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怂货。”唐云风把□□带子挂在了肩上，“扶住梯子。”
他旁边的几个男人忙不送地把梯子扶助。
“注意安全，小风。”陆平道。
“放心吧队长。”唐云风朝他点了点头，随后扶着窗框，站到了梯子上。
冷风铺面，他无意中瞥了一眼地面，又猛地抬起头来。
他微微哆嗦着腿，半跪下来，双手扶着梯子的两侧，爬向烂尾楼。
梯子不是很坚硬，因此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完全没问题。
唐云风冒着冷汗，一步一顿地慢慢向前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三四米的距离并不长，甚至几步就能走到。但放在高空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众人提心吊胆地看着唐云风慢慢爬到一半，再到三分之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后，唐云风一个跳跃，从梯子跳到了烂尾楼上。
看着他稳稳当当站在另一栋楼上，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总归是有了点希望。
紧接着，一个扶着梯子的男人自告奋勇当下一个爬梯子的人。
他顺着唐云风的姿势，慢而稳地朝着烂尾楼爬去，最后有惊无险地被唐云风扶着爬下梯子。
随着两人的成功，所有人提着的心开始放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上楼梯。
除了有些恐高的人，所有人努力克服高空的恐惧，毫不拖泥带水地爬到了对面，拼尽全力不给其他人添麻烦，连苏窑都顺利过去了。
就这么顺利到了最后，楼层里只剩下祁期，祁朝，陆平，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下一个我去吧。”祁朝道。
“行。”祁期这一次亲自去扶着梯子，“别急，小心点。”
祁期搀扶着他完好的一只手，把他扶上了梯子。
祁朝开始慢慢往前爬。
他只有一只手能用，所以比前面两人爬的跟慢一点，但所幸没有任何危险发生。
祁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祁朝，知道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烂尾楼上，才送了口气。
可还没放松半秒，楼梯口就传来剧烈的拍打声。
毫无规律，此起彼伏。
她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
是丧尸来了。
“糟了，他们被枪声吸引来了。”陆平立刻冲了过去，把门反锁，又把桌子推到门后面，接着对剩下的两人吼道，“等什么！快爬过去！”
中年男人首当其冲，连滚带爬地爬上梯子，一边大叫着一边往对面爬去。
梯子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开始四处抖动，本就是一个往下倾斜的角度，现在开始向前滑去。
祁期一把抓住梯子：“你慢一点！”
梯子要是掉下去，他们剩下的人都会死。
丧尸的拍打声越来越大，门已经开始有被撞开的迹象。
丧尸数量似乎非常庞大。
等男人爬到另一边后，祁期没有任何犹豫，她非常轻快地往烂尾楼爬去。
可距离烂尾楼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身后的办公楼就传来破门而入的巨响。
伴随着丧尸的低吼和腥臭味，陆平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他不顾祁期还在梯子上，猛地爬了上去。
感受到梯子剧烈的晃动，祁期身形一个摇荡，险些摔下梯子。还好她的重心全放在手上，这才得以稳住。
可这一晃动，她看到了地面的景象。
万丈深渊。
她牢牢抓着梯子，指节用力的开始泛白，出声对身后的陆平喊道：“你别——”
她没能再说下去，后面忽地响起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祁期心里一凉。
往下一看，梯子正在滑落。
伴随着陆平的嘶声尖叫，祁期又看向烂尾楼里站着的一群人，视线从他们的脸滑落到鞋子，随后变成了硬邦邦的水泥墙。
她反应过来。
她在坠落。
