不一样,都是白花花的大米。但是其实,他们不知道,食堂收了米都是一起煮的,哈哈,最后大家吃的都一样”,筹一说着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们那会没有自来水,大家都在池塘里洗碗,有时候洗着洗着可以舀到小蝌蚪,还有一次他们把一条小鱼晾在窗户上风干了,臭来了一堆苍蝇,残忍。池塘里的水草都油腻腻的,跟那个陈仪一样”,筹一的声音突然大了几分,云宇伸出一根手指放到了筹一的嘴上,示意她小点声。筹一张开嘴就亲了一口,云宇身上一僵,筹一却仿佛跟个没事人一样,唱着,“绿色的水草在水里飘,飘啊飘”,说着还披着被子站起来手舞足蹈。

    “下来,等会感冒了”,云宇扯着被子好说歹说才让她坐下。

    “我奶奶重男轻女,走亲戚的时候就把我反锁在屋里,给我2馒头,她带着我弟,有时候一去就2天。我就待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和门口的大黄说话,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后来大黄老了,还被她们炖了吃了,呜呜”,筹一说着嘤嘤嘤地挤到了云宇怀里,云宇只得将人抱住。

    “我爸妈常年在外打工,我妈有时候回来,我弟偷钱,或者干坏事,她就说什么兄弟同心,总之就是一起挨罚。开始我总委屈得梨花带雨,后来我就问我弟要钱,帮他背锅算了,反正挨罚我也少不了”,筹一说着又吸了吸鼻子,拽着云宇的T恤就往上面擦,边擦边说,“我聪明吧,我就知道”。

    “我看你从小倒是有守财奴的天分”,云宇明知对方不清醒,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

    “哈哈,小时候一周就5毛零花钱,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一桶泡面,喝一瓶饮料,一瓶饮料3块,要攒1个半月。中午我们就去操场拔草吃,我也不知道叫啥名字,反正就是酸酸的,我能长这么大,说明那草也没毒,就是有点涩”,筹一说着试图去抓云宇的手指头,云宇眼疾手快地躲开了。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自己从小不说家境富裕,但也从不缺吃少穿,想着就又把手指头塞进去了,筹一立刻紧紧握住。

    “还有一件事,我没跟别人说过。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妈给我买的带拉链的内裤,我把钱都藏到那里面,每次去小卖部都得提前躲起来掏,简直了,这辈子的耻辱”,筹一说着恨不得把头像鸵鸟一样埋起来。

    云宇被逗得嘴都要笑歪了,筹一仿佛没发觉似的。

    “你们小时候玩啥呀,我那时候打弹珠、跳房子、炸金花、跳皮筋、打游戏机”,筹一伸出指头如数家珍。

    “没看出来,你这爱好确实挺男生”,云宇笑道。

    “对了,我那会还钓骆驼呢,你知道钓骆驼吗?就是操场上会有小圆洞洞,拽一根兰草,伸进洞洞,会钓出来白色肉唧唧的虫子”,筹一说着邪魅一笑,“吓死你哈哈”。

    云宇听到这里确实浑身想起鸡皮疙瘩。

    “我那会还捉蟋蟀喂小鸡,回去后一看,划拉一爪子血。后来才发现抓错了,我抓的是螳螂”,筹一说着比划着螳螂砍刀的动作。

    “小螳螂,下次不要螳臂当车啦,哥哥愧疚啊,还要你来救”,云宇说着黯然神伤了下去。

    “还有一次,我小学下坡跑太快,人中那里摔破了,别人都叫我小日本,气死我了。还有还有,有次父母回来太激动,我摔到了铁皮上,胳膊肘划破了没缝针。胳膊肘舒展的时候肉肉会挤到一起,胳膊肘弯曲肉肉就会伸展开,所以我就留了个毛毛虫一样的疤痕”,筹一说着弯了弯胳膊肘展示给云宇看。

    “这是爱的勋章”,云宇说着心疼地摸了上去。

    “那你咬我一口,我也要哥哥的勋章”,筹一说着褪去一侧的袖子露出白嫩的香肩。

    云宇慌忙背过身去,筹一执着,云宇只好自己动手把她的衣服提上去盖住。筹一仿佛说累了似的,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云宇在沙发将就了一晚,凌晨重新买了饭给筹一,而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筹一喝过酒醒得很晚,桌上的粥已经凉透,旁边的便利贴上是云宇俊秀的字迹,“请过假了,安心休息”。

    筹一开心地拿过便利贴亲了又亲,心里暖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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