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在超速跳动着。

    在这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里，我又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自我的存在。为了不让我在他的领域里大脑过载，此时五条悟的手正握着我的（虽然是和悠仁的手一起被五条悟握住的）。

    手心的温度在传递，可是升温的却还有我的脸。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五条悟，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就好像，在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看到了我最想亲眼看到的画面：五条悟的领域展开。

    我木木地看着五条悟用空闲的那只手捏住漏瑚的脑袋，对它说着什么，心中想的却是五条悟那张美到极致的脸，根本不在意语句的内容。刚刚那场面是我在那个世界对他坠入爱河的契机，而现在，身临实景，我不得不承认我再一次心动地彻底。

    怎么有人可以张扬得如此好看，怎么有人能让生命绚烂至如此地步。即使五条悟已经避免了领域带给我的伤害，但我的大脑还是过载了——因为五条悟他自己。

    毫不犹豫，五条悟轻松地拧/断了这个特级咒灵的脖子。随之，领域也在慢慢消失。

    “五条悟……真的好帅。”看着他行云流水的操作，我不由自主地小声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还和五条悟手牵着手（悠仁已经放开了）。

    五条悟似乎没有听见我的喃喃自语，他还是按照漫画的情节念出了领域解除后的第一句话：“那么，谁让你来这里的？”

    刚刚还嚣张至极的漏瑚此时就被他踩在脚下，说不出话来。我和悠仁站在一边，还在消化发生的一切。悠仁瞪大了眼睛，我知道那是他在思考特级的境界还和他不属于一个等级。

    五条悟踩着漏瑚的脑袋就像是踩着一颗再普通不过的足球。他继续向这个可怜的断/头富士山问话：“你不是受人命令行动的类型吗……杀了我有什么好处吗？”

    我察觉到气氛又一次变得紧张起来。五条悟的语气不再随意，他把刚刚戴上的眼罩又抬起一半，想透过六眼看出些什么。他眼神不善地逼问：“不管怎样，跟我们作对的是谁？”

    他逐渐加重语气的时候，我惊觉自己还拉着他的手。我赶忙不动声色地把手松开——事实上五条悟已经没有握住我的手了，只是我太紧张才一直抓着没放。我有些窘迫地看了看身前的五条悟，又转头观察了一下悠仁。很好，没人发现我一直拉着老师的手。

    我松了一口气，但是脸颊的温度却高得有些离谱。

    “快说，不然祓除你，”五条悟自然地把刚刚我牵着的那只手插进口袋，踩着漏瑚的脑袋让它在地上来回摩擦，“虽然说了也照样要祓除你。”

    “话说诅咒也会说人话呢，”悠仁在一旁看着五条悟，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复杂，“太过平常我都习惯了……”

    “我也觉得……”我附和着，“而且他长得也太像人类了，虽然头顶富士山……噗。”

    虽然很失礼，但是我终究被那个只剩下脑袋，一脸无语又紧张的漏瑚逗笑了。难怪在原来的世界里，大家都叫它壶宝呢，这样一看确实有点憨态可掬的意思。

    五条悟听见我的轻笑，正准备回头参与我和悠仁的话题，却见他身前“唰”的一下，突然窜出一朵相当诡异的大脸花。

    大脸花的茎是螺旋形的，层层环绕坚固无比，整朵花就像是从土里长出的剑，一下子劈开了五条悟和漏瑚。漏瑚的脑袋朝外快速弹开了。刹时，我们的四周长满了鲜花。这些野花散发出一种香甜的气息，似乎能迷惑我们的心智，降低我们的战意。

    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在大脸花出现的一刹那，我就捏住了鼻子，手摸向绑在腿上的匕首——风教官送我的那把。我知道，一旦我动用了咒术，就多少会被咒灵一方知晓一些我的能力，我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要尽可能的减少信息的泄露，让它们难以探得我的底细。

    不过时间太短，我来不及提醒五条悟和悠仁。他们两个脸上此时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暖和～”悠仁一脸陶醉。

