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年末

    此时的我正在教室门口和棒球部的两位经理面面相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两位,短发的是夏川唯,双马尾的是梅本幸子。她们大约是来找御幸和仓持的,不过修学旅行期间会有什么事情呢?

    “啊,”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这样堵在门口并不好,于是率先开口,“你们先进。”说着退后了几步,侧了侧身子。

    “谢啦!”梅本幸子毫不扭捏,拉着夏川唯一起进了教室,走了几步,她又转头叫住我,“对了,我们明明是一个年级的,却还没有正式认识过呢。我是梅本幸子,这位是夏川唯。”她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女生。

    听了这话,我才意识到之前我犯了多大的错误!我居然不知道她们是和我一个年级的!

    强忍着尴尬,我点了点头,和她们交换了姓名,然后按照我原来的打算去了盥洗室。直到从厕所隔间出来,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我也没有缓过来那股尴尬劲,唯一庆幸的是我还没有犯下称呼她们为前辈这样的错误,这样一想,我脸上的热度便褪了下去,肌肉也渐渐放松下来。

    回到教室后,两位女生已经离开了,御幸和仓持一起坐在窗口聊天。他们似乎在等我,见到我之后便纷纷转过来。御幸撑着脑袋,逆着窗外的光,道:“刚刚经理邀请我们一起去打排球,要一起去吗?”

    我点了点头,心想棒球部真厉害,什么运动都会。不过这种想法在我看到那颗比寻常排球大了一倍的“排球”后,便如同气球遇到针尖一般炸裂了。

    “是气排球啊……”我不由感慨。

    和我一起作为裁判围观的夏川听出了我语气里的遗憾,便解释道:“因为大家都没什么排球基础,又怕受伤,就选了气排球。”

    “一言以蔽之,又菜又爱玩。”另一旁的梅本弯腰侧身看向我,一本正经地概括道。

    我一下笑出了声,道:“我还以为打棒球的人都是运动全能呢,还期待着什么‘怪人快攻’‘大力跳飘’之类的精彩场面呢。真是可惜……”说着,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喂喂,串场了啊。”离我们最近的仓持忍不住吐槽了。

    “仓持别搭讪女孩子了!吃我一记扣杀!”对面的前园把球扣向了仓持,然而仓持却侧身退了一步,确定球落到了边界外后,举起小臂,勾起嘴角,宣布了出界。出师不利的前园咬牙切齿,大约是要和仓持一争高下了。而这时,被迫成为二传的御幸趁着下一球还没开始,走到了前园身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一脸不怀好意地看了看仓持。

    我悲悯地看向因为这个笑容而作出呕吐模样的仓持。我并不认为仓持不够聪明,只是我觉得他斗不过更坏心眼的御幸一也。唉,可怜的仓持。

    接下来的几球里,御幸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也可能是时机未到。反而是仓持凭借这他的脚程,救起了一颗又一颗球,并且攻守兼备。

    “呀哈!”

    一听这声,我就知道仓持又扣了一颗球。

    记分牌已经翻到了15:10,看着仓持一方意气奋发地互相击掌,我也忍不住鼓起了掌。

    “我们来赌一把怎么样?”梅本提议道。夏川笑盈盈地答应了,我自然也不会拒绝这样有意思的事情。

    “我押仓持他们。”梅本信誓旦旦。

    “那我押御幸那队吧。”这是夏川。

    “赤崎呢?”

    我认为和她们押相同的一方实在无趣,于是思索了片刻,道:“那我押平局。”

    “欸?可是排球没有平局吧?”夏川疑惑不解。

    我勾起嘴角,道:“分不出胜负就算平局,他们可不一定打到三局两胜就停了。”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青春期争强好胜的男子高中生很有可能会选择以平局收尾。

    “那赌什么呢?”

    “赢了的人提要求吧。”

    于是便这么定下了。

    又过了几球,御幸终于展示了他的坏心眼,假传真二次,迷惑了仓持,让球生生落在仓持面前,仓持反应已经很快了,可奈何球离他太近,又落得太快,砸到了他的脚上,然后落了地。仓持这方一个劲地骂御幸卑鄙,而被骂的御幸本人却仿佛接受了赞美一般道了谢。

    “可恶!仓持冲啊!打倒御幸!”梅本激动地大喊。

    夏川捂着嘴乐呵呵地翻了一张记分牌。

    而我,深藏功与名,环抱着手臂,坚信最后的赢家会是我。

    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比赛最终以27:25的比分一局定了胜负,因为剩下的球员也迫不及待想上场了!

    “嘿嘿!赢了!”梅本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高兴地挥舞双臂。

    夏川看起来并不太在乎输赢,依旧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要不是下一队也急着玩,结果还真不一定呢。”

    我十分赞同,狠狠点了头。

    梅本笑着把记分牌归零,道:“那就算我们仨平局!每个人都可以和对方提要求。我先来,我要喝〇事可乐!”

