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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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动静不小,我们赶到时,原先举办婚宴的礼台上已经聚了不少人。上回他们见证了一场不欢而散的闹剧,自然心痒痒地想要看到这出二女争夫的下半部分。

    看到我,众人神色各异,窃窃私语。

    兰亭仙君就在我身边,显然我不是私逃出来。

    只不过已经有人去通知了彦平上神,得知白玉真雷茧有破土征兆,老干部也在赶来的路上。

    虽说天宫即将诞生一位新上仙,是久旱逢甘霖的大喜事,可白玉真耗尽所有神力破境,飞升上仙,醒来时必定神魂虚弱。

    这位绯闻前女友与男方准老丈人同在一处,怕是又要生事端,众人难免担心昨日重现,好事变坏事。

    “不然还是委屈云筱神君先回避吧?”大部分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能这么想的还是有良心的,天宫利益为上,不忍看见新生的上仙有闪失,折损天宫实力。

    “无碍,公平起见,还原当时的真实情形,需要云筱神君在场配合。”兰亭的心思已经不在对话上了,才一来,眼睛就直勾勾盯着那个内部漫出流彩光芒的劫茧。

    耳旁传开热心肠的劝谏,兰亭随口说:“云筱神君也在凌霄殿关了一阵子了,若玉真神君破关出来,证实她所言非虚,那我们也不好再将无辜之人扣押,当场便能还云筱神君自由。”

    真就差这一时半刻吗?那人听罢,一脸悻然,不死心,“兰亭仙君?”却见兰亭的身影从他身旁掠过去,将他视若空气,忙追着进言:“仙君,你那日没在,不知这女人的刁恶……”

    “琅瑛?”

    她的出现自然引起一阵喧哗——事件另一位女主角!

    我和她打招呼,本来我很紧张,但看着这些守在“产房外”的仙家们来回踱步,心神不宁,似乎比我还焦急,我瞬间就淡定多了。

    “云筱你逃出来了?”琅瑛语气轻松,自从见识过白玉真的本事,她对他就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

    所以她没管雷茧,反倒问我情况如何,我和她前后脚到的,自然一问三不知。我玩笑道:“你能盼我点好吗?兰亭仙君要我当场与玉真神君对质,合法合规。”

    琅瑛一个字不信:“开后门就开后门,对质非要急这一时半刻?少帝君肯这么照顾你,我放心多了。”

    看来大家都不瞎,都能看出这次“放风”是兰亭的“特殊关照”。

    兆和比我高一头,越过我问她:“你怎么来了?”

    对了,这两天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小狐主越狱了!

    兆和会这么问不奇怪,在抓捕小狐主这件事上,琅瑛无疑是一张好使的牌。

    帝君下令封了天宫各个出入口,还加固了大阵,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所以他们怀疑小狐主还躲在天宫的某个角落,现在琅瑛应该正在配合地毯式搜索,忙得脚不沾地才对。

    “男人成了亲是不是真的会变傻?新郎官渡劫破关,你问新娘子为什么会到场?”琅瑛目不斜视地怼了回去,谁叫兆和哪壶不开提哪壶,小狐主第一次被抓是因为她,用了一次还不够,现在又拿她当诱饵用?

    真是秀才遇到兵,婚礼是假的,何来的新娘子,找这种借口出来搪塞,明显是感情用事,逃避职责。

    兆和懒得和她斗嘴,说:“小狐主失踪前留了话给你,说既然是因他而起,那他便来了却因果……其中可有什么线索?亦或是暗语?”

    还能有什么线索?小狐主留的话,直白到连绵绵能听懂。

    但我和琅瑛却都没有接话,琅瑛心里头应该和明镜一样,我也不好揭出来,叫她难堪。

    如果一个人喜欢你,但你不喜欢对方,拒绝就好了,这没什么的,但如果不喜欢却还利用对方的情感,甚至残害对方的性命,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没错,这听上去像是对方活该,谁叫他愿意的,但于琅瑛这样恩怨分明的人来说,却是对内心的一种折磨。

    她只想清清楚楚,一码归一码,她既不想别人辜负她,却也不想亏欠任何人,她就想要清爽的关系。

    可天宫的利益与亲族的荣誉,让她不得不违背自己,做着连自己都鄙夷的事,却还不能显露在人前,让自己看上去懦弱无能,一个不小心,这一丝恻隐之心就成了通敌的帽子。

    小狐主留的那句话,别说琅瑛,我都动容。

    他说他是来了却因果,因——是他害白玉真瞎了眼睛,果——是琅瑛不得不嫁给白玉真报恩。真可谓敢做敢当,这年头,能主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人真的少见。

    现在白玉真拿了他的三成神力,得以脱胎换骨,眼见着就要恢复光明,琅瑛亏欠白玉真的债,他帮她偿还了。

    如果此后,琅瑛还要嫁给白玉真,那便是真心喜欢这个人,而非因他而起的恩情,那小狐主便不会再拦她,所以拨乱反正之后,他潇洒地一走了之,深藏功与名。

    叫人不禁想,如果小狐主能逃,他为什么不早逃?

