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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今岁冬夜,细雪纷纷

    “为什么突然想告诉我了?”关于那只荷包,李邦五问过吴子召,可她始终不曾松口。

    “因为不想你带着遗憾去沙场。”尽管没有刻意打听外面的事,但她知道,外面又要乱了,她不想他死掉,想让他有顾忌,有留恋。

    “我会尽力的。”尽力让自己活下来。

    “呐——十三年前欠的债,现在还给你了。”递给他一直粉绿荷包。

    李邦五望着荷包上的梨花,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棵,因为树干上有一条长长的刻痕,“这个味道……”将荷包凑近鼻端,嗅了嗅,他还记得这个味道,她小时候身上一直是这种香味。

    “梨花落,我娘教我配的香料。”她已经很久没用这种香料了。

    李邦五没再多话,将荷包系到腰间,十三年了,头一回带这东西。

    “外面好像下雪了,你也吃完了,陪我出去走走吧。”勾起他的手指。

    没有带任何侍从,只有他们两个,牵手行在寂静的雪夜里。

    李邦五不明白她突然转变的原因,也不想多问,因为他很喜欢现在的氛围,不愿破坏。

    “你当时身上戴的荷包,是岳家哪位郡主送的?”她问他。

    “我从不戴别人送的东西。”尤其荷包这种私密物,“你说的应该是我母亲做的。”在李邦五的印象中,他没收过女孩家的荷包,“你给楚南竹的那个,是哪里来的?”

    吴子召听罢笑笑,“那个啊——那个是穆王府的小郡主让我转送给楚大哥的。”

    “你当时为什么不先问我身上的荷包是谁给的?”他一直觉得那个时候他们俩是两情相悦的,所以才会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会突然喜欢起了楚南竹,这种不甘心一直持续了这么多年,直到刚才才烟消云散。

    “那天晚上是因为生气,后来——老宅来了消息,说是东周失去了半数城池,我们成了仇人。”从那时起,她跟他开始渐渐生分起来,“仇恨撕碎了一切前尘旧事。”

    “也促成了今天的你我。”李邦五攥紧她的手,如果不是因为复仇,他和她也许不会走到一起。

    “阿吾,我有些害怕。”望着细雪,吴子召眼神迷离,“哥哥离开时,我还有仇恨。”最重要的还有他,“我答应过母亲,不论如何,都会好好活下去,我怕我会食言。”

    “你不会食言。”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搂到怀里,“有我在。”

    “你会不在么?”从他的颈中抬首。

    “不在也会把你带走,跟不跟我走?”擦擦她额头上的细雪,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的确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下,这丫头从小就不够坚强,身上却背了太重的负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点头,眼中盈着笑意,“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性子不够坚强,不够鲜明,不够独当一面,导致复仇不成功,专心爱一个人不成功,连活着也不成功。

    “我觉得有用就行。”低下头,与她的额头相抵,“我该谢谢你。”从父母去世后,他一直感觉自己在空中飘着,找不到落脚点,如今她给了他一处。

    就在夫妻二人亲密低语时,一声很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

    “大哥,大嫂,散步啊?”李肆五正拿着一根竹竿蹲在墙头,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们。

    李肆五身旁的青罗则是兜着一包干枣,见李邦五夫妇转头看过来,尴尬的冲二人问道,“你们……要不要吃枣子?”

    唉……

    瞧这个差距,人家是雪天散步话真情,他们俩却是雪天跳墙摘枣子!

    既然巧合碰上了,尴尬也尴尬完了,干脆一起找个地方坐坐,正好聊聊老二两口子的婚事。

    李宅到底是诸侯王族,婚姻之事又是人生大事,作为诸侯公子的李肆五,婚礼自然不能太过随意,总还要顾及一些脸面,所以长姐李盈早早就给青罗安排了一个不算太低的身份——黑家一个远房的小姐。

    一应婚礼仪仗并不需要怎么准备,因为早在兄妹几人成年之前,家里就已经准备妥当,像李邦五和吴子召,他们的婚事其实相当简单,因为二人的一切婚礼所需用品,包括彩礼嫁妆,自打出生起,家里就在准备了。

    老二这对儿,李肆五这边不用大费周章,因为他的东西,家里早就准备好了,只有青罗这边稍微麻烦一点,要给她准备各种嫁妆。

    “妆匣、箱橱、绫罗衣料这些,家里都有,上个月末,长姐派人从秦川送来一批,洛洛离家前,也给我送来几只箱笼,里边是她这次在汉西采买的一些东西,说是算给青罗的赔罪。”话到此,吴子召笑看一眼青罗,“她让我跟你说声抱歉,说是等你们成完婚后,她再带你一道出去玩,现在放你出去了,阿肆会把她的头拧下来。”

