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墙角小分队

    众人默契的给这对伪父女留出空间,若陀一言不发的坐下,布尔萨斯一走,原缘的羞怒就像寒冬腊月参加冰桶挑战一样,气焰瞬间被浇灭,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这感觉对她来说还挺新奇的,但如果有得选,她一点也不想体会这样的新奇。

    空气沉寂,她不敢抬头去看人的表情,衣摆的飘带被揉出褶皱,一会儿想着打玩偶猫算虐猫吗,一会儿仓惶若陀怎么一直不说话,会不会觉得她多少带点不识好歹,在考虑让这个养不熟的崽子圆润的出去自己住。

    念头纷乱,构想的画面决然又没半点逻辑可言,ooc到不忍直视。

    要是当年做任务生死一线的时候她也这么爱演脑内奇葩小剧场,说不定早就坟头草三尺高,亭亭如盖矣了。

    瞥见岩龙坚实的手臂抬起,原缘的小剧场更混乱了,视死如归的一闭眼:

    要、要打人吗?是因为我伤到他的心了吗?虽然我是有不识好歹但若陀好像也不是爱动手的——

    复杂又脱离实际的脑补画面被一只温热的手包裹,很轻的力道,却一下子击碎那些画面和恐慌,微沉的声线把碎裂的粉尘扬上天空,被日光照得晶莹闪烁。

    “虽然我不太了解你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想法。”若陀揉乱手感颇好的发顶,一根呆毛在磋磨中颤颤巍巍顶出来,“但你已经是我的女儿,就不要去深究太多,这不是强加给你的任务,而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手掌下的脑袋轻微动了动,呆毛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他稍微换了一下位置,避开了点那根蔫头蔫脑的呆毛。

    “我虽非人类,生了一颗磐石雕琢的心脏,但也有七情。若我不愿,摩拉克斯也无法强制我将你带到身边,日日照顾。”

    想起来刚把人接回来,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养孩子的那段有点鸡飞狗跳的时期,若陀挑了一下嘴角,把摩拉克斯带来的茶水稍稍加热,斟了一杯递过去。

    透过氤氲上升的热气和随着动作摇晃的刘海,若陀窥见一抹薄红。

    他权当没看见,声音慢悠悠的,风轻云淡中带着笃定。

    “你我二人未有血缘,相处不过一年,羁绊却也不浅,我既认了你,总不会再将你抛下。”话音一转,“还是说,你不准备再继续失忆时的儿戏认亲?”

    小姑娘屁股往前面蹭了蹭,“……我没有。”

    若陀恍若未闻,翻起旧账:“说起来,你似乎也从未叫过我父亲。”

    刚靠近的呆毛又欻欻蹭了回去。

    原缘脸恨不得埋进茶杯里,父亲这个词蕴含的意味太沉重,她只在心里称呼若陀为“老父亲”,带点淡淡的调侃,要是在她任务时期,她连心里都不敢这么叫。

    一个家庭里的,顶天立地的,臂膀遮风挡雨的,这是她为数不多对这个名词的认知。

    原缘心里还存着一片阴影,她无比恐惧这一切都是南柯一梦,某一天惊醒,主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带着电流声响起,一板一眼的公布任务,刺眼的光屏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上面血淋淋的数字在倒计时她脱离世界的时间。

    主系统恶趣味十足,任务完成脱离世界时的倒计时一进入十秒内,就像加深人“时间不多了”的概念一样变得猩红。

    同伴、敌人、熟悉起来的一切都在血色的零下化作云烟,循环往复。

    有一段时间她连镜子都不想照,看见红色都做噩梦。

    头上又被拍了拍,这回用了点力,像是确认一样。

    若陀的手法和现代世界的人检查电视机时如出一辙,“有声音吗?”

    原缘还真的顺着他的话稍稍侧耳,然后小声道:“有点闷响。”

    听着像沙瓤的。

    若陀:“……”

    还带着点哽咽的气音怪可怜的,但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皮。

    这也是原缘的一个小毛病,她一紧张就容易胡言乱语,究其原因还得追溯到每次稍有危急就在脑子里噼里啪啦喊单口相声减缓压力的布尔萨斯。

    不知道打哪看的德云社全版,估计和青春疼痛文学老娘舅一个视频包下载的。

    他压下揪一把来回摇摆的呆毛的冲动,决定治标治本,追根溯底:“既然你记忆全然恢复,介不介意同我讲讲?”

