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雀低头目光落在那张考生规则上，沈苓把她给的那条信息稍加修饰后写在了A4纸上，还是第1条。
「1.当你想在监考老师的陪同下上厕所，千万要避开男监考老师，选择女监考老师。」
老实说，经历了这么多席雀反而不确定自己得出的这条结论是否正确，规则挖的坑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你想要上厕所?”女监考老师盯着女生，疲惫不堪的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
沈苓心道不妙，上前拉住女生的手腕，语气有些恼怒：“林子琴，你就不能忍一下吗？”
厕所这可是恐怖事件频发的高风险地，往往都会伴随着巨坑出现，一旦稍不留神命就没了。
“这不是憋不住了嘛。”林子琴心里当然也是害怕的，自我安慰道，“既然两条规则都提到了厕所，说明厕所应该是可以上的。”
她与沈苓是刚刚写规则的时候认识的，突然想起她之前掏出的道具，话锋一转，“我其实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好心拦一下还给蹬鼻子上脸利用起她了，沈苓嗤笑，忍住骂人的冲动：“那我建议你干脆就在考场的垃圾桶里上吧。”
她身上确实是还有道具，但她不是做慈善的。
正吐槽着，就见席雀蓦地举起了手。
“林萧老师，我也想去上厕所。”
沈苓：……
沈苓当然不会信席雀是真的想去上厕所，可也想不通她去厕所能干什么。
不会真想当慈善家吧?
没能说服沈苓，林子琴表情不可避免的失落，但好歹有人陪她一起去，内心的恐惧减弱了几分。
女监考老师看到席雀，扬起的嘴角肉眼可见的拉拢下来。
“那就一起走吧。”
两人跟在女监考老师的身后，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压抑紧迫的考场。
席雀之前并没有什么实感，现在走在过道，被扑面而来的黄沙糊了一脸，耳朵和嘴巴里斥满沙子，才真切感受到这早已不是她之前来到的高考考场。
“咳咳。”林子琴本来想跟席雀搭话，嘴唇微张，黄沙顺势进入喉腔，她吓得一哆嗦，连忙伸手捂住嘴巴闷声咳嗽。
走进一处拐角，漫天的黄沙被暂时遮挡，林子琴的咳嗽也停了。
“到了。”女监考老师指着最里面的一扇门说道。
只有一扇门?
席雀蹙眉，仔仔细细地扫视一番，发现门上没有贴男女标牌，正常情况下厕所都是会有男左女右的标识牌的。
看来这个厕所是男女通用的。
临门一脚，林子琴的情绪被恐惧支配，迟疑地攥紧手掌，吞了吞口水看向席雀提议道：“你先上吧，我，我可能上的比较久。”
席雀瞥了眼林子琴，表情毫无波动，“那我就先上了。”
她上前转动厕所的门把手，果断走了进去。
厕所像是临时搭建的，里面被四面白瓷砖围的严严实实，诡异的是没有玻璃窗子，只有一盏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给人以浓浓的沉闷感和不适感。
席雀转身，抬头就看到女生标识被贴在了里面的门上，眼眸微眯，满是诧异和不解。
怎么没有男生标识？还是说男生厕所在另一个地方?
席雀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她和林子琴是女生，被女监考老师带来女生厕所也不奇怪。
席雀环视一圈，伸手在墙壁上抹了一下，指尖没有沾上丁点灰尘。
比她想象中的干净太多了，甚至商场里整天有阿姨打扫得都没这个干净。
可厕所的灯泡和水管都有所陈旧和破损，导致与这种干净格格不入出现了严重的违和感。
马桶水槽的淡淡臭味混杂着血腥的铁锈味萦绕鼻尖，席雀俯下身子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丝被水稀释的浅红血迹。
狭小的空间找不到规则的踪影，席雀的目光落在墙角的垃圾桶上。
低头，里面零星的有几张卫生纸，席雀从口袋掏出两只黑色签字笔，在垃圾桶里翻了两下，瞥到一个巨大的纸团被压在卫生纸下，两支笔错开夹起了纸团。
用自己带的卫生纸将其包裹塞进裤子口袋里，席雀当即不再停留，按下马桶的冲水按钮。
打开门对上林子琴询问的目光，她漠然地开口道：“挺安全的。”
林子琴见她确实活着出来了，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大脑松懈下来，笑着道：“那你先回去不用等我，我上的可能比较慢。”
席雀看到她手里的卫生纸，点点头，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女监考老师。
“老师，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你带我回去吧。”
她还是不想放心把女监考老师留在林子琴这里。
女监考老师没说什么，深深看了眼林子琴进去的厕所门，带着席雀转身回去了。
林子琴本来就快憋的忍不住了，但害怕出事就先让席雀上厕所，憋到了极限，连忙开门冲了进去。
三两下解开腰带，不知在马桶上坐了多长时间，她终于艰难地排泄完，掏出自己的带的卫生纸，正要擦屁股，突然看到洁白无瑕的纸不知为何被血色染红了。
脖子上湿润一片，她抬头就见水管往下漏的液体，不过她伸手摸了一把后脖子，发现滴的不是水而是血。
手一抖掌心的卫生纸掉在地上，她终于明白纸上的血色来自于哪里了。
心脏剧烈跳动，她脑海控制不住想起广播播报的规则，「2.考试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中途不得擅自离开考场，但你想上厕所可在监考老师的陪同下暂时离开，时长只有五分钟。」
五分钟!