    听了这话后,青罗有丝尴尬,不过此时却不是尴尬的时候,忙回道,“大嫂,我不太懂府里的规矩,所以嫁妆这些我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但是银子我是有的,而且还不少。嫁妆劳烦你帮我置办,该用的银子我自己出,千万不可以用府上的。”

    “那些木头盒子都是给外人看的,哪有银子来得实惠?你傻啊,银子当然留着当私房钱。”李肆五恨铁不成钢的瞪一眼未婚妻。

    “不要,我自己的嫁妆,就是要用我的钱。”她在这个家里已经是矮了好几截,如果连嫁妆都是夫家准备的,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随你。”见说不通,李肆五也懒得再多问。

    见婚事大概说得差不多了,李邦五对弟弟说道,“喜事之后,你在家多待几日,等我处理完河下府的政事,你同我一起南下。”

    “不是要西行么?”李肆五记得在京城时,大哥派给他的任务可是到汉西,去跟王、冯两家谈交易的。

    “用不着了,冯家已经被汉之逼进了死局,如今西边只剩一个王家,还不足以让咱们卑躬屈膝,你同我一起南下,见一见咱们的老朋友。”李邦五道。

    老朋友?!李肆五突然变得有些兴奋,这么说大哥要带他去参加与汉南、汉东的会盟?

    “秦权,你小子给我等着。”李肆五和秦权的恩怨是八/九年前结下的,那会儿他刚代替大哥到京城做质子,还没来得及张狂,就被秦权一巴掌打出了名,恩怨就此结下。

    “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要再记小时候的仇怨了。”李邦五劝道,“再说你又打不过他。”别到时闹得更没脸,这回可是诸侯会盟,他自己丢脸不要紧,连累汉北丢面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哥放心,你还当我像八年前那么愣啊,我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他。”一百种!

    “那个姓秦的怎么得罪了你?”青罗见他气的眉毛都快扭曲了,颇为好奇那个姓秦的怎么惹了他。

    一旁的吴子召听了青罗的话,手指抵在鼻端,有些忍俊不禁,当年的事别人不清楚,她比谁都清楚,因为秦权事后朝她哥叙述时,她就在一旁。

    李肆五见大嫂这个样子,眉头一蹙,问道,“秦权那小子是怎么败坏我的?”

    吴子召摇摇头,不是不想说,是忍不住不笑。

    “大嫂!”李肆五急道。

    “他也没说什么,就说拿了你的衣服而已。”吴子召叙述的颇为隐晦。

    在场的,包括李邦五和青罗都瞬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定然是李肆五在花楼里不检点,被人拨衣晾体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会这么说!”李肆五一拍大腿,气愤难当,“当时说好我俩是私下比试,我嫌身上的夹袄碍事,脱了扔到一边,这小子损的很,趁我被门槛绊倒,居然拿了我的夹袄就出去招摇。”他喜好花间女色这事,就是从那时传遍京城的,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秦权从女人床上拎起来的,连父亲都特意让人带口信给他,让他注意私德。

    “原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量体裁衣’啊。”青罗小声咕哝一句,她易容成莲花阁的阁主时,常听那些世家公子私下用这话来取笑李肆五,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李肆五听见未婚妻口中的“量体裁衣”,气的脸色铁青,忍不住就想为自己辩解,“当时我头一回跟他们去渭水河,哪里知道里边的门道,岳平旭那厮说里边有个人唱歌好听,非要请我听一曲,结果刚进屋,那个歌姬就又撕衣服,又扯头发的,我还当是京里人玩得花样,结果没多会儿就进来几个人,非说我以势压人,要对那个裹着一脸纱布的女人做不轨之事。我哪里愿意让那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冤枉,三两下就给他们踹了出去。后来,岳平旭进来将我拉到隔壁,坐下没过多会儿,那个秦权也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就找上了我。”说到这儿不免一声叹息,“那会儿还是太年轻,不愿吃闷亏,就跟秦权动手了。”事后想想,这不就是仙人跳嘛。

    “秦二哥那次也是被人算计了,他早先在太学院得罪过岳平旭,那次是去找他谈和的。”吴子召道。

    “我知道他是被人算计的,但那厮实在太损,这笔帐还是要找他算。”李肆五哼哼一个冷笑。

    “点到为止即可。”听完弟弟的话,李邦五也不再坚持让弟弟小事化无。

    一旁的青罗这时插言,对未婚夫道,“我那儿还有一瓶‘梦浮生’,要不要给你带上?”

    梦浮生?

    李邦五和吴子召是正经的大家公子和小姐,自然不知道这种在渭水河流行的的“禁药”。

    李肆五眉梢一挑,“你那儿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原先那个阁主的藏私,原本有两瓶,青瑶拿走一瓶,剩下一瓶一直放在我这儿。”既然那个姓秦的害了她相公的名声,当然要帮他报仇——江湖儿女就是这么恩怨分明!

    未婚的小两口四目相对,眼神中齐齐释出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坏笑……

    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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