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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就是了。”王公公一脸慈祥地指着身后那直冲云霄的几百层台阶。

    “敢问这是去见皇帝还是去登天?”花槿扯了扯嘴角问道。

    “槿儿,不得无礼。圣上要面见你那是你的福气。此乃天大的恩赐,你要谢过陛下。”花执阳威严地对着花槿说。

    “好福气,这么长的台阶,走到顶了,大半辈子也过去了。”花槿轻蔑一笑,随后在花执阳警告的眼神中踏上台阶,一层一层往上走去。

    越往高处走,越觉得周围空气慢慢变得冷冽刺骨。褪去了地平面的烟火气,高处空气有些稀薄,但景色却越来越好,蓝天白云仿佛就在眼前。

    “总有一天老子要发明个电梯出来。”终于走到高处,花槿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大喘粗气。

    而王公公和花执阳却依旧精神抖擞,气都不喘一下。

    “古代人就是变态。”花槿眼神有些嫉妒。

    “前面便是了,请二位随我来。”王公公笑容依然不曾落下,仿佛被雕刻在了脸上。

    他走过站在门前的几个侍卫,推开一个独自矗立在数百层楼梯之上的宫殿,内里奢华的装饰被风吹起,一股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宫殿华丽却又充满惬意,花槿走进去时就没有停止打量。整个殿被无数层从天花板垂下的薄纱隔开,一个接着一个将宫殿分割开,宛如一个迷宫。墙上金碧辉煌,金银珠宝一个没落。与其说是个威严的宫殿,不如说是个花天酒地的世外桃源。

    “陛下,人到了。”王公公揭开一个又一个薄纱,走到了宫殿的正中间,一个还算大点的空间,有床榻,有桌子。

    “拜见陛下。”花执阳跪下对着空气行跪拜礼。

    “人呢?”花槿只看到了一层又一层薄纱,连皇上的人影都没看到,“皇帝不在这?”

    “槿儿,还不快跪下!”花执阳朝后喊道。

    花槿宛如看一个智障:“我跪空气?”

    正当花执阳还想训斥她时,一个空荡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回声游荡在硕大的寝殿里。

    “你就是花槿?”

    声音在四面八方飘荡,花槿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这声音所处何处。

    花槿身子不动,眼睛打量着四方,“你就是皇上?”

    “花槿!”花执阳这次是真的带着怒气地低吼,“此乃当今圣上,还不快跪下!”

    “他出都不出来,我为什么要跪。”

    “见了皇帝哪有不跪的道理!”

    花槿逐渐开始烦躁,她很不喜欢别人对她一句话重复说很多次:“我受苦受难为他生擒柳国太尉,要跪,也是他跪我。”

    此话一出,连一旁的王公公都开始头皮发麻,冷汗落下。

    忽然间,皇上瘆人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

    他笑得很慢,空洞又不像人的笑声慢慢从四面八方飘进所有人的耳朵里,连王公公都替花槿的九族捏了把汗。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皇帝的嗓音又一次响起,似乎都能想象出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说出来你看你不信,我没那么容易死。”花槿笑,“你要能让我死个彻底,也是你的本事。”

    “朕曾听说过你很多次。”皇帝的声音近了许多,却也谈不上是个正常的距离,“朕的太子,痴恋于你,甘愿放弃大好江山。朕曾以为,朕最出色的那位儿子就要毁在你手中。”

    这话听得花执阳额头冷汗直流,但花槿面无表情:“一个恋爱脑,何谈优秀。”

    “你的意思是,朕的判断是错的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判断是错的?”花槿反问,既然皇帝想跟她打太极,那她也不介意和他玩玩废话文学。

    周围安静了良久,风中只有薄纱被吹起的声音。

    “朕的意思,是你跟太子,居然配极了。”忽然,风仿佛被凌厉的剑气劈开,一到快速的身影头朝下从五米多高的天花板跳下来,在碰到地面的一瞬间,那人用手掌拍在地上,借力往上跳起,双脚稳稳落地,刚好站在花槿身前。

    出乎花槿的预料,皇帝是个约莫三十岁,五官端正,带着点书卷气的男子。

    两个人面对面对视着,一个眼睛深邃,一个眼神空洞。看似谁都没在打量谁,内里却个个心怀鬼胎。

    “说起来,这还是朕第一次看到你。且听太子提起你那么多回,朕还以为你只是个徒有虚表的痴傻儿。”离近了听,皇帝的声音就跟长相一样,极其周正又庄严。

    “上一个骂我痴傻儿的人已经死了。”花槿道。

    皇帝像是被逗得开心了,转过身去,对着跪在地上嘴唇发白的花执阳道:“你说,倘若朝廷少点为了拉帮结派满口虚言的人,多点这样忠言逆耳的人,我京国是会更盛,还是会逐渐灭亡?”

