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三个崽

    “小侄女,你想去哪儿啊?”

    阮沚双手抱臂斜斜倚在药柜上眉梢微挑,拿眼睨尽了眼前这三人。

    现在倒一个个垂着脑袋装死了,刚刚不还挽着袖子要打要杀的嘛。

    “所以九叔,昨日自称是我父亲儿子的人就是您吗?”阮大公子试探着问。

    “有什么问题?不可以吗?”

    由于他是阮家这一辈里年龄最小的,所以辈分便是同龄人里最大的。比如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大侄子。年纪不大,讲起话来倒是一副老头子的模样。严肃得要死。

    所以他前几天去的表叔家其实这就眼前这三个小娃娃的祖父家。

    几个长辈怕这三个小辈口风不紧便一直没透露阮沚在春城的事,哪想他自己倒跑出来闹了这么一通。

    阮大公子恭敬地笑了笑,“自然没有问题。您想做灵毓的兄弟,灵毓欣然接受。”

    假冒自己名号在外头惹事,被当面质问还能如此坦然的恐怕也只有他这位九叔了。

    阮沚白眼一翻,“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没事别来烦我。”

    这个大侄子跟小白一样讨人厌。

    听到这话龙凤胎兄妹如获释令,转身就要跑。

    “等等。”

    二人腿一软。

    “你们三个先跟我进来。芙姐,暂时先别接病人。”

    芙姐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然后就看着三个刚刚还趾高气扬的人垂着脑袋依次排着队进了他的诊室。

    见三人进屋,芙姐忙凑到准备进屋的章大夫面前。

    “章大夫,这阮大夫到底什么来头啊。这三个人又是谁啊?”

    章大夫瞥了她一眼,“跟你有关系吗?做好自己的事。”

    芙姐悻悻回了柜台。

    小夏轻幽幽地笑说:“章大夫向来如此,如今能在章大夫耳边说上一二的也就只有丸子了。芙姐,你这可就自讨没趣了。”

    杳纨闻言就要溜。芙姐的脸色像被青豆汁涂了全脸一样,她还是先撤为妙。

    “丸子你干嘛去,这药还没拣干净呢。”

    “我去后面喝口水。”

    小夏噢了一声,“昨日只有你跟章大夫还有阮大夫一起,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杳纨回头傻笑,“不知道啊,我昨天光低头吃饭来着。好说不说,那梁家的厨子手艺真是好。”

    要是让她们知道昨天阮东家撒的谎,她估计最近这几个月都不得安生了。

    她总不能把其实章大夫和阮东家才是一对这种私事告诉她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秘密她会替他们守住的。

    口风紧如她。

    可是这种理由瞒得过谁。

    芙姐清了清嗓子,“丸子,你既然已经有了章大夫,阮大夫你总不会也想插一脚吧?”

    杳纨吓得眼皮直打哆嗦。她啥时候有了章大夫?也没人通知她啊。

    见她不说话,芙姐权当她是默认了,“那就这样定了。以后阮大夫的点心茶水都交给我去送吧。”

    杳纨点头。求之不得。

    小夏接口,“是呢,芙姐可是五福楼周掌柜的千金呢。这种端茶递水的事她最擅长了。”

    五福楼?那不是她之前做工的地方吗,原来芙姐就是掌柜的夸了又夸的女儿!?

    杳纨正默默感叹春城真小,芙姐又说话了。

    “我家哪比得上小夏你家是书香门第。一家子都是读书人,读成了书呆子。”

    杳纨悄悄地挪离了这个电闪雷鸣的是非之地。

    章大夫说得没错,这个阮东家就是个祸水无疑了。在他来之前,芙姐和小夏至少还是和平共处的。

    章大夫可不会像他那般跟春日里动物求偶似的四处调戏姑娘。

    阮沚在诊室里正襟危坐,面前排排站了三人。

    “你们三个平日里就这么横行霸道的吗?谁教你们的!”阮沚不是很高兴。

    小小年纪就敢对老人家这么不尊重,亏他们小时候都是跟着他混的。一点也没学到他的半分品德。

    双胞胎兄妹对视一眼,老实答道:“九叔你教的。”

    阮沚一噎,随而怒道:“我什么时候教你们横行霸道欺凌弱小啦?”