    “那我要可〇可乐。”夏川举起了自己的手。

    “那我要做最叛逆的仔,我要芬达!”我也高高举了自己的手。

    我们仨趁着男生们还在乐此不疲打球的时候,溜到了自动贩卖机旁,互相请了饮料。

    “真美好啊,女孩子。”直到结束气排球活动,回到教室休整,我还抱着我的芬达不住回想。

    “傻里傻气的。”仓持坐到我的对面,喝了一口冰镇的可乐。因为玩闹而出的薄汗还没有蒸发,浸湿了他的鬓角,可乐的外壁随着他仰头啜饮的动作,滴下了几滴冰凉的水。

    我剜了他一眼,直说他不解风情。

    “我的母上大人说了,女孩子是世界的珍宝!”能不嫌我跳脱的女孩子更是!我默默在心底补充道。

    “好吧好吧,你说的对。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提到家人呢。”仓持晃了晃易拉罐,把手臂撑在桌面,随意地坐着。

    “是吗?”我对此毫无自觉,“可能是我家太平凡了,没什么好说的吧。”

    “也是,我家也很平凡。”仓持没有再深入这个问题。

    “即答:有无兄弟姐妹。”御幸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刚洗了一把脸,“我先。无。”

    “无。”

    “有。”

    他俩都看向我。

    “你们原来都是独生子啊。”我才知道这一事实,“耶!那我赢了,我有个妹妹!”

    仓持瞪了我一眼,表示完全不理解我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你从来没说过你有妹妹。”他说道。

    “你们也没说自己是独生子啊。”我不甘示弱,“而且妹妹和我差近十岁,有什么好提的。”

    “那有没有照片?”御幸扶了扶眼镜,也喝了口饮料——也是可乐。我痛心疾首,总觉得受到了莫名的背叛。

    我给他俩看了妹妹的照片。

    “不太像……亲生的?”御幸非常损地问了一句。

    “不是,领来的。”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御幸和仓持并不信我这话,纷纷大笑起来。

    “你才是领来的吧?”仓持故意开玩笑,然而见我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神情,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不会是真的吧?”

    “假的。”我继续面不改色地说道。于是我又收获了一记栗子。

    我委屈巴巴地捂着被敲打的地方,控诉道:“作为唯一拥有兄弟姐妹的酷哥——宇○波一月,我就是要保持面瘫脸啊。”

    “……跟不上你了,刚刚不还是《○球少年》吗?”仓持吐槽道。

    御幸摸了摸下巴,竟然认同了我:“有道理啊,你一看就是那种会嚷嚷着’都是这个世界的错’的角色,是吧,春野洋一。”

    被调侃了的仓持手疾眼快地用擒拿术抓住了即将逃跑的御幸,摆出了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恶狠狠道:“怎么说我也得是弹额头的那位大哥啊。”

    “哈哈、也不是不可以。”御幸屈服在了淫威之下。

    我对毫无尊严的御幸表示嗤之以鼻,并大声宣告我的坚定不移:“我才不承认有你这种大哥!冰盾,冰镇可乐之术!”我拿起桌上的冰镇可乐就往他脸上贴,奈何已经不够冰了,仓持只是倒吸了口气。

    “喂喂!水滴我脸上了!”被波及的御幸开始挣扎。

    “别动别动,要撒了啊!”我因为御幸的动作慌了阵脚,有些拿不稳。

    “撑住啊!你哥哥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啊!”仓持惊恐地盯着我的动作。

    ……

    一阵折腾之后,我们各自去了洗手间,我们的校服上都不免沾上了粘腻的可乐。

    我们在洗手间门口面面相觑,三个人的狼狈化作了沉默。

    “其实,可乐味香水还挺好闻的,哈哈……”我试图安慰我们仨。

    然而回答我的是良久的沉默。

    “……还去部长那儿看电影吗?”

    “……去。”

    于是我们顶着一身粘腻的可乐味去看了电影,那是部长最爱的描述男人之间热血与友谊的武打片,我看得热泪盈眶,不禁想到我和仓持御幸之间的热血事迹。

    修学旅行后不久,便是紧张的学期考试,而后就是寒假了。棒球部要进行冬季合宿,我也要回祖母的家乡去参拜,于是十多天的寒假里便没什么见面的机会。收到他俩的信息都是在12月31日那天,听说地狱模式般的冬季合宿让他们没有精力拿起手机,直到结束才想起自己还保持着失联状态。

    我看着他们的描述,不由好奇起到底是怎样的魔鬼训练才让他们各个苦不堪言。

    新年这天,瑞雪飞舞,白皑皑的雪看上去如鹅毛般暖和,落在手里却冰冰凉凉的。我收到了比去年更多的祝福,其中大部分是棒球部的,还有新闻部和美术部的一部分人,余下的便是网友了。每一条我都仔细看了,也一一回复了。

    参拜的时候我一改以往脑袋空空的唯物主义者状态,许下了希望青道进甲子园的心愿。我在绘马上画下了青道校徽放在明智神宫野球场的样子,又怀揣着隐秘的私心,在背面画上了我、仓持和御幸。

    新的一年,我们依然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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