    “小女前几日大病初愈,还未来得及接受礼仪教育,望皇上赎罪!”花执阳立马在地上磕头。

    “你女儿都没紧张,你到是紧张起来了。你是大功臣,砍头的罪孽怎么都轮不到你。”见花执阳脸更白了,皇帝走到床榻上卧着,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书信,“朕都听说了。那句‘你要杀的是他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放开。’”

    皇帝哈哈笑起,“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未生在我帝王家,实属可惜。”

    “你不怕,我生在帝王家,跟你抢皇位吗?”

    皇帝将信放下:“若朕当年争夺皇位之时碰到的是你,或许,我会多很多乐趣。你柳国一行有功,说吧,想要什么。”

    “要什么?”花槿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她想要享福,她觉得她的人生生来就应该是享福的。

    “不如给我谋个职位。”

    “职位?何职位?”

    “一个清闲也有钱拿的职位。”

    “你倒是会偷得浮生半日闲。”皇上笑,只是笑意有些许瘆人,“那朕就给你,皇城密院第七特处的职位。”

    “皇上不可!”花执阳有些惊恐地喊道,“槿儿自小就是废灵根,她如今身上没有半点修为!”

    “就这么定了,朕倦了,下去吧。”

    花执阳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皇上手一挥,无数薄纱飞起,纷乱中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薄纱落下时,眼前已经没有皇帝的踪影。

    ……

    花槿和花执阳并肩走在皇宫的街道上。左右城墙高耸,仿佛一座大山。

    “槿儿,爹看得出来,这次事故让你变了很多。”花执阳语重心长地道,“一进皇城密院便永无脱身之日,爹本想护着你一辈子,却未曾料到会出如此大的变故。”

    “皇城密院是什么。”花槿问。

    “皇城密院是除皇上外,京国中权力最高的机构。你此次将会加入密院的第七处,拥有第七特赦令。这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会将你卷入滔天乱局的中心。”

    “第七特赦令?”花槿疑惑地看着花执阳。她对什么权力和乱局不感兴趣,也不在乎。毕竟前世她就是从乱局里来到乱局里去。

    “皇城密院从一处到七处都有各自的特赦令。比如一处掌管情报,第一特赦令可赦免杀人罪,任何阻拦一处收集情报之人皆可格杀勿论。”

    花槿挑眉:“这么厉害?那我第七处呢?又是干什么的?”

    “七处说是属于皇城密院,却直属皇帝麾下。皇帝任何密令都会下达到第七处,由七处的特使去执行。皇上建立密院时便说过,见第七特赦令如见圣旨。这是普天之下无人能及的权力,是天底下最让人闻风丧胆之物。古往今来,算上你,也只有八人进了七处。”

    “牛逼。”花槿感慨,天大的好事让自己给遇上了。

    “槿儿,密院的职位危险重重。过了今天,你便是皇帝的直属麾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爹见了你,也不能抬起腰杆看你了。你没有灵根,无法拥有修为,或许皇上是看上了你在柳国靠一根簪子杀出一条路的智慧与谋略,才将如此危险的职业交予你。”

    花槿看着他,忽然间笑了出来,直戳了当地问:“你好像对我恢复智力的事情并不惊讶。”

    花执阳沉默良久,就在他要说些什么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两个人。

    扭头望去,宫墙门大开,数百人骑着马,堵住了整个皇宫路。

    为首的六人在最前面骑着黑马,每个人穿得各有各的华丽,看起来气势不凡,不难知道是什么达官贵人。

    “骠骑将军。”那六人在马上对花执阳拱手作揖。

    “原来是密院的处长。”花执阳回了个礼数,看起来官位与他们平起平坐。

    “我们来看看七处的新特使,你不介意吧?”那六人的马在地上不安分地原地盘旋着,每个人都想偷偷靠近点看到那位七处特使的样子,几位大人在马上相继打量着花槿。

    “马上也会是你们密院的人,还望你们多多照顾。”

    “将军客气了。”良久,大约是看够了,其中一个身着华丽黑色长袍,带着官帽的男人下了马。

    他从袖子里拿出圣旨:“皇上有旨。”

    花执阳连忙跪下,而花槿却在他后面站着。

    “你打算站着接旨?”男人走近她时并未感到她身上有任何修为,当即有些轻蔑地看着她,有些疑惑她到底怎么进的七处。

    “我见到皇帝老儿的时候都没跪,又为何要跪一封信。”花槿对上他的眼神,挂上更讽刺毒辣的表情回呛。

    眼前之人并没有怒意,反而忽然笑开:“不愧是七处的人。自今日起,你便是我们皇城密院七处的特使。”

    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黑色令牌,“此乃第七特赦令,见第七特赦令如见圣旨。如今将它交付与你,且望你,不要辜负圣上的期望。”

    花槿接过令牌,出乎意料的重。一直戴着,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弓背又驼腰。

    “收了此令,便是我们密院的人了。”男人弯下腰作揖,“一处处长高屿,参见特使大人。”

    他身后,所有人都下了马。

    前面的六人弯腰作揖,后面的数百人跪地行礼。

    “参见特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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