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航你想好考去哪里没有？”
当方冉冉提出建议时，她们俩正在方冉冉家门口的小吃摊里吃早餐。
高三的学业相当紧张，她们的休息日也被压缩地所剩无几，周日早上是她们仅有的空余时间，所以他们每周都会相约出来吃早饭。
“暂时还没有想法，看我能考多少再说吧。”
这也是大部分高三生的现状，他们对世界毫无了解，现在却突然被予以了决定未来的重任，甚至他们根本没那么了解自己，还没有发现隐藏在自己身上的无限潜力，
“叔叔阿姨怎么说呢？”
“我爸妈他们说听我的想法，你这么问，是有了想去的学校？”不过要是有方冉冉有想去的学校的话，他应该会有一些方向了。
如果可以，自己当然想和她考上同一所学校，假若不行自然也是离得越近越好。
夏航偷看了方冉冉一眼，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未来的生活里没有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现在讨论这件事情还为时尚早。
他很清楚她们对彼此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方冉冉视他为好朋友，而他则是喜欢方冉冉。
一开始他也是把对方当成朋友对待，只是这份逐渐变得暧昧了，见不到方冉冉时他会开始期待下次见面，在听到对方的关心后他也会异常开心。
这种怪异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这就像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一样，又一天少年突然开了窍，明白了他们的友谊已经变了质。
可他不敢说出口，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态度，他也一旦开口，如今的现状会被打破。
和方冉冉不同，他是个谨慎胆小的人，倘若故事的最坏结局是分裂，那么他宁愿选择保持原状，哪怕以朋友身份相处，他起码可以陪在方冉冉的身边。
这个秘密他一藏就好是好几年，只是时间不能定格在永恒。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在想要是能跟你考在一个地方就好了，这样以后也能相互照顾。”
“你确定我们是相互照顾？”方冉冉的一句话让夏航陷入无限期待，难道是他美梦成真，对方也对他有了相同的心意？
“……好吧，那就是我麻烦你。”方冉冉回答地相当坦荡，面对夏航她永远不需要隐瞒自己的想法，她说出了昨天刚刚得知的坏消息。
“王倩要出国了，不参加高考了。”
夏航的心一沉，刚刚迎风而起的希望迎来了当头一棒，他很清楚方冉冉和王倩的关系，王倩一走，他就像是方冉冉的唯一选择了。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哎呀，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方冉冉干笑两声，解释说：“我本来是希望我们三个人考到一块去的，现在不是计划失败了，所以想先问问你的想法嘛。”
“那你想去哪个城市？”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呀，我这成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选择都不少，这不是怕不合你的心意吗？”
“你可以想把你觉得不错的选择都挑出来，然后再说。”
“那你这是同意了？”虽然方冉冉觉得说服夏航问题不大，但是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
对方回答：“本来我也没想好去哪里，先研究看看吧。”
方冉冉露出感动的神情说：“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夏航你最靠谱了！”
“先别急着感动，你还是先把成绩稳一稳吧。”
不过方冉冉是个急性子，第二天放学她就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研究成果说给夏航听了。
“你看这几个地方怎么样？”
“这么快就选出来了？”
“那是，我可是花了一晚上时间研究的。”方冉冉洋洋得意地说着，眼下的乌青着实显眼。
夏航看在眼里，“也没必要那么急吧，这不是还有好几个月。”
“当然是早确定下来好，不然心里老是想着这个事儿，学习都静不下心来。”方冉冉向他抱怨说：“你不知道，我前两天还做梦梦到你和王倩都考到其他地方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去了新学校，可怜死了！”
夏航沉默片刻后对她说，“你把你刚才说的那几个选项再说一遍……”
方冉冉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让夏航清楚地意识到，她将所有希望和寄托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夏航当然是愿意成为这样的角色，可是问题在于他不想当一件属于友情的救生衣，他的确是期盼和方冉冉一同上大学，但早晚有一天他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表白，
在这之前他需要考虑一个问题，假如方冉冉拒绝了他，那她会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他必须把真相说出来，他不能让方冉冉带着美好的假象去构思未来的生活。
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难以开口，所以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每每遇到合适的时机，可话又实在是难以开口。
于是他一直拖延到两人选中了理想城市，方冉冉在奶茶店里用便利贴上写下两人祝福，眼看就到了方冉冉的生日，好像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生日那天送完礼物，她们还去了奶茶店，一路上方冉冉的心情都极好，一直拉着他说话，可他却压根听不进去，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的胸口宛如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去来。
他无比担忧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可他又知道自己不得不做。
就在她们即将分别的时候，他调动全身的力气，迫使自己将嘴里的话吐了出来。“方方。”
他看到方冉冉那毫无防备的眼神，微笑着，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又怎么啦？”
“我们只能是朋友吗？”
方冉冉的笑容凝固住了，紧接着就像是褪色的画一样慢慢失去所有色彩，她的眼神变得惊讶、迷茫、困惑，她呆呆的望着自己，好像没有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可他也没有了再说一遍的勇气，方冉冉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许久，他才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这一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冉冉犹如受到惊吓的兔子身体颤抖了一下，惊慌失措地转身离开。
“我……回去了……”
看着对方逃离的背影，夏航感觉自己像是置于深海，被失落、痛苦却压迫地无法呼吸，眼前的黑暗越发浓重，盖过了唯一的光亮。
……
夏航忽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花了几秒的时间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现在他正在Z市的家中。
耳边传来一阵平缓的呼吸声，他转过头，看见方冉冉正在酣睡，月光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打进来，给屋里打上了一层柔光。
梦里痛苦的感觉实在是太清晰，导致他现在仍能感觉到心中一阵钝痛。
他长吐一口气，翻身紧紧抱住了方冉冉。
方冉冉被他的动作吵醒了，睡眼迷蒙地问他：“怎么了？”
夏航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贪婪地汲取着沾有她气味的空气，“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方冉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挣扎着伸出手在他的头顶摸了两把，翻了个身子朝他靠拢，方便他抱着。
嘴里还嘀咕着：“睡吧睡吧。”
夏航低低应了一声，噩梦带来的残迹也一点点消逝，最终趋于平静，伴随着方冉冉的呼吸声，他安然进入梦乡。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