    “你现在就是啊……”

    他现在不就在欺负他们这些小辈,而且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他们阮家这一辈的堂兄弟堂姊妹里一直有一个外号叫鬼见愁吗。

    阮沚:“……”

    阮沚仔细回想了想,以前的自己似乎是带了个不好的头,所以现在自己有义务将他们拉回正途。

    于是换了张亲切的笑脸,“那晚上留下吃饭,我们叔侄叙叙旧。”

    阮家兄妹三人只觉他的笑容瘆人得很,不会又有什么陷阱吧。

    记得他们刚刚开始跟着某人去家塾读书,有次学毕,他说要带他们兄妹三个去看新奇玩意儿。某座山头上有只通人语的灵猴甚是奇妙。

    结果把他们骗到深山野林,自己倒趁他们不注意跑回山脚下炙肉泡温泉去了。

    如果身上真有通人语的灵猴也就罢了,可偏偏那上头只有一群会撕扯人衣物的野猴子。要不是他们跑得快,差点就回不来了。

    最后某人还在长辈们面前恶人先告状,说他们是自己贪玩才跑那么老远,害他好一阵担心。于是三兄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回到家,还被罚跪了一夜。

    这样的童年阴影简直数不胜数,他们九叔在他们心中就是恶霸一般的人物,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记得上一次被他戏耍,还是在苏临城。

    他把当时刚成年的阮灵毓以多认识他在苏临城的文豪好友们为由,骗去了小倌馆。

    偏偏阮大长得面如冠玉,在那一众小倌中也不输分毫。一时竟也辨不出哪个是小倌,哪个是他。

    差点就被去那儿寻欢的富商给捉上了床榻。吓得他自此再没去过苏临。

    这样说来,他们也有快三年没见了。

    “晚上吃饭,小婶子也会在吗?”

    “什么小婶子?”阮沚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九叔昨天在梁家喜宴上真情告白的那个。”

    他们也没想到,他们的鬼见愁九叔居然也有心上人了。

    阮沚抓起一本离自己最近的医书就往问话的小侄子头上砸。

    “什么真情告白,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快滚去后院找一个叫丸子的姑娘,给她帮忙打下手去。”

    “噢噢噢。”

    “对了,别跟任何人提及我。传出去半个字就弄死你们仨!”

    “好好好。”

    三人飞似地逃离到后院正遇上了也刚溜回后院的杳纨。于是叫住了她。

    “欸姑娘,你知道丸子姑娘是哪位吗?”

    杳纨干笑,“……是我。”

    “就是你啊,你怎么会叫个这个难听的名字?”

    “这应该不是姑娘的本名,想来是我们九叔给你取的外号吧。”阮灵毓猜测。

    杳纨刚想帮东家平反,那个年轻一些的小公子就说道:“表叔让我们帮你打下手。说让我们晚上留下吃饭。”

    打下手?

    杳纨眼皮一跳。

    这个东家也真是的。自己什么都不做整天双手一摊头抬抬,居然还如此苛责自家的侄子侄女们。他们几个一看就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哪像是会做事的模样。

    再说他们穿得这么华贵,一做事不就全都弄脏了。

    于是摆摆手,“没事,你们坐着晒会儿太阳吧。我做就好。”

    “那你麻利点。”

    乐得不用做事,阮二一屁股坐到竹编椅子上,“那谁,有没有瓜子,给我拿点。”

    杳纨点头说有。这叔侄果然一个样,连翘脚的姿势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欸,你们这儿有茶没有?”

    杳纨点点头,“倒是有。”

    “我九叔那儿肯定有好茶,你去偷点来。他不会怪你的。”

    杳纨继续点头。

    连颐指气使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另一位公子就显得客气多了,意思意思多问了几句。但很快就暴露了公子哥的本性,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石凳坐下看她在院子里忙忙碌碌。

    倒是那个漂亮的小姐凑在她边上问东问西,还尝试撅起衣袖要帮忙。

    可杳纨只有一条攀膊,只得作罢。

    还没等日头完全落下,她就已经把该做好饭菜端上了桌。

    油润的栗子炖鸡;红烧翅尖配着绿油油的葱花;飘香的葱油海瓜子每一颗都教油爆开了口,看得见甲壳里软嫩的肉;糖醋熏鱼是他们眼见着杳纨将鰆鱼片在热油中复炸后放入事先调好的糖醋汁里,甚至还能听到滋啦啦地鱼肉吸入汤汁的声音;豆腐鱼头羹则是拿红薯粉勾了芡才端上了桌。

    和一盘黄不拉几不知道是什么菜。

    阮灵均凑近闻了闻,作出一副欲呕的模样,“这什么呀,臭死了。”

    杳纨答道,“这是腌冬瓜。虽然闻起来有点臭,但挺好吃的。特别是淋上麻油后,爽口开胃。”

    “再好吃爷也不吃。”阮二嫌弃的眼神里写着不相信。

    忽然一个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痛得他蹲下了身子蜷成一团。

    只见阮东家和章大夫已经收拾好前头过来了,“怎么跟丸子说话的。道歉。”

    迫于自家表叔的淫威,阮二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一点也不诚恳,对待长辈就是这种态度吗?”

    “她哪是什么长辈啊。”

    “怎么不是,我是你们的长辈,她是我的人。怎么就不是你们长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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