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没想到，隔着衣服，那种感觉也可以如此强烈……

    而陆久的举动，倒不像为了满足自己，反像为了争强好胜，才出手“挑衅”，誓要在她这里，证明些什么……

    于是，他的举止，让林冉脑海浮现三个词：

    慢条斯理，浅尝辄止，充满恶意。

    林冉的背弓了又弓。

    体验感堪比棉花糖融化，潮汐荡漾，白光散开。

    而陆久的动作，在令人面红耳赤的邪气之后，仿佛又带着一丝温柔。

    于是，林冉手是软的，全程没有推开他。

    ……

    片刻，陆久就停下了睡梦中的“恶作剧”，坐起来，望着空气静止了几秒，站起来回房了。

    林冉坐起来，低头：

    月光下，T恤上方有湿润的痕迹。

    衣服始终在原位，感觉却是那么瑟。

    一切都在告诉她，刚才短暂的触碰不是做梦，是真实发生的。

    林冉便也发了一会儿呆。

    待到脑子里煮粥的声音渐渐平息，林冉才蹑手蹑脚回到卧房，悄然躺下。

    不过，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林冉脑中开始写小作文。

    先尖叫了几百个“啊”字。

    又将真实感受和小言文描述做对比。

    最后做出结论性的慨叹：

    【梦游的陆狗真是中看又中用！！！】

    林冉在末世二十多年都是隔绝状态，也没人教她要害羞要欲拒还迎什么的，碰上这种事，她的脑海就只能如实地反馈真实感受。

    便在这时，陆久突然小声咳了一下。

    林冉还沉浸在她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震撼中，压根没注意到。

    她渐渐平静下来，开始犯难：

    【不过，陆狗最讨厌和女人接触了。】

    【他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死？！】

    【到时候会不会又怪我趁他梦游刺激他？】

    【唉，我承认用贺卿在做刺激还是起太猛了。】

    【要不，明天一大早就回老宅了，只要不和陆狗碰面，他就发现不了破绽。】

    【到时候只要我不提这事，有谁知道？】

    【嗯，赶紧忘了，就当没发生。】

    **

    第二天一大早，林冉醒来，陆久就不见了。

    林冉定一定神，准备回大宅了。

    就在这时，微信传来信息声。

    林冉一看，是陆久发来的：

    “醒了吗？”

    林冉顿时头皮一紧。

    之前她面对陆久还泰然自若，现在光是看到他的微信名就眼皮狂跳。

    林冉回了个：“醒了……”

    陆久：“醒了不来上班？”

    林冉：“……”

    陆久：“早餐在桌上，吃完就过来。今天第一天报到，不要迟到。”

    林冉：“上班？”

    陆久：“末冉小姐，昨晚宣布的品牌策划运营总监，还记得吗？”

    林冉：“……记得，好的。”

    陆久在微信上就没回复了。

    林冉以往心大，这天却把和陆久的对话反复看了几遍，甚至还揣摩了一下语气和标点符号。

    最后，林冉从陆久像以往一样平淡无波的话里，推测出结论：

    他昨夜确实梦游了。

    否则，林冉不信一个原书中那样厌恶未婚妻的人，在亲密接触后，早上会是这么淡然的反应。

    林冉确信后，这才放了心，吃了陆久给她留的早餐，就来到隔壁楼。

    前台一看到林冉，还没听到她开口，就笑眯眯地道：

    “林小姐跟我来。”

    看样子陆久早就做好了安排，林冉跟着前台，来到三十五层。

    电梯门一开，林冉就看到乌泱泱一堆人守在电梯门口。

    她刚一踏出电梯，这些人都鼓掌：“欢迎林小姐。”

    陆欣苗从人群中钻出来。

    “冉冉姐，这些都是哥——陆总给你配的团队。”

    林冉：“……”

    林冉：“怎么有两队人？”

    队伍很明显是有两队：一排西装革履，精英范。一排装扮张扬，艺术家范。

    陆欣苗：“一个是品牌运营团队，有几个人是从VEN调过来的。一个是艺人工作室团队，专门负责你艺人工作的打理！”

    林冉：“？？？”