    原缘抠着瓷杯,失焦的视线落在杯壁栩栩如生招展的花枝树影上,半晌,她下定了决心。

    患得患失的感觉不太好受,长久经历没有人共享的憋闷苦痛也敲打她的神经,【不能透露系统存在与来历】的契约条例早就随着主系统一起被扬了,她也不想再矫情下去。

    和盘托出过去是个颇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巧的是,若陀有的是时间,在床上睡了好几天的原缘也尚有精力。

    外面的交谈声早就停了,两人两布偶齐刷刷的坐在墙根,魈本身不欲与浮舍同流合污,捧着给人剩了半盘子的栗子没动弹。

    “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早通过我都知道了,矫情什么呢?你就不想听听在她眼中的过去吗?”

    反矫使者布尔萨斯一句话,魈默默顺着浮舍的力道坐了过来。

    他堂堂夜叉这辈子没干过听墙根的事儿,耳根泛热,随着时间的流逝又迅速冷却,心情复杂的不自觉往后靠了靠,好像这样就能穿墙进去坐到人旁边一样。

    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弥怒选的布料挺好的,柔软亲肤,擦脸也不会觉得毛糙。

    还在跟针线较劲的弥怒要是知道他的念头,估计把魈刚做好的新衣服毁了做手帕的心都有了。

    ……

    半个小时后,院内令人心疼的哭声渐歇,浮舍一只手揉了揉心口:“你们那个劳什子主系统真不是个东西。”

    布尔萨斯有些低落,哪怕它以前住在原缘脑子里,也能通过后来的灵魂契约感受到对方的些许情绪,但它也无法窥探宿主的心声,有些东西也是第一次听。

    它恹恹道:“不然反抗者怎么那么多呢,那家伙越来越疯,甚至妄想吞并所有世界,成为至高神。”

    血肉苦痛,将所有生灵纳入体内吞并他们的意识,成为集群中唯一能左右一切的蜂后——理想很宏大,可惜无数反派的结局告诉我们,有这种想法的死的都不是很好看。

    一向温和的马科修斯恨不得打一套军体拳,柔软的熊掌攥的梆硬。

    魈只觉得手中的和璞鸢蠢蠢欲动,很想把什么捅成蜂窝,再舞一段杀机毕露的傩舞。

    院内又有动静传来,他们迅速噤声。

    若陀声音洪亮:“听够了没有?听够了吃饭!虾球都凉了,我女儿好几天没吃饭了快饿死了!”

    耳朵竖得老高的浮舍被吼得一机灵,瞬间蹦起来:“嗷——”

    他捂着腿对吓了一跳的魈坚强一摆手示意不用扶:“……腿麻了,你先进去吧。”

    “……”魈抱紧差点甩出去的盘子,跟着速度与体型不太匹配的魔神拉开院门走了进去。

    原缘眼眶鼻尖都红着,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往若陀身后挪了挪,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跟个闸门失控的水龙头一样。

    哭过之后确实神清气爽,沉疴痼疾被拎出来在日头下一一陈晒,心头都轻松不少。

    她把手里的柔软布料团好,又发现自己穿裙子出来的没有口袋,沉默几秒后魔力注入,吸水功能极强的湿润布料顿时被震成碎屑。

    刚想过来的布尔萨斯急转弯缩在魈的身后,未雨绸缪的把自己不太听使唤的尾巴抱在怀里。

    那眼神有点恐怖,它怕是嘴炮一时爽——

    一直嘴炮一直爽。

    挡在它身前的不辽阔但十分伟岸的背影却走上前去,把它脆弱的身体暴露在天光下。

    魈将盘子放下,褐色的栗肉在磕碰的脆响中颤动一下:“先吃一点吧,莫要饿坏了。”

    原缘没去多此一举的道谢,掂起一颗塞进嘴里,把盘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尝一尝?马科修斯的手艺真的很好。”

    “刚才吃过了。”魈摇摇头,又递过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却砂木簪,暗中带金,木纹规律,顶端是祥云的形状,云雾中被细细雕刻着盘旋的纹路,下面还坠着一根浅绿的流苏,剔透的红宝石连接在中间,熠熠生辉。

    手指拂过簪身,原缘没去吐槽这经典的红绿配色,抬手三两下将一半头发盘了起来,宝石坠着流苏流淌下来,看不出来和她的眼瞳比谁更耀眼。

    “谢谢。”她展颜一笑,流光溢彩的宝石顿时失色,“我很喜欢。”

    少年夜叉将锋锐卸下,面目柔和:“那就好。”

    一只手无情的插在他们中间,落在盘子里。

    若陀皮笑肉不笑,挥散这说不上来的旖旎气氛,咬紧后牙:“浮舍怎么还不进来,魈,你去看看他。”

    魈不疑有他,出门去寻他腿麻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的同僚去了。

    若陀咬着栗子,咀嚼的力道像是在吃肉,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在吃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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