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来了

    “纨纨”

    声音倒是温润清亮,只是纨纨哪个?

    杳纨愣神间,不知从哪儿来的阮东家已经握着她的手嘤嘤切切,“纨纨,你真的选择他了吗?我堂堂阮家大公子竟比不得他一个风度翩翩才貌双全绝世而独立的大夫吗?”

    偌大一个庭院,竟没有一个人说话。都伸长了耳朵且听。

    章大夫则托腮冷眼看着他的个人表演。

    杳纨咧嘴呵呵一笑,“东家,你还好吗?”

    “自然不好,”某东家又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看来我千亩良田,万石粮食,成群的奴仆都无所用处了。纨纨,没关系。今后你爱的人便会是我爱的人,只要我还能再远远看着你。于愿足矣。”

    那语气既深情又叹惋。

    相对于其他人的感动和惊异,杳纨面上显得过于淡定,但心里却忍不住一再疑惑。

    咦,这东家是趁此机会在暗示大夫吗?这白表得可真是惊天动地感人肺腑啊。

    倒是苦了自己莫名当了个断了翅的鸿雁,还要被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当成嫉妒对象。

    看到这儿,章大夫从鼻腔发出了一声嗤笑。

    真是不知所谓,总有一天他要替他瞧瞧这个脑子里是不是长什么东西了。

    梁老爷发现这个深情的绝色男子他好像并没有见过,应当不是他请的客人吧。于是拱了拱手,“请问这位公子是?”

    阮沚掸了掸长袍的衣摆,微笑道:“我姓阮。”

    阮?

    梁老爷陷入了沉思。

    这位公子如此气定神闲地只说了一个阮姓,想来这姓是有特定的指向。

    这春城最有名和权力最高的人家便是姓阮,瞧他的衣着七度,莫不是阮州牧的公子?

    这阮州牧的二公子倒是经常在外头露面,可大公子却一向行事低调,见过他的确实没有几人。

    难道他就是?

    年纪好像是差不多,可是性子……

    “足下可是阮州牧的大公子?”

    阮沚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继而佯作无意地探手摸了摸腰间悬挂着的紫玉,阮字家徽赫然印于其上。

    果然是。

    梁老爷心下一惊。

    这李杳纨是怎么会认识这两人的,章大夫也就罢了,至多不过一个大夫。可这阮家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这阮家可是世家大族,平日里别说同屋共食了,就是见礼也难啊。

    于是乎慌忙去拿酒壶又给自己和自家儿子斟满酒,恭敬地躬身,“梁某不知是阮大公子到了,还请多多包涵。”

    婚宴的请柬他确实一个半月前就亲自送去阮府了,本就是表示恭敬。谁能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让自家大公子亲自上门贺礼来了,受宠若惊得很。

    早知道他就给安排个主座了,只是门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梁老爷不必客气了。阮某今日是为寻纨纨而来,如今也只是个伤心人。这酒只怕越喝越愁,就算了罢。”

    听到坐在她身边的章大夫又嗤笑了一声,杳纨依旧苦着一张脸。

    有没有人救救她。其实她不需要东家这么把她当作自己人,他平时朝天的鼻孔可比现在这副倨傲欠打的造作样子好多了。

    梁老爷连忙称是,又邀请他去上座。自然是被他婉言拒绝了。

    他是这么说的:

    “我只想坐在我们家纨纨身边,梁老爷可以吗?”

    杳纨脸上微笑,心里骂娘。你这么说,人家能说不吗?

    “你为什么只带丸子来参加婚宴?”

    阮东家十分“吃味”地质问。

    “你不是在跟姑娘们打情骂趣吗,哪有时间出来晃悠。况且人家的旧相识,与你何干。”

    章大夫显然也是不高兴地“意有所指”。

    “都是借口,你就是不想带着我!”

    阮东家质问不成,开始“撒娇”。

    “是又如何。你刚刚是不是脑疾又犯了?也不怕徒惹麻烦。”

    啧啧啧。

    杳纨实在是有点听不下去。

    但最终还是坐在他二人中间一言不发地吃完了整个筵席。

    当皎洁明月亮在他俩中间的感觉一点也不开心。

    喜宴结束后,阮东家气呼呼地就自个儿先走了。

    走之前还不高兴地指着她的鼻子说:参加婚宴还穿成这样,好歹也换个衣服,涂点胭脂。回去跟小夏好好学学怎么穿衣打扮。下回再出来别给小白丢人!

