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塔里布大人，不好意思，停机坪那边出了点状况，您快来看看。”
防卫厅情报本部二十三楼的总监控室中，一名带着白色头巾的恐怖分子向他们的头儿呼唤道。
“嗯，怎么回事？”
一个身材高大粗肥的蓄须男子坐在他身后一张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办公椅上——这是其他人从情报本部部长的办公室给搜刮来的，停止了口中念诵的经文，起身朝他走了过来，路上还一脚踢开了一具被爆了头的尸体。
监控室的门内门外总共有六名恐怖分子警戒着监控室周边走廊的安全。
“有…有三个奇怪的家伙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登上了天台，把我们的人手全干掉了。”坐在监控前的人磕磕巴巴的向他解释道。
以监控屏幕的像素和外界的光照条件，穆塔里布只能勉强看出入侵者是两男一女，手上都没见持有着什么重型武器。
至于楼顶守卫者们那本该花花绿绿的引人瞩目死状，由于在监控画面中一片模糊，反倒被他所忽视了。
“切，这群东瀛人反应还挺快，是派特别战术小组从墙壁上攀爬上来的吗，巡逻那帮家伙眼珠子都白长了。”
“是…但是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三个人而已，派一个小组的人去给他们收尸，很快东瀛的条子们就憋不住要开始冲击大门了，我们的人手得集中到那边。”
他伸手调整了耳边通讯装置的对讲频道。
“拉赫，你那边的破解工作完成的怎么样了？”
二十八楼，一个身材脸蛋全数包裹在黑袍中的年轻女子正仔细转动着一把设计严密的金库锁。
听闻穆塔里布的讯问，她低声回应着，“内网里能找到的情报我都已经全数拷到硬盘里了，但这群东瀛人实在是太喜欢用纸质文件了，找到那些人想要的情报可能会比预想中花费更多时间。”
“我明白了，这也是神赐下的试炼，你且尽力而为吧。”
男人长得粗野，但对信仰的虔诚足以让他在这个关头也保持着冷静，至少他知道此刻指责队友是无意义的行为。
他们这次恐怖袭击的原定目标本是东瀛天皇所住的皇居，再不济也该选择银座之类人数众多的地方发动无差别的自\杀式袭击。
穆塔里布坚信自己是在代替主降下神罚，M国和东瀛那群鲁莽而又毫无信仰的魔鬼践踏玷污了他们的土地，自然要受到报应。
但当他们分批次偷渡混入这个国家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家伙向穆塔里布递来了交易的橄榄枝。
对方自称蜘蛛，表示愿意为他们的行动提供大量的精良、甚至是重火力武器作为支援，代价则是希望穆塔里布将袭击目标定为防卫厅情报局。
“比起只有吉祥物意义的天皇和毫无价值的一般民众，为你的神在这世上除去一些背负着更多罪业的灵魂不是更好吗？”那左眼有着蜘蛛纹身的男人这么对他说道。
“我想要东瀛政府搜集的所有关于宝石的情报，至于其他更多，如果你们能成功把它们传递出来，由我亲手将其送往你们的国家也不是不行。”
“想想看吧，即使东瀛是M国的一条狗，它也必定长了些反骨，那些和你拥有着共同信仰的战士能拿到这些资料，不就又在对付M国的赌桌上多了一枚筹码吗？”
“不妨让你们的献身变得更有价值一些吧。”
“我们的教义规定了信徒们绝不会参与赌博。”穆塔里布这么回复蜘蛛，“但你提出的交易我接受了。”
他不在乎对方是否怀着什么小心思，他们这次本就是集体前来赴死的，能拿到比□□更好的武器就是意外之喜。
穆塔里布坚信蜘蛛一定是主派来助他完成使命的神使，那么他也会在行动中去尽力满足对方的需求。
这一定也是神的旨意。
拉赫总算弄开了封装有部分绝命情报的纸质文件库，按总录开始快速寻找带“宝石”关键词的纸张。
她要将它们整理出库，进行扫描，汇总至装有电子情报的同一张磁盘内。
然后再将它藏到由那位蜘蛛大人计算好的，不会被等下要发动的自杀式爆炸波及的一个建筑角落。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她这个即将为主献身的人需要考虑的了。
“如果奈比海在这里就好了，她那么聪明，至少比我擅长干这个…”因为是只有二人的私人频道，拉赫忍不住向通讯对面的人抱怨起来。
穆塔里布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监视员的肩膀让他继续盯好楼下条子们的动向，转身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压低声音向通讯对面的人低喝。
“别再想她了，你的妹妹是个背信者，从她脑子不正常开始同时信三个教派的时候我就该开枪打死她。”
“你指望这样的叛徒能有为主献身的觉悟吗，现在她指不定靠出卖\身体在城市的某处过得多潇洒快活呢！”
“但是父亲…”拉赫还想说些什么，被男人粗暴地打断了。
“够了。安静做你手上的事情，是我给了你们身为女人却蒙赐知识的机会，你的姐妹逃了，现在就由你来背负这份权责，我们必须完成这次交易，作为对神使大人的回报，同时也是在捍卫吾主的神国。”
“这就是神赐予我们这些存在所必须完成的使命。”
拉赫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她对父亲的忠诚和神的虔诚是不可动摇的，但她并不觉得奈比海会背叛。
妹妹的确同时信仰多个宗教，这在一神至上的虔信者眼中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但父亲却没有告发她以至她被活活烧死，仅仅只是咒骂殴打了她几顿。
