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啊——！橙子老师！栗秋在你的事务所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啊？你俩认识啊……”

    站在黑桐鲜花背后的苍崎橙子点了根烟，看着现在的场面皱着眉，很伤脑筋的摸了摸头。

    “栗秋……！没想到……没想到你没事……太好了……”

    与之相比已经进入下一阶段的黑桐鲜花已经整个人冲到了栗秋的面前，一把抱住，柔软的躯体所特有的触感充斥了栗秋现在的感官。

    栗秋直直地站在那边，金色的眼睛眨了又眨，然后视线右移，看着把脑袋都埋进自己颈窝，都开始有些哽咽的鲜花。

    她慢慢地，又淡淡地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啊……鲜花，你和这孩子认识？”

    现在黑桐干也也在问这个问题了。

    ……

    过了几天，终于迎来周末的黑桐鲜花回到了迦蓝之堂事务所，她的魔术老师是苍崎橙子，因此她出现在这里也合情合理。

    栗秋前几日借住的房间还是鲜花的。

    语无伦次的黑桐鲜花乱七八糟地和他们讲述了自己和栗秋认识的经过，至于中间那空缺的两年，是栗秋和他们解释的。

    “……嗯，我加入了当地的一个名叫Port Mafia的组织，前段时间组织正好经历了一场很大的变故，我就借机离开了这个组织。”

    “噢……有听说过呢，是个全是异能力者的组织，可以想象成一群有异能力的□□？”

    苍崎橙子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听着今天的故事会。

    对于苍崎橙子的这句话，栗秋没点头也没否定。

    “突然好像理解了为什么之前会看到栗秋下班后去居酒屋……”

    黑桐干也说。

    “是之前上班时候的一些习惯。”

    比起这个，栗秋的目光其实也更多地放在黑桐干也隔壁坐着的两仪式身上。

    两仪式给她的感觉和其他人不一样，和昨晚的那名男子也不一样，和中原中也以及太宰治森鸥外他们更不一样。她也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两仪式也不是普通人。

    两仪式也看着她，捉摸不透又带着玩味的对她笑了笑。

    她当然不明白缘由为何。

    只有黑桐鲜花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断地说着“太好了、太好了。”鲜花没有问她为什么消失了两年也没有联系她，也没有责怪她。只是不停地笑着重复着这句话，流出泪水。于是栗秋也缓缓地将手放到了她的手上，她不知道，但是心里有某个不知名的东西确实触动了一下，她在这个时候短暂的成为了人。

    2

    “你的那个能力，不是异能力吧？”

    房间中只剩下苍崎橙子，两仪式，以及她。这三个人。分别各自坐在办公桌前的三张围着的沙发上。

    黑桐干也被差遣出去干活了，黑桐鲜花在瞪了一眼两仪式后被喊去练习魔术了。

    说这话的是摘下了眼睛的苍崎橙子，她依旧夹着跟烟，但是气场与之前很不一样了。

    对此栗秋点点头。

    “真是少见呢，我没猜错的话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吧？包括你也是。”

    栗秋点头，淡淡地阖起眸子，说道：“嗯，如果按照时间来算的话……我出生的地方在现在的千年之后。”

    “嗯……很有意思呢，那那个世界怎么样？”

    “很糟糕。”

    “那里的人都和你一样，拥有这种能力？”

    栗秋又点头。

    “你，为什么不用你的能力？明明是很强的能力。”

    两仪式勾起嘴角凑过来对她说，她的语气带着种跃跃欲试。

    “我不知道，有的时候我会用，但有的时候我不会。更多的时候，我也不太喜欢它。”

    “迷路的小姑娘吗……”苍崎橙子看着远处，似乎像在想着些什么，她将视线放回栗秋身上，“我可以教你怎么使用那个能力，但是相对的，你要帮我工作。”

    “这句话我好像也听过。”

    两仪式说。

    然后她被苍崎橙子横了一眼。

    苍崎橙子只教了她一句话：

    ——“不要用你的能力伤害自己。”

    3

    花野井栗秋喜欢在夜间散步，因为夜晚很安静，她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消化自己脑子里的那些东西。

    观布子市的夜晚静谧，和明目张胆着吵闹的横滨不一样，这里的夜晚孕育危险是静悄悄的。

    她阖上了眸子。

    ……

    花野井栗秋记忆中的神栖66町也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其实也有孩子会过来笑着和她说话，但最终他们都走开了。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不管对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她的生活技能都正常，会使用咒力，也懂得一个人上下学。她能分辨那些人的情感为何，但却没法理解。

    12岁时完人学校组织的夏季露营她也去了，被分进一班的栗秋自然是和其他孩子一起去，但她是一个人一条船，到了露营地点也和其他的孩子没什么交流。

    明面上说的是，夏季露营是给孩子们自由实践观察的课题方式。

    栗秋盯着身周往日里看不到的深山林子出神，她想起早季阿姨和她说的，‘化鼠是和我们有相同智慧的生物。’

