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声音很和蔼，可孟初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起来，她居然让她过去，竟是奇了怪了平常自己并不受祖母待见更何况还有林之琰在。
祖母难道年龄大糊涂了，但是也不敢不听话，转身露出有点傻有点憨的笑容。
但是双手有些冒汗，走到跟前一脸茫然。
福了福身子，给她行礼，“祖母……”
老夫人内心哼了一声，挥了挥手，“灵儿呢？”
孟初抿了抿嘴，原来是问这个，灵儿是嫡四小姐，也是林之琰真正的表妹。
想到今日并未见到孟镶灵，孟初低下眉眼回道，自己未曾见到，随机坏心眼得说道，“虽未见到，但以灵妹妹的个性此刻应该是跑出府玩了吧。”
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林之琰孟镶灵不安分守己，但是也收到了老夫人不赞同的眼神，可是她不管，她就是要说。
林之琰的面容一直云淡风轻，从头到尾并未多说什么，一袭白衣，跟红纱罗裙的她仿佛两种人可是马上她就被老夫人支走了。
“唉，这孩子……都是我们惯坏了，灵儿也好久没见到琰儿了，你俩个表兄妹，也该叙叙旧，让灵儿带你多逛逛京城，她自幼顽皮知道的好玩的地方确实多，但是你可要趁机好好说说她……”
明眼人都明白，这是想给孟镶灵和林之琰配对。
可是孟镶灵才十四岁是不是太早了？
听到老夫人所言，月儿身体晃了晃，脸色不太好看，明月般皎洁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孟老夫人，晚辈来得匆忙，家父让我准备了一些礼物，这几盒上品南海珍珠送给您。”
说罢，月儿平复下心情将准备好的礼物奉上，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珍珠圆润饱满色泽均匀甚是好看。
“好孩子，我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姨想你想得紧，自你离开了京陵，便时不时提起你，现在好了林大人又回来了，真是大喜事，你姨早已经在梦落院准备了家宴给你接风。”
林家这些年一直在郡县，是皇帝亲信，替皇帝盯着下面的那些人，现在终于回到京陵，因为林之琰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入朝为官，而与林家有亲戚关系的便是同样是世家的孟家，看来双方长辈都有意亲上加亲，嫡出的女儿还未有婚配的只有四小姐孟镶灵，才思敏捷在京陵很有名声。
而林家家风良好，但子嗣单薄，除了一个庶出的长子，嫡出的公子只林之琰一人。
此前，林之琰入宫面圣，文采出众，言谈举止均风姿卓然，让圣上更加赞赏，龙颜大悦。
他面对圣上赞誉还能如此不卑不亢，圣上特恩赏他直接去翰林院入职，嘉奖他年纪轻轻便如此才华出尘，很有当年林父的风范，让他兼侍读学士从五品官。
而后，便又与林父林颖沅谈起了西州的近况，林之琰也告退了，在宫外等待，林颖沅这次被调回京城接任左都御史也是正式回到权力中心。
而看圣上也并没有为林之琰赐婚的意思，所以孟夫人才动了心思，把林之琰请过来多住几日。
孟夫人原先就是林夫人的妹妹，关系虽说不上太好但也说不上坏，毕竟林夫人自幼时便不爱言语，孟夫人经常热脸贴了冷屁股，导致后来孟夫人也就不经常凑上去了。
眼下，看着林之琰品貌非凡，便说动了孟老夫人要她有机会和林大人林夫人聊聊探探口风。
而且她家姑娘也不差，放在整个京城也是花容月貌般的颜色，就是行事上跳脱了点，太过小聪明，但是如果林家小子见了，说不定会影响一下灵儿的行事作风……
孟夫人藏起思量，对着林之琰亲切得笑着：“好孩子，可算是回来了，你母亲可还好，我与姐姐也是好久不见，当初我们女儿间最出众的就是你母亲了，是我们妹妹尊敬崇拜的存在，你有空一定要多来走动走动，我们一家也该好好亲近亲近，你如今入朝为官，怕是事务繁忙，你可要趁此机会替我好好帮姨妈好好教导一下灵儿，她真该长大了！”
一番话情真意切，林之琰不难看出，这是有意让他与孟四小姐亲近，但是孟夫人是他亲姨妈，便含笑应允，眼神里却并不以为然。
这场宴，中途孟镶灵跑进来了，十四岁少女探出小脑袋：“阿母，我还在外面玩，你怎么就让二哥带我回来了！”
孟豫安一把把孟镶灵拉出来，“灵儿你可给阿母省点心老实点吧！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我可不养你！”
孟镶灵笑靥如花，声音稚嫩甜蜜。
“二哥，你才不舍得不管我呢，再说了就算嫁不出去阿母也会一直护着我呢！”
说罢，便朝着林之琰和孟夫人旁边走去。
看到林之琰，好奇得看着他，林之琰神色自若，望回。
那双漆黑的眼睛，大眼睛忽闪忽闪，孟镶灵垂下头，“阿母，这位公子是，我怎么从未见过。”