    “啪啪！”最强的反应真的很快，他几乎是在察觉到自己陷入幻觉的时刻就出手拍醒自己了。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花御，就是大脸花的制造者，已经一把捞起漏瑚的脑袋开溜了。一路上，还不忘记种上些削减战意的花，顺便召唤出长得歪七扭八的树妖怪困住了悠仁，又分出一根粗藤蔓绑住了我的双腿。

    不过还好我早有准备。在那根藤缠上我的同时，我抽出匕首，注入咒力，朝着它狠狠一刺，接着用匕首在它的肢体中毫不留情地转了一圈。藤蔓吃疼了，把我松开。我一个没站稳倒在花海里，整个人都相当狼狈。

    在我割藤蔓的时候，听见悠仁的喊叫从“老师我没事！快去追它！”，一下子就变成了“对不起！我乱说的！！救我！！！”。

    “五条老师，快追！”来不及打趣他，刚刚脱困的我赶忙阻止五条悟回头，让他千万别被花御钻了空子，“我来救悠仁！”

    “悠仁，我来了！”我眼神凶狠，全神贯注地把更多的咒力导入匕首，然后用狠劲儿死死扎进那个树妖怪的身体里，一边扎，一边有点上头。

    “你小子伤害悠仁是吧！”在悠仁有些震惊的目光中，我像个狂战士一样对着树妖乱动的尖锐枝条就是一通狂砍，“你爹我这就给你扒皮抽筋！”

    这十几下气势如虹的攻击成功让树妖怪四分五裂了。

    “谢谢你，小春……”被解救的悠仁跌坐在地上，咽了口口水，“你好霸气……”

    我有点不好意思，把匕首插回腿上的包里：“五条老师说人情绪越激动能产生的咒力越多嘛，我对于直接输出咒力这项技能还不是很熟练，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呀。”

    “那倒没有，”悠仁相当诚实，“有些时候跟你跳G港*，你也是这样杀气腾腾呢。”

    救命！快别说了！我要尴尬死了啊悠仁！

    就在这时，五条悟一边往我们两个的方向走回来，一边说道：“可惜，他们还是跑了。”

    我有点遗憾地想，尽管我改变了原漫画中五条悟因为救悠仁而被花御钻了空子逃跑的结局，但是五条悟还是没有追上他们，到底是被我们两个分了心神的。

    “这个级别的咒灵聚在了一起么，”他轻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悠仁调整了一下姿势，跪坐在地上给五条悟碎碎念式道歉中：“真是非常抱歉，都怪我拖后腿让它们逃掉了。但是是老师带我来这里的吧……”

    怎么最后还带甩锅的呢？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悠仁，从善如流，也转身低头道歉：“不好意思五条老师，要是我们再强一点，花……呃，那两个咒灵就不会逃的掉了。”

    好险，差点我又要说漏嘴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就尽量让自己在剧情方向上谨言慎行，以免让正义的一方对我产生不必要的怀疑。遗憾的是，我也曾想过把后面的剧情直接告诉五条悟，但是一旦是和主线情节相关的话，我就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

    五条悟并没有怪罪我们两个，我也知道他不会。虽然他看起来不靠谱，但确实是个好老师。

    “悠仁、小春……”他若有所思，“不对，我希望大家都能强到赢过刚才那个家伙的程度。”

    “赢过那个？！”悠仁震惊。

    “？！”我也再一次被震惊，“老师，你是说那个富士山吗？”

    五条悟在一旁摇头晃脑、伸展手臂，继续构思着他临时起意的教学蓝图：“诶？所以说目标还是具体一点好吧？”

    “不不不，”我和悠仁都很紧张，“我们还是一头雾水……”

    也不相信自己能成长的那么快。

    “目标设定好之后，只要努力达到就好，”五条悟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罩已经重新整理好，“接下来的半个月嘛……我出差之前，你们两个都和我一起训练进阶的体术和实战演练**。”