    陆欣苗：“陆总说，现在你也有小有名气了，如果继续拍视频打理账号，就需要团队来帮你分担——”

    林冉心里一暖：

    “陆总是怕我太辛苦了吗？”

    陆欣苗摇摇头：“他说怕你上班摸鱼拍视频，耽误本职工作。”

    林冉：“……就知道。”

    林冉更加确信陆久昨晚是在梦游状态。

    陆欣苗上前挽着林冉的手，高高兴兴地给她介绍团队里每个人。

    介绍完毕后，陆欣苗眼露雄光，握住林冉的手摇了摇：

    “冉冉姐，现在我也是你团队里的首席设计师了。”

    “我郑重向你保证，我之后再画出来的手稿都会上交，不会再丢垃圾桶了。”

    林冉：“你这么信任我的吗？”

    陆欣苗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倒不是，我哥——陆总把这一层楼的垃圾桶都丢了，我手稿也没办法扔垃圾了。”

    林冉：“……”

    林冉状似不经意地问：“陆总人呢？”

    陆欣苗：“哦他今天要开一整天会呢，可能没时间到这里来了。”

    林冉：“太好了！”

    末了，又改口：“我是说，太可惜了。”

    林冉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想到昨夜那短暂的升温时刻，想到那些邪狞手段，林冉没法一下子重新面对陆久。

    【不用面对陆狗，真是太好了。】

    她在心里暗暗想。

    陆久此时正在开会。

    上午，会议中，他前所未有的走了好几次神。

    他在回想，昨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局面变得不可控。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贺卿在的名字……

    至于后来的举动，就完全出自本能。

    等他意识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陆久内心打了个焦雷：

    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开始裂缝。

    但这不是让陆久最震惊的。

    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时，他的内心闪过隐秘一念：

    亲自带给她欢愉，这种感觉，比自己享受还要满足。

    察觉到这个念头，陆久感到一丝恐惧：

    二十五年，他被外界评价为“活阎王”，何曾考虑过任何人的感受？

    于是，他硬生生地收了手。

    在意，代表失去掌控。

    他不能更进一步了，否则，只怕会落入被动境地！

    ……

    桌上不知谁扔了一只画logo示意图的铅笔。陆久抄起来，握在手心，又松开转动。

    苍劲的手指抵在铅笔一头，时松，时紧。

    此时，陆久有点庆幸，林冉没有在他身边。

    在那样一个温度逐渐升高的夜晚过后，他如果还近距离听她的心声，只怕注意力真的要彻底出走。

    开会的人看着陆久这个样子，手机在桌底发微信中：

    “是不是我们的方案不好啊？”

    “一上午换了三四个方案了，老板都心不在焉啊。”

    然后，就在这时，陆久听到一声：

    【老天保佑……】

    陆久：！！！

    陆久：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

    他的目光逐一在会议室众人脸上扫过，大家都噤若寒蝉。

    陆久心中闪过不祥预感。

    接下来，熟悉的女音源源不绝传来：

    【陆狗这几天都加班不要回陆宅不要让我们见面，拜托了求求了……】

    “啪。”

    陆久把铅笔掰断了。

    会议室众人：……

    陆久：……

    读心术的有效距离，延长了。

    **

    陆欣苗作为原VEN品牌的实习设计师，给林冉一一介绍了团队成员。

    林冉就发现，有几个人，握手的时候，眼睛长在额头上，看起来不大服气。

    林冉虽然不大懂人类的弯弯绕绕，但也并非完全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她目前还没什么咖位，又是在噱头事件后临时被任命，对这些老资历来说，全是嘲点。

    不过，林冉向来不在意这些。

    便只是拍拍手，说：

    “那我们就来开始策划下接下来要推出什么单品吧？”

    陆欣苗：“冉冉姐，你有什么想法。”

    林冉：“内衣。”

    其实，她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要推出舒适贴肤的内衣。

    就像她在末世看过的那些留存的人类影像画面描述的那样：

    女人最终不再为取悦任何人装扮，而是从里到外穿着让自己身心舒适的东西。

    听到内衣，团队里几个人点点头。

    一个瘦高女孩响应：“我赞成！我总是买不到合适内衣，我试任何内衣都会空杯。”