    真的有化鼠吗？

    她想起来在看书时看到拟衰白的介绍时，早季脸上浮现出的那种无奈又悲伤的表情。

    ……那拟衰白又是什么呢？

    不是会在稻田里出现的那种衰白，是会让早季阿姨想起悲伤的事情的拟衰白。

    等栗秋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其他的孩子了，时间也接近落日黄昏。

    她掉队了，其他人也没发现她。

    于是她走进了这片森林。

    4

    许久之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看到过业魔与恶鬼的故事。前者是孤独自傲的孩子被自己无法控制的咒力吞没；后者是跑到了村落八丁标外的禁区的孩子，结果遇到了真正的恶鬼，孩子为了不让恶鬼进入村庄残害村民，于是隔断了唯一的吊桥与恶鬼同归于尽。从和贵院一直到完人学校，老师都在教导着这个故事。

    她觉得有违和感，却不知从何而来。那是一种自己时刻被目光注视着的异样。

    后来栗秋才知道，这两则故事其实是告诉他们，业魔与恶鬼真的存在。

    拟衰白也给她同样的感觉。

    森林里有许多长相奇怪的生物，比如体型巨大的赤色陆地蟹，或者是触须十分长的透明荧光蜗牛。

    她漫无目的的在森林走着，跳着岩石走过小溪，翻越过巨大的长着厚重苔藓的树根。一直到夜色渐晚，她用咒力在树枝上用树叶和藤蔓建造了一个可以暂时过夜的小书屋过了这一夜。

    对于栗秋来说在哪里过夜也区别不大，在帐篷里听着孩子们聊天的时候她就睁着毫无波澜的金色眸子看着他们，在树屋里躺着的时候她也只是睁着毫无波澜的金色眸子盯着上方的璀璨星空发呆。

    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机来自于她醒来后看到的那只生物。

    浑身透明，长有许多触角，有点像旧时代的海牛。

    栗秋明白了，这就是拟衰白。

    5

    拟衰白不是生物，它在看到栗秋的第一个瞬间就放出了种绚丽晕目的光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常年来本能的直觉让她在看到拟衰白的刹那就使用咒力把它抓了起来。

    “你是什么？”

    她问。

    *“我是国立国会图书馆其中之一的分馆。”

    被栗秋用咒力抓住浮在空中的拟衰白用类人机械的声音开始说话。

    “图书馆？你不是……拟衰白吗？”

    “如果您询问的事机种与型号的话，我是自行式档案馆，自律进化型SG878G。”

    “那这样说的话……你的书在哪里？”

    “印刷在自媒体上的信息界面基本都已富华朽烂，或是被战乱所带来的破坏行为所燃烧殆尽，现在已经无法找到。所有的信息都储存在档案馆里容量为890PB的全息影像储存器中。”

    她垂下眸子想了想，然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被她抓住的拟衰白：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首先……我想知道，恶鬼与业魔真的存在吗？”

    “恶鬼这一词汇出现于史前文明的末期，学名【拉曼-库洛基斯综合征】，别名【鸡舍里的狐狸】，即Fox In The Henhouse综合征，最近一次出现恶鬼是在十八年前的事件里，那次事件带来了极为惨痛的代价，过去那位强大的咒力使用者镝木肆星也死在了这场事故里。

    业魔也是在史前文明崩溃前不久出现的，【桥本-阿培巴姆综合征】重度患者的俗称……”

    ……

    拟衰白告诉了她很多东西。

    比如在曾经的人体实验中第一位经过科学认证的超能力者出现之后，世界各地的PK能力者都开始陆续出现，获得念动力的人类数量以某个时间点开始急剧增加，全盛期达到全球人口的0.3%……这也是如今剩下的她所知道的世界里的全部人口。

    比如新时代初期的PK能力者拥有的力量极为弱小，但也足以破坏当时的社会秩序。在日本，成为了导火线的是【少年A】所造成的事件，但具体为何已经失去了细节，但【少年A】在当时的社会造成了难以承受的破坏，人们难以渡过的苦痛。

    比如其他的能力者还杀害了同为人类的人类。

    比如愧死机构与攻击抑制，后来的能力者们为了管辖和平社会，往能力者的基因中编入了倭猩猩基因与群狼基因，前者能使能力者在成长到了压力最大的青少年时期时用同性间的拟态性.行为缓解压力，后者能让能力者在攻击同类时意识到自己在攻击的是同类，从而引发心悸能促使攻击停下，严重者会直接让攻击者的心脏停止，这是最后的保险枷锁。

    又比如那段血染的历史，PK能力者奴役着无能力者普通人，能力者之间互相残杀甚至是杀害自己的子嗣来保住皇位。

    站在那边的栗秋已经睁着淡漠的金眸，瞳孔中平静又安宁的倒映着拟衰白的模样，她一直安安静静地聆听着。

    然后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十八年前的那起事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