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归处

    “您对禅院扇的实力如何有所了解吧?”

    感觉档次一下就掉下来了呢,孔时雨心说,回答道,“有些概念。”

    “假如以禅院扇为战力单位1,九十九由基,禅院直毘人,五条悟分别值几个禅院扇呢?”

    “喂喂,这不是情报问题而是数学问题了吧。”孔时雨的眼神已经死了,“米莉森女士,本人不擅长战斗,实战这种充满变数的事情你就算叫我胡编一个数字我也想不出来啊。”

    猩红闻言沉默了,转头盯着禅院甚尔。

    “啧,大小姐,你看我干嘛。”

    “甚尔君,你看起来非常擅长战斗,不知能否为我解惑呢。”

    叫我就是孔先生,叫他就是甚尔君,怎么着,外貌歧视啊…大叔就没人权吗,孔时雨腹诽。

    “你这家伙…该不会从来没打过架吧?战力单位,算数值,这种垃圾的衡量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甚尔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那可不是吗,猩红无语,她所有战斗经验都来自游戏,能学到的战斗方式就是背板和加点,最多再加上一些死多了后产生的本能反应。

    就这,你还能对她的实战经验有什么指望呢。

    “听好了,按你的方法来计算,综合术式、体术、战斗经验来看,扇是1,那么直毘人就是1.2,但他们一个被称为最强一级,一个只算禅院家众多强者之一,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因为对于其他人来说,直毘人的投射咒法比扇的焦眉之赳更复杂,也更极端。”猩红立刻就作答道。

    “复杂就意味着思考对策所需的时间长,极端就意味着针对方法少。再加上禅院直毘人极擅速攻,他的对手往往还没想明白怎么办就已经命丧黄泉。”

    “那你觉得他们两如果打起来要多久能分出生死。”

    要多久?这两个人对彼此的情报必然都是了如指掌…

    “哈…多谢,甚尔君,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呵,反应速度还算勉强够格吧。”禅院甚尔转过头去,一个弹指便敲碎了椰子外壳和里面的一层木质内壁,从吧台下的竹筐中抽出一根用于调酒的搅拌勺慢吞吞地开始挖椰肉吃。

    猩红还在模拟着,扇了解直毘人,所以知道破坏对方动作的连贯性就能冻结对手,焦眉之赳的任意变形功能非常适合干这种事。

    直毘人也了解扇,所以他知道自己机会有限,必须要出奇制胜,思考出一个对方绝对无法破坏的动作一击毙命。

    这就是预判的对决,因此这二人间的战斗结束只需要一秒,双方都在做选择,对了就生,错了就死。综合战力是1还是1.2无关紧要,没人能说自己更有把握。

    这就是投影咒法和焦眉之赳的相性。

    这就是咒术师之间战斗的缩影。

    或许真有人能做到依靠综合素质碾压对手,但对于咒术师而言弄清自己和对手术式的克制关系才是最为重要的。

    同理,她如果想要判断咒术界哪个术师才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存在,看的也该是哪种术式的本质能够对猩红腐败造成真正的压制和破坏。

    所以她该警惕的不是综合实力最强的九十九由基,而是…

    “无下限术式,干涉原子,支配空间…五条悟,这才是最有可能对我造成伤害的人类。”猩红暗忖着。

    “信朗君,你有钱带在身上的吧?”几秒后她突然这么问道。

    “啊?有的大人。”禅院信朗连忙答道。

    这是要我给她付情报费的意思?

    “很好,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往你觉得安全的地方逃吧,之后如果你在追杀中活下来了的话,我会寻着孢子所在的方向去找你的。”猩红冲他摆了摆手。

    “诶?追杀……诶?”孔时雨懵了,对着猩红和禅院信朗左看右看,他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不明白有哪个势力胆敢追杀禅院家躯俱留队的人。

    “原来如此。”甚尔倒是看上去想通了些什么,心跳都因为那个让人愉悦的猜测而微微加快了起来。

    “啊…这…那大人您呢?”信朗一时间居然不太想走,他对自己实在没啥自信,反而觉得呆在这怪物的身边比较安全。

    猩红叹了口气,抬手将披散在背后的长发拢起来,在脑后固定成一个马尾状,微微拉开了和服的后领,“这样能看得到吗?”

    女子的脖颈到后背脊椎之于东瀛男人就像她们的大腿和胸部之于北美男人,艺妓文化从江户时代诞生至今,都将后颈方寸之处当作卖弄性感的地方。

    艺妓化妆时将厚实的白色底妆范围覆盖在脸、颈部、胸部等部位,却独独会在后颈处留下一至三道裸露在妆外的肌肤。

    由此当她们鞠躬,奉茶,倒酒时恭顺将那段肌肤暴露在客人眼前时,就会让男人们感到遐想无限,跃跃欲试,内心收获极大的满足。

    因此一位穿着严实传统和服的女子竟突然对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在他人眼中无疑就带上了挑逗的意味。

    孔时雨和禅院甚尔立刻都礼貌的别开了脸去,只是各自心里在泛什么嘀咕就没人知道了。

    至于受邀的那个家伙则立刻露出了一副猪哥像,整个人都下意识地凑了上来。

    明明之前在顶楼已经见过对方裸露的脊背,之后还被吓得不清,现在这一幕却又成功引动了他身为东瀛男人的DNA。

    可惜凑过来之后看到的一幕让禅院信朗大感悔恨,简直恨不得立刻自戳双目,他甚至觉得自己对女子的后颈从此就要产生终身心理阴影了。

    “这…这什么啊?”他直接像要原地起飞似的跳了起来,炸毛般地急退到了帐边,和猩红猛地拉开了几米距离。

    映入他眼帘的是无数覆盖在女人露出的后颈,脊背,肩胛上的蝴蝶纹身。

    那些蝴蝶都是活的,一只叠着一只,一层叠着一层,它们涌动着,翻滚着,以女人的肌肤为画布肆意飞舞着,翩迁挥扬着一双双如猩红枯叶般的翅膀,只是靠近过去,就能感受到被一双双非人视线锁定的危机感。