“姐！！！”祁朝撕心裂肺地尖叫着，他伸出仅有的一只完好的手，想拉住祁期，可两人的指尖却拂拭而过。
冷风刺骨，祁期看着越来越远的手，闭上了眼。
要死在这里了。
但还好。
阿朝，
活了下来。
但身体砸向地面的感觉没有传来，坠落感也消失不见。
有的只是手腕的一阵绞痛。
她身子停在半空中，因拉力往上反弹了一下，随即安全地悬挂于半空中。
祁期抬头看去，只看见一张放大似的少女的脸颊。
她在尖叫，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
“啊啊啊啊啊，你快拉我回去！！！”萧听夏腰部悬挂在半空中，而腿部则被唐云风牢牢抓住。
她叫得撕心裂肺，听者都害怕极了，可她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少丝毫。
“往后拉！”唐云风拽着萧听夏，死命地把她往后面拉，烂尾楼上站着的一群人也抱着他的身体，以防他被祁期和萧听夏的体重给带下去。
慢慢的，萧听夏和祁期的身体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等到两人都安全地躺在了烂尾楼的地上时，所有人都趴在地上，虚脱地喘着气。
祁期和萧听夏并排躺着，两人喘着气，没有说话。
良久，祁期一字一顿道：“你叫，萧听夏，对吗？”
“不用谢。”萧听夏躺在她的身边，答非所问。
“……”祁期忽而低低笑了起来，“我欠你一条命。”
萧听夏：“那你可以跪下来给我磕个头吗。”
“…………”
妈碧。
祁期感恩之心全然褪去，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没再搭理这货。
放眼望去，源源不断的丧尸站在对面的窗户上，往烂尾楼纵身一跃。
只不过距离太大，它们跳不过来，只能从四十几层楼摔下去，变成一滩烂泥。
和陆平一样。
祁期面无表情地转身，把乱七八糟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开，对着周围瘫在地上的数十人道：“走了。”
虽然众人都对短暂的休息依依不舍，但还是服从的站了起来，准备走出烂尾楼。
直到一个女声从楼梯口传来。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
“谁在那！”
“卧槽！”
“鬼啊！！！”
所有人都被吓得一激灵。
烂尾楼没有安装门或窗户，这有个钢架。
此刻他们看的清清楚楚，楼梯口站着一个个子瘦小的女人。
没有人回答她，女人便走近了一点。
透过月光，祁期看到了，她沾满泪和血的脸庞上，有一大块被撕咬过的痕迹。
“求求你们了，我只是想身边有几个人说话。我一个人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天一夜了，你们行行好，我求求你们了。”她双手合十，泪眼朦胧地乞求道。
唐云风笃定道：“不行。”
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给她。
祁期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身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把她带在身边百害无一利。
她不能让弟弟陷入危险，她自己都死里逃生了好几回。她知道濒临死亡是什么感觉，她再也不愿意经历第二遍。
“我求求你们了。”女人直接跪在了地上，面上满是痛苦和绝望。
唐云风：“我们不能带你走，我不能留一个安全隐患在十几个人身边。”
“我求求你们！”女人跪着往他们这里爬，“你们把我捆住，把我嘴给封住都行，我只想在什么的最后阶段里跟活人待在一块。等我要变成那些吃人的怪物的时候，我会自行了断的！”
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语把在场的人都说愣了些许。
唐云风和祁期对视了一下，两人都不是什么冷漠的人。
他们在当好人和活下去之间难以抉择，于是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一旁玩石头的萧听夏。
不知道为什么，萧听夏给人的感觉就是可靠。
见目光都汇集在自己身上，萧听夏停下手中的动作，耸肩道：“你们决定吧，我无所谓。”
随后又转过身，继续玩弄地上的石子。
空寂寂静到尴尬，只有女人的乞求的声音响起。
许姨看不下去了：“你可以加入我们，但是我们需要把你捆起来。”