    “一整个白天吗？”我颤颤巍巍道。

    “Bingo！”五条悟兴奋地用手给我打了个勾，“早上半天，中午吃完饭继续～”

    他接着又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啦~晚上随便你们哦！”

    悠仁并不紧张，只是有点震惊。我能感受到他其实跃跃欲试。而我……我还是很害怕和五条悟对打，在之前的练习里我能接下他三招，但我也只能、最多接下三招啊。

    我有些苦恼地跟在五条悟后面。

    “然后嘛，”五条悟示意我们跟上，“九月份，小春跟我去出差，悠仁就留下这里接几个实战任务吧。”

    “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掌握并熟练基础知识及其应用，”他语气平淡，“然后就能在交流会上闪亮登场啦！”

    悠仁相当配合五条悟，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真的能和五条悟完全对上脑电波。

    他在我旁边“唰”的一下举起了手，说道：“老师，我有问题！”

    五条悟很配合地拿手点了他：“哦哦！请讲，悠仁同学！”

    我在一旁有点跟不上他俩。

    “交流会是什么？”

    五条悟有点疑惑又有点挫败：“我没和你说过吗……”

    我心道，你可不是从来没提起过嘛。

    所以说，他们两个在某种意义上心都很大。

    “我们除了东京咒术高等学校外，在京都也有一个类似的学校，”五条悟带着我们走到盘山公路边上，拿出手机不知在操作什么，“每年，我们俩所学校的一到三年级生都会进行友好的交流，互相比拼祓除咒灵的能力和其他咒术师的综合素质，这就是姐妹校交流会。”

    “原来如此，”悠仁摸摸下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重新见到同学们了！”

    “嗨嗨！”五条悟朝我们扬了扬手机，“这个嘛，老师会准备好精彩的入场式的。”

    “不过现在嘛……”他示意我们靠近他，“小春、悠仁，我打了车，先回学校吧。”

    “为啥不再飞回去呢？”悠仁问道。

    “嘿——”五条悟像个小孩一样耍赖，“好麻烦～不想飞了啦！”

    其实是忙了一天太累了吧，我默默想着。说不定送完我们还有事呢……诶，我记得五条悟在原始剧情里就是在去见谁的路上下车打了漏瑚。是谁呢……

    在我努力回忆剧情的时候，五条悟不知怎的，突然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我来。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他只是继续看着我，没有开口。

    “五条老师，不要一直这样看着我啊。”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小春真是个有趣的孩子，”五条悟笑着说，“你今天晚上帮助悠仁时的表现得很不错哦！”

    难得被五条悟认可，我立马就忘却了他之前失礼的注视，只是欢快地开口：“谢谢五条老师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真是谢谢你，小春。”悠仁挠挠后脑勺，再次向我表达感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

    等车到了，五条悟让悠仁坐了副驾驶，而他自己却和我坐在了后座。这让我很紧张，因为我还没从他的美貌中彻底缓过来。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想到刚刚的画面，真实而又虚幻。

    心中对于“五条悟”的一部分情感在瓦解，另一部分对于五条悟的情感却如野草一般在疯狂生长着。

    我身体僵硬地坐在司机后面的位置上，眼睛紧紧盯着窗外略过的风景，企图通过这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悠仁觉得氛围有点过于安静，于是主动挑起了话题，开始继续询问五条悟有关接下来安排的内容。

    我可以放缓自己的呼吸，想象着把自己的思绪抽离出身体。

    渐渐的，我的内心平静下来。我终于能够冷静地思考我今晚反常的原因和心中对于五条悟情感的改变的答案。

    我深吸一口气，再呼出去。车窗的一小部分染上了水雾。我拿起车主准备给客人的纸巾擦掉它。就这样，我和自己玩了起来。呼气、擦掉，呼气、擦掉……当我擦干最后一片雾气的时候，感觉豁然开朗。

    之前种种，皆因于，我在一点点认同这个世界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