对背信者而言，这是多么大的仁德啊，拉赫动情地想着，他们身为家人是多么地彼此爱重，妹妹又怎么可能会逃走呢。
下一秒她的动作僵住了，一片红色的雾气不知何时悄然而至已扩散到了她的脚边。
那雾从通风管道、门缝、楼梯间极速蔓延而下，将整个房间彻底充斥，瞬间将室内的能见度降至了如同遭遇沙尘暴般的朦胧。
拉赫本能的屏住呼吸，但她所在的隐藏楼层没有窗户，她根本无处可逃。
二十八楼作为保管纸质绝密文件的地方只有一条楼梯能够直达，父亲分明让人在那里把守着了，这红雾又是从何而来。
恐惧开始在她的心底肆意生长。
“父亲！出事了！我这边有…”拉赫慌忙伸手扶住耳边的通讯器，但她实在不必说下去。
“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
“敌袭！是敌袭吗？”
“大人！整层楼都已经充满了这种气体，我们怎么办啊！”
通讯对面的监控室也已经是乱作了一团。
穆塔里布直接对天花板放了一枪。
“全都给老子安静！保持警惕，不管这是什么东西，既然我们都还没死，那就给我守好你们的位置。”
众人在头儿的威慑下勉强恢复了镇定，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枪械，在一片赤色中战战兢兢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楼下。
“咳咳，”松本清长咳嗽几声，又下意识的呼吸了几下，“还好，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气味。”
“尚不清楚这雾气到底是什么，你还是有点防备心比较好。”自卫队陆佐已经从自己的装备中取出一个防毒面罩戴上。
松本无语，他一身标准的刑警西装打扮，可不像对方自带防护，即使是想防备也没办法啊。
“哇，简直像进入里世界一样，寂静岭吗？”松田阵平听到□□处理班的同僚在身边嘀咕道。
事情已经变得诡异了起来，不安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有些人变得沉默，有些人则表现得比平时更加喋喋不休。
下一秒，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每个人都感觉到那个声音离自己极近，仿佛是耳鬓厮磨的恋人间的低语。
【晚上好。】
那声音仿佛不是由人类的听觉所接收到的，而是自他们的内心回响起来。
【此刻身在防卫厅情报本部，以及这条街道上的人类们。】
她的话语并非人类的语言，但无论使用着哪种语言作为母语的人们，却都能奇异的领会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覆盖在我的权柄之下，接受我泽被的灵魂们。】
所有人——无论在楼内还是楼外，全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他们只能听见周围人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加速的沉重心跳。
喂，这家伙所谓的‘泽被’该不会是指的这片雾吧。
松田的手已经放在了防爆服的头盔上，红色的气体已经渗入了他的衣服，现在戴不戴面罩区别似乎都不大了。
【今晚在此处和你们相遇…】
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
【我并不为此感到愉快。】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
楼上楼下穆塔里布和自卫队陆佐几乎是同时向那声音发出了喝问。
可惜对方对他们的话语是充耳不闻。
【你们有些人来自三洲五海之地，坚信自己对神明拥有着最为虔诚的信仰，并愿意为此而献身。】
穆塔里布、拉赫、楼内执枪的恐怖分子们都肃穆下来，有的人被冒犯般的眉头紧锁，有的人嘴唇翕动着向主祷告。
【有些人身披军\装，以保护国家领土的战士自居，偶尔也不介意到别人的领土上去为那里的民众伸张“正义”。】
这是在说自卫队的家伙们吧，就是好像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松本清长暗想。
【但真正的事实又是怎么样的呢，你们真的曾足够深刻的认识过自己的本性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顶层停机坪上，安室透听着猩红的宣言不由问道。
女人看了他一眼，平静的笑了笑。
【我想和你们玩个游戏。】
【以今夜为限，当天明时，有的人将会再度睁开双眼，而有的人将永远沉睡。】
【人类，展现你们的对神明的虔诚，对国土的忠义，对弱小者的良善，对强大者的勇气吧。】
【由我，由猩红腐败女神，为你们带来叩问灵魂的试炼。】
【敬请见证。】
猩红轻击双掌，所有身处红雾之中的人们俱都是身体一软颓顿在地，陷入了沉睡。
“走了，甚尔君，现在去本部里找一找我们需要的东西吧。”
“这家伙就扔在这里不管了吗？”甚尔撇了一眼躺在停机坪上的安室透。
猩红随手拉下了搭在肩上的女士长外套披在了对方的身上。
“看起来累坏了呢，真可怜，就让他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何况现在在这座城市里，恐怕没有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