“可以，”女人疯狂点头，“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们带我一起走。”
有一瞬间，祁期竟然拧巴地感到了些许释怀。
她到底是人，她有良心，她有道德。
祁期没有等唐云风做决定，道：“拿个衣服过来，把她的手捆起来。”
“真他妈善良。”唐云风骂了一声，却并没有反驳这个决定。
他径直走下了楼。
祁期没有理会他，她把女人的手绑好后，带着一群人追上了唐云风的步伐。
楼外面，面包车的火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丧尸，它们飞蛾扑火地走进了火源。衣服被火光点起，一个又一个燃烧着的丧尸在面包车周围走动着，越来越多的丧尸被点燃。
盛大的火光将整个城市的丧尸都聚集在了大楼的前门，而背面则空无一人。
祁期一行人轻手轻脚的从烂尾楼的后门走了出来，碰到几个落单的丧尸就用砍刀解决，尽量把发出的声响降到最小。
在走出巷城，踏上了和来时同一条山路后，他们的速度由慢跑变成了慢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已经慢慢亮了。
巷城升起巨大的烟雾，经过了一夜的燃烧，火似乎并没有灭掉，反而越来越大。
祁期和唐云风带着被绑起来的女人走在前面，祁朝和许姨一行人走在十几米后面，这样好在女人变成丧尸后，他们可以不看见她被一刀爆头的画面。
而萧听夏则站在两伙人的中间，充其量当个爆头画面的马赛克。
“唔唔……”呜咽声响起。
祁期看向身后，被手帕堵住嘴的女人。
“说话。”她道。
女人把手帕吐了出来，反正这也只是做做样子，为了让他们安心一点才放的。
“你们到底要走去哪啊？”女人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但伤口上的血已经止住了。
祁期：“安全的地方。”
“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见祁期没回答，女人冷不丁问，“你知道丧尸从哪来的吗？”
祁期瞥了她一眼，“从你嘴里来的？”
“南极来的。”女儿对祁期抛了个媚眼。
“南极？”唐云风忽然出声，“你怎么知道？”
女人笑了笑：“我叫于心，是新利生物实验室的研究人员。”
“科学家……”唐云风摸了摸下巴，“那病毒不会是你造出来的吧？”
“不不不不。”于心身体越来越虚弱，反正自己都要死了，于是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这还得说道一年前，我们的气候专家研究发现，地球暖化已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程度，这个冬季过去，冰川将全部融化，所有远古病毒都会浮现出来。你们应该在新闻上看到过这个事。”
唐云风：“所以那些丧尸感染的是远古病毒？”
“你听我说完。”于心轻笑一声，接着道，“要真是病毒自动散播也不怎么可怕，可怕的，是人性。”
祁期：“什么意思？这是人为的？”
于心慢悠悠地道：“个别国家得到这个消息后，试图用这些远古病毒制成生化武器，但是他们玩过头了，制造了一种，足以毁灭人类的病毒，通过血液传播，被咬就会被感染。”
唐云风点头：“被咬就会变成丧尸。”
祁期附和：“丧尸片。”
“嗯，但杀死人的不是咬伤，而是高烧。”于心低声道。
唐云风一顿：“高烧？”
于心：“对，感染后，会发烧。一直烧，烧到四十度，烧到五十度，把脑子烧坏，烧成最原始的模样，没有感情，没有思想，只知道吃、走，只剩下一个空壳。”
祁期安静了好一会儿，问道：“既然是病毒，总会有疫苗或者特效药之类的吧？”
“连埃博拉和天花都没有研发出特效药，何况这种更具杀伤力的病毒呢。”于心嘲道，“人类经过数千年才消灭了天花，但这次的病毒，或许不会让我们等到几千年以后喽。”
“……”祁期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直白又绝望的话，“那还真是……挺绝望的。”
于心笑笑，“没事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剩下几千年的烦恼几交给你们去忍受吧！”她反正要死了，精神也有点失控，一股脑地嘲笑他们，“我现在死还真算幸运，好可怜你们啊！让我猜猜你们是怎么死的，是被要咬死的，还是被枪杀的。”
“…………”疯了。
“没事，”祁期掏了掏耳朵，“反正过几天要自杀的人也不是我们。”
“…………”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