    VEN品牌调过来的设计师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设计师颇为毒舌：

    “达令~买不到内衣，还不是你自己的原因？早跟你说过，勇敢一点，花点小钱，做个手术，你可以穿到这个世界最fabulous的内衣。”

    “路易斯，你好讨厌。”

    这名叫路易斯的男设计师抱胸：

    “当你在市面上买不到合适尺码，不要指责世界没有迁就你，你应该做的是：永远反省自己。”

    路易斯说完，刻意停顿了下。

    另外几个从VEN品牌调过来的人立刻面面相觑，露出会心的微笑。

    林冉就明白过来：

    在她来之前，这些人肯定已经看过她在末冉账号上发布的视频。

    尤其看过她抱怨内衣不合身的片段。

    刚才那席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林冉：我没听见。

    林冉：“我们先集思广益好了，大家各自画画概念图吧，然后大家来投票。”

    很多人都喊着“收到”。

    唯有路易斯不吭声，还翻了个白眼。

    这间超大办公室，作为原创品牌的工作场所，并没有设置单人包间，而是直接打通，用原木和铁架搭建出好几个超级无敌大的工作台面，供团队随手画就灵感并讨论。

    林冉俯在一方工作台上，随手画了几张概念图。

    她把她在末世看过的那些高科技内衣图都尝试着回忆、临摹。

    于是，好几次，路易斯从她身后经过，林冉就听到他发出很明显地“嗤”一声。

    林冉还是当没听到，伸了伸懒腰，晃到咖啡吧台，打了杯拿铁。

    路易斯和一位员工紧随其后，打了美式后，就站在离林冉三米开外的地方，用很多人可以听得到的声音“窃窃私语”：

    “陆总怎么会想到请这么一个人来？”

    “网红一个，连基本的时尚常识都不懂。就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不用在意，陆总可能就是利用她的热度吧，利用完就扔了。”

    “所以我们还要忍受这种unprofessional多久？”

    几个VEN调过来的老员工再次面面相觑。

    那个瘦高女孩欲言又止，在其他人眨眼示意下，她张开的嘴又闭上。

    所有人都在观望。

    一上午过去了，临近午饭时间，大家集合，各自展示概念草图。

    林冉便发现，几乎每一张概念图，都有些敷衍。

    不过，敷衍到近乎挑衅的，还属路易斯：

    只见他照抄了一个ELBU发布的宝石内衣的轮廓，而该画花纹的地方，他没有画花纹，而是一边一个，写着两个硕大文字：

    “花，纹。”

    陆欣苗看到这架势，有点急了，拉着林冉的手小声道：“要不要我去叫哥哥来。”

    林冉摇摇头。

    【这点小事，还用叫陆久？】

    **

    陆久把铅笔掰断后，会议室众人互相扯衣袖，找了个借口提前发表完所有意见就离开了。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陆久和他的助理。

    陆久还是攥着断笔，皱着眉，对读心术的有效距离延长一事百思不得其解。

    半晌，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末冉已经来了吗？”

    助理：“已经来了。陆总要去看看吗？”

    陆久想着林冉的“祷告”，语气很差地道：“不必了。”

    助理：果然，陆总对所有女人都是无差别的漠不关心啊。网红又怎么样，再网红也……

    陆久：“就在会议室，把她办公室的监控打开，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助理：！！！

    然后，陆久和助理就看到监控器里，路易斯公开挑衅林冉的片段：

    林冉指着花纹两个字：“请问，您这是打算设计什么花纹呢？”

    路易斯：“这是我故意写的，是为了考考你。”

    路易斯握拳咳嗽，笑嘻嘻地问：“末冉小姐可知道，时尚界都有哪些经典印花？”

    路易斯作为老牌设计师，有二十多年的从业经验，此刻镜头中的他可谓“自信”满满。

    而林冉在监控镜头里看着娇滴滴的，一幅xx饱满、大脑空空的花瓶形象。

    助理有点担心：

    “陆总，我们要不要过去一下，适当保护一下末冉小姐的自尊心啊？”

    “别让她第一天就被职场老人pua了啊。”

    陆久回过头一脸莫名其妙：

    “你说保护谁的自尊心？”

    “谁pua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