    杳纨点点头,不敢还口。心想:你这食护得也太明显了。

    沈宋夫妇二人倒是找她谈了好一会儿的天。

    主要就是打探她有没有因为再见到梁思慎而感伤抑郁。

    还好他们家阿杳瞧着神色如常,像是早就不再介怀的样子。于是三人又一起惊叹了阮沚的背景身份,没想到这长得比小倌还风流的阮东家居然有这么高的出身。

    可是如果他是阮州牧的大公子,怎么会跑去当大夫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于是杳纨表示,按阮东家平日里异于常人的思考方式和行为举止,这种世家公子想不开跑去当白衣大夫的事似乎也没那么难理解了。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按东家的性子胡乱编排一个身份出来也是极有可能,希望不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

    果然,第二天真正的阮大公子就找上门来了。

    阮东家刚送走一个病人回了自己的诊室,就从门外走进来三个年轻男女。

    一个男子二十左右的模样。另外一对少男少女至多不过十四五六,相貌相类,看着像是一对龙凤胎。皆是有身份人的打扮。

    那年纪小些的两个胸前坠的金玉同心锁搁一块儿估计能买座跟梁家一样大的宅子,那质地那做工,绝不是出自一般匠人之手。

    她家出事前做的就是金银玉器的生意,所以多少有点耳濡目染。

    那三人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昨天是谁说自己是阮大公子的?居然敢冒用我哥的名字,真是厉害不死你。快给爷滚出来!”

    要不是今天从他的狐朋狗友的其中一个那儿听到“他大哥”昨天在梁宅发生的异闻,他还真不知道有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州牧的家眷。

    一听来人说的话,杳纨手心就哗哗地出汗。

    她担心的事发生了。东家果然不是真的阮大爷,这下可怎么办。

    “快说,那人在哪里?”

    年轻一些的阮二公子怒气冲冲地拿镇纸就要砸柜台。

    柜台后的小夏吓得花容失色,只会连连摇头。倒是芙姐拿出了她平时唬人的架势。

    “你们谁啊?居然敢来这里闹事,丸子,拿扫帚给我赶出去!”

    一旁的苏老先生摇头晃脑。欸,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于是搁下笔亲自上阵,“这位小公子,不知你是要找哪位啊?别那么大火气,我们可以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嘛。”

    年轻的阮二公子又是重重一拍,“喝什么呀,快把昨天冒充我大哥的人交出来。我问过顾家的人了,那人就是跟青囊药坊的章大夫一起的。”

    苏老先生三人纷纷看向正准备溜去后头给阮东家报信的丸子。昨天就她和章大夫一起出门去了。

    杳纨脚步一顿,咬咬牙挺起胸准备接下一切暴风骤雨的时候,章大夫出来了。

    “阮二公子请小声点说话。我们这儿都是病人,受不得惊吓。”

    阮家三兄妹看着这个白衣男子从容不迫的模样,一时猜不透他的身份。

    “昨天就是你假借我大哥的名号?”“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阮家兄弟二人接连着问。

    “我姓章。”章大夫选择了自己愿意回答的。

    阮大公子倒是作了一揖,“足下就是章大夫?”

    章大夫以礼还礼,“阮大公子有礼。”

    “哥,你跟他客气什么。直接砸了他这药铺了事。”阮三小姐可按耐不住了,挽着袖子准备动手。

    阮二公子附和,“对。大哥你说,我们先从哪里砸起?”

    他可是好久没有找到乐子了,今早刚一听说,他就连哄带拽地把自家大哥薅出来寻热闹。

    “砸砸砸,砸你个头啊。”

    忽见阮东家气急败坏地从诊室里冲了出来,同时连带着飞出来的还有两三本医书。精准无比地朝阮家兄妹几个的门面而去。

    倒是被三人灵巧地闪避开了。

    “老子辛辛苦苦开个药坊看个诊,你们就砸砸砸。你爹没教你们怎么爱护财物吗?没教你们怎么尊老爱幼吗?信不信老子让你们一个个都刷尿壶去!”

    众人皆是一愣。

    这阮大夫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对方已然如此嚣张了,他居然比人家更凶。

    可怪的是刚才还跟斗鸡似的阮二公子瞬间蔫了,只听他缩着脖子乖巧地喊了声:“九叔。”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前两天刚听说他在苏临城的某秦楼楚馆用几百两银子给一位歌伶赎了身吗?

    还因为那位歌伶与另一位客人大打出手,不慎被推下河。在喝了数口淮水后方被人救起送去了城外的庄子养病。一同去的还有那位被赎了身的美娇娘。

    整个苏临都在议论他们九叔的荒唐行径,甚至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所以他怎么会在这里!?

    九叔?!

    众看客忙去扶自己的下巴。

    已经挪到门边的阮三小姐则拔腿想溜。

    青天白日也能见到鬼,真是要了命了。她就说不久前的某天晚上她在祖父园子里见过一个背影和九叔相似的男子,两个哥哥还不信。

    “小侄女,你想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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