林子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撇开席雀进厕所的时间，她上了八分钟。
她赶忙提起裤子扭动把手发现门打不开，而门背上席雀原本看到的女生标识不知何时变成了男生标识。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林子琴以为是席雀不放心她又折返回来了。
下一秒，“哐哐”的巨大砸门声击碎了她的所有幻想。
林子琴背部瞬间密布冷汗，伸手捂住嘴，白色的瓷砖地和墙面像是被剥开表层，出现猩红的血液，像是红油漆般。
门锁被从外来回反复地转动，仿佛马上就要破门而入，昏黄的灯光照着狭小的厕所，更压抑地人喘不过气来。
恐惧、不详如同惊涛骇浪疯狂涌入胸腔，头顶浓重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林子琴接近窒息，耳边恍惚地响起了小男孩的锥心刺骨的哭喊声。
昏黄的灯光照着狭小的厕所，更压抑地人喘不过气来，林子琴无处躲藏，只得无助地蹲下身子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自欺欺人。
撞门声和门锁的转动声蓦地消失，林子琴仰抹了抹满是鲜血的脸颊，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以为门外的东西走了。
仰起脸，就见一张恐怖的面孔映入眼帘，脸上只有一只竖着的眼睛，头已变得畸形扭曲，头发长到拖在地上，没有鼻子，嘴咧到了后脑勺，露出满嘴闭阖的锯齿尖牙。
那只巨大的独眼正直直的与她对视。
“嘿嘿，美味的……”
林子琴身体僵直，心脏在一瞬间骤停，嘴巴大张没忍住尖叫出声……
沈苓在教室来回踱步，瞧见席雀跟在女监考老师身后走进了考场，顿时舒出一口长气。
又往后看了看，依旧只是席雀一个人，问：“林子琴呢？”
席雀坐在座位：“她说她时间要很久，就让我先回来了。”
“呵。”林子琴当即明白林子琴让席雀先进厕所了，冷笑一声：“她那明明是让你去试水，然后看你没利用价值才让你回来了。”
席雀没否认，事实确实是这样。
“诶，你在厕所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沈苓问。
瞧着她期待的眼神，席雀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团，说：“这是我找到的东西。”
“我就知道你去厕所肯定别有用心。”沈苓兴奋不已，好奇地接过她手里被卫生纸包裹的纸团，“这纸团是什么？”
席雀面不改色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奇怪，怎么有股怪味。”沈苓拆开纸团，皱眉，联想到席雀是从厕所出来的，心下突然有了猜测。
“你老实告诉我，这你从哪里捡出来的?”
席雀心虚地低下头：“厕所的垃圾桶里。”
“席雀!”
沈苓脸都绿了，把拆开一半的纸团扔在席雀的桌上，尽管很生气，但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席雀摸了摸鼻尖，抬眸视线扫过考场，随即问：“男监考老师呢？”
“你别转移话……”沈苓话说一半，转头果真的没看到男监考老师。
“不对啊，刚刚还在，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现在距离两人去厕所已经过了十四分钟，席雀回来都过了快十分钟了，林子琴怎么还没回来？”李海洋沉着脸，忽然的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席雀和沈苓目目相觑，想起那条五分钟规则，一股寒意从脚底直戳颈椎骨，身体蓦然僵直。
还没去找人，就看到林子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考场门口，迈着步子缓缓走进了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