竟是如此品貌非凡，突然生出了女儿般情态，孟夫人全都看在眼里，“镶灵表妹，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早闻表妹才貌双全，今日重聚真是开心，与传闻中倒是有些不同，很是俏皮可爱。
不知为何，听到林之琰的话后，孟镶灵脸色竟然有一瞬间生气，她皱眉，“你是林之琰。”
林之琰今年十九岁，按理说，不应那么对待歆姐姐的，但是真可谓人面兽心并不可信。
孟镶灵收起了刚才还有些害羞的神色，讽刺得看着他，目光灼灼，语气中有了一丝怒气：“你认识歆姐姐吗。”
院内众人都感受到此时的尴尬气氛，孟夫人实在是猜不透自己的女儿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却突然问起什么姐姐来。
林之琰看了看她，道：“自随家父去西州后，便日日力学笃行，表妹口中的歆姐姐，可是京城名妓边歆儿，前阵子回京城便已听闻其美貌，表妹认识这位女子吗，不知为何认为我认识边姑娘，而且此女为烟花女子表妹还是少与其接触的好！”
孟镶灵瞪圆了眼睛，真的身体僵直，“林之琰，你还装傻，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做了什么。”
林之琰思考片刻，眉宇间些许茫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十四岁小姑娘说的话，他没必要与她争辩。
孟夫人赶忙打圆场：“哎呀灵儿你肯定是认错人了。你表哥是什么身份，那个女人呢，还有你，居然怎么认识那里面的姑娘。你二哥天天看你居然也看不住。”
孟镶灵杏眼一瞥，看到了大家神色各异，便生气得往旁边一坐。
许是她被气急了，竟然失了理智，她这么直接问，林之琰这个伪君子怎么可能会回答。
可是就是他，他伤害了歆姐姐，派杀手竟然想杀了歆姐姐。
歆姐姐不过因为时运不济，才做得风月女子，明明歆姐姐可以因为林之琰脱离妓籍，可是没想到林之琰不仅没实现承诺，还想杀了歆姐姐。
想到此，孟镶灵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这样的人竟然还敢坦坦荡荡与自己共处一室，真是不要脸至极。
眼下被孟夫人制止，孟镶灵虽然心里还是一团乱，但是并不再说话。
冷眼看着眼前的轻歌曼舞。
不过中途就因为实在看不惯，就跑走了，跑到书房附近。
挥起了鞭子，或重或轻得打在树上，“林之琰！林之琰！你怎么敢……你居然罔顾国法……”
声音咬牙切齿，心跳得不停，看着后来来找她的二哥，孟豫安并未说话，就看了好久她的发狠宣泄，他看着自己发疯的妹妹不禁有些心疼。
孟豫安上前几步，他早就知道她与边歆儿因皆是慧业文人投缘互为知己，得知边歆儿差点被没了气息那一刻就很是生气。
他见过很多或才学出众或美貌的女子，但是因为各种原因而下场凄惨，表面上才子高官对他们趋之若鹜，实则谁又真正看得起她们，林之琰别说杀了一个烟花女子，就算是杀了，只要皇上心里有着林家就断不会让林大人的嫡子完蛋。
但是孟镶灵嫉恶如仇，怎么会懂这其中的丑恶，唯一让他感到担心的是现在阿母想要撮合二人，可是身为她亲哥哥，他绝对不会允许，因为她想让自己的妹妹得到真正想要的人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他拍了拍孟镶灵的小脑袋，心中怜惜之意更盛，“明天带你出府不回来了。等那个林之琰走了，我再带你回来，省得你这家伙看见他心烦，我就不信阿母还能绑着你让你见他吗，别想太多，总之我会派人去保护边姑娘，你可不要妄自行事，这林之琰心机深沉，那么多人都赞赏他。甚至连圣上都夸他风姿，你现如今如果传出什么话来，圣上的脸往哪里搁，而且林大人是圣上的亲信，如今回京，就是圣上嘉赏他这十多年在外为皇室奔波的忠心。”
“我知道了，合着就是他我动不得了。”
想到刚见到边歆儿时，那样的好模样，那么出尘的气质，让孟镶灵一瞬间晃了神。
而且越相处，孟镶灵越觉得她是她此生知己。
两人一起读书，一起到郊外踏青，孟镶灵静静得听边歆儿弹琴，琴音柔曼，如进仙乐之境，只是可惜这么美好的女子竟然流落风尘。
竟然被男人欺侮，孟镶灵真的一股血在胸口却咽不下去。
边歆儿被送进高官家里，一身锦衣，但是却处处露着白嫩细腻的皮肤，白花花的□□若隐若现，她只能强忍着泪水微笑着，这是她们这种人必须经历的。
她垂头不望，弹着琴曲。
“汝为水中月，无缘，奈何世事，心如静水，若还来世，还愿与君相见，梦里花，愿花好月圆，天上浮月。”
美丽又带着淡淡忧戚的乐曲回荡在耳边。
而后高官客套了几句，便拥着面色绯红的边歆儿进了内室，回来之后边歆儿便一言不发。
刚才的情景，只有无端的恶心，还有隐隐的痛意：
“我、我终究是成为了娼妓。”
侧窗望去，黑暗，无月，她脱下了自己月白色的衣裙。
风平静得吹着，她进了浴盆将自己浸入水中。
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