    禅院信朗不是密集恐惧症患者,但他觉得任何人看到这一幕估计都同样会感到毛骨悚然。

    那些蝴蝶投来的注视——他根本无法停止自己的回想——那些注视充斥着无机制的食欲。

    它们想要冲破那女人的皮肤,咬噬、分尸、吞食他,让他变得像珊瑚,像海绵 ,像顶楼那些不断冒出的霉菌一样身遍密密麻麻的孔洞,麻木地烂在地上。

    “如你所见,艾奥尼亚蝶开始活跃了,想要作为神祇的双翼诞生,但这具身体毕竟不是…”她把“半神”二字咽了回去,改为这个世界的人更容易理解的词汇。

    “不是合适的容器,无法承载腐败权柄,所以我暂时把它们压制在皮囊之下。”

    “但能压制的时间是有限的,等到蝶们由内而外覆盖全身,唔,大概还有46分钟吧,到那时这具躯壳大概就会直接崩解,蝶群将会降临,真变成那样想毕会是一副盛景吧。”

    “这么点时间你待在我身边意义也不大,倒不如早点离开。”

    艳丽的蝶一旦展露食腐的本质,就比尸身上涌动的蛆虫更让人难以忍受。

    禅院信朗想象着那副画面,控制不住的开始干呕。

    糟透了,他参与祓除过的咒灵成百上千,其中将被害人身体玩弄的不成形状的家伙分明也不是没有,却都没给他带来刚刚注视蝶群时那种寒毛直竖的颤栗感。

    他们间的交谈信息量很大,再加上信朗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让另外两人都控制不住地产生了好奇,孔时雨还在乎些礼仪,甚尔这样混不吝的家伙可是向来没有委屈自己的意思。

    他伸直了双腿将椅子微微向后倾,像是个隔着同桌跟别人搭话的高中生那样,越过孔时雨的身体对女子开口问道,“能给我也看看吗?”

    “…有什么不行呢。”猩红顿了一秒,饱含深意的注视了他一眼,随后侧过身去将后颈和一小片脊背展现在甚尔和孔时雨的眼前。

    “嘶……”地下中介人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一边点烟去了。

    他决定做点好事,把空间留给甚尔那个——目睹了这么一个背影还能在那里神情专注地看个不停的变态。

    一分钟过去了,这个酒吧的角落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没有人动作。

    孔时雨默默抽烟,禅院信朗大气不出一声,他后悔啊,后悔自己怎么不在刚刚猩红叫他离开的时候拔腿就走,现在这气氛他是动都不敢动。

    那些蝴蝶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一阵哆嗦,根本无法理解禅院甚尔那家伙到底在那不停看个什么。

    天与咒缚难不成不仅是咒力,脑子也有毛病?

    猩红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感受着落在她颈部的灼热目光。

    盯太久了吧,她漫不经心的想。

    她知道猩红腐败对某些虫人…某些种族具有极强的吸引力,那些家伙单方面的坚信猩红腐败是它们真正的归处,自称“腐败之子”,想让信奉的女神从封印中解脱,于世间再度降临。

    这份忠诚的信仰从始至终得到过神祇任何的回应吗?不得而知。但腐败的渴望者从注视着猩红腐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陷入了狂热,永远无法自拔。

    禅院甚尔确实是正常人类没错,怎么会被腐败吸引,他不会想在这儿原地成为本世界唯一一个腐败眷属吧?

    外神的“视觉”超脱于这个身体之外,即使是背对着对方,她也能轻易观察到这个男人此刻的样子。

    让人意外的是,对方脸上是一个和兴奋、变态、狂热都扯不上什么关系的神情。

    男人双唇微抿,眉眼疲惫地低沉着,他褪去了一直表现在外的轻慢和骄狂,变得极为安静,甚至有些孩子气——一个知道自己早已被世界抛弃了的孩子。

    “喂,”他突然开口道,声音低低的,有些微哑——对于取向普通的人类女性来说这一声非常美味,猩红突然很遗憾自己的身体没有触觉,不然她一定能感受到对方吹拂在颈后的气息——“介意我碰一下你吗?”

    “如果你想的话。”女人轻声这般回应道。

    “别啊…”

    这一小声居然是禅院信朗下意识发出来的,他这一代躯俱留出身的人对甚尔这个天与咒缚的情感都是很复杂的。

    他们轻蔑这男人本身,却又仰望着那份强大。

    当对方孤身一人暴揍躯俱留和炳,大闹禅院家一场后潇洒离去时,那些目睹他背影的人——目睹他抛下他们后,带着一副脱离泥沼似的快意神情奔向自由的人,怀抱着的又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呢?

    愤怒?不甘心?还是…嫉妒?

    触碰这个女人后下场是多么可悲他已目睹数次了。

    那个潇洒的背影仿佛才在他眼前离开不久,他愿意看到背影的主人也落到那副凄惨的下场吗?

    可惜甚尔无视了来自禅院这份难得的善意,他从来一身反骨,从来不听劝,唯一能让他悬崖勒马的人在一年前也死掉了。

    所以才说无意义啊,一切都……

    男人的手指轻轻地触碰那些在女子肌肤上肆意舞动的蝶翅,只要他想,还有什么不能去做的呢,反正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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