    好像,只有一个解释——他此番闯入天宫就是千里送神力外卖?

    就像他在婚宴当天说的那样,他是来送礼的,而白玉真获得的那身神力,就是他送给心上人的贺礼。

    他一早就知道神罚无药可救,唯有升阶,才可重塑金身。他也算准了只要他被擒,文渊帝君便会剥他的神力,废物利用,而非损耗天宫任何一位上神。

    换句换说,他来这一趟,仅是想要心爱的女孩多些选择,让她不被恩情裹挟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事后怕心上人良心不安,他甚至自己消失掉了。

    他应该是算准了,若是他在狱中受折磨,琅瑛难免认为这些是因她而起,从而对她自己的厌恶感就会多增加一分……那他怎能舍得?

    忽然想起兰亭之前的话,他说狐族温柔,选定了一个人,无怨无恨……青丘狐都这般多情吗?

    仔细想想,叶娘对红鸾也是这般付出,全然不在意身份、品貌、种族差异,没有一丝保留,不求回报……只是她爱错了人,豪赌了一次,输掉了性命。

    可琅瑛与红鸾截然不同,她是个正直善良的姑娘,小狐主慧眼识珠,他没有爱错人,琅瑛承担得起任何纯粹美好的情感,他们可以有未来!

    ……只是不知她对小狐主是怎样想。

    不过,那个小狐主狡诈善变,也绝非是什么为爱不顾一切的恋爱脑。

    你看他来天宫之前就先想好了脱身之法,根本不是有勇无谋,恰恰把众人的心思算得很准。

    哪怕帝君废了他一身神力,让他修为全失,也可能在他的成本预算之内。

    神力是可再生资源,无非多花点时间。

    真没了也不要紧,他是靠脑子吃饭的,就算他变成凡夫俗子,砍号重练,也一样能玩转天宫与魔界,这何尝不是一种自负啊!

    之前他料到琅瑛会一口回绝,仍以断尾求娶琅瑛,不就是主动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天宫吗?以此来转移注意力,混淆视听,他真正的计谋便会成为房间里的大象,明明那么显眼,却屡屡被人忽略掉。

    大概率,他是个把感情和利益分得很清的人,却总爱扮猪吃老虎……武力不强的人,脑子往往格外活络。

    ……琅瑛这直爽的性格,真和小狐主交往,会不会吃亏啊?

    正在我心里乱点鸳鸯谱之际,夷林居然现身了!

    一道紫影自远而至,步履未疾,却带着压不住的锋意。夷林身着一袭深紫劲装,眉间束着一条细窄的额带,颜色比衣更深几分,将鬓发拢得利落,衬得眉骨愈发冷峻,像一柄藏锋的剑,斜背着天光而立。

    嗯?他不是跟着战神办事去了吗?

    既然他回来了,那战神是不是也回来了?

    “师兄!”关心了他一番,我才问:“师傅呢?”

    我打探战神的意图已经藏得如此之深了,可夷林脸上的笑容还是冷了下来,说:“师傅得知你做的那些事,气得要清理门户,我帮你劝住他了。”

    “……师兄……”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你怎么不说你差点把凌霄殿拆了的事?我强忍槽意,险些破功,好不容易维持住脸上的灿笑:“多谢师兄帮我说话,要是没有师兄,师傅肯定要把我赶走了……不知师傅气消了没?我要不要去负荆请罪?”

    师傅长师傅短的,越发惹他心烦,师傅是他的,以前只为他擦屁股,没想到现在也同样包庇我?而且我提了这么多句师傅,想必之前对他的那些嘘寒问暖也是假的,我心里只有师傅,根本没想过他。

    最可气的是他听说我在婚礼当天抢婚!

    “子虚乌有!一派胡言!师兄听哪个爱嚼舌根的说的?你怎能信别人不信我!”我靠声大掩盖心虚。

    外界都以为我是因为破坏婚礼被抓的,好在夷林跟在战神身边,他知道我被抓只是因为殴打上神,绝非抢婚这种背着他勾搭其他男人的事,不然的话,难以想象夷林会做出什么来。

    原本他就打心眼里不想相信,见我态度激烈,否定得如此决绝,终于勉强接受。

    夷林冷着俊脸,抱起手臂,似乎不想听我说话了,转移了话题,问兆和说:“兰亭仙君怎么离得那么近,不怕劫茧破裂时伤到他吗?”

    场地这么宽阔,可夷林一来就将他挤走,往中间一站,一句话没说,但有点眼色的,谁敢往上凑啊。

    兆和在几丈之外说:“不止此刻,他每日都要在那里看上半天。”意思是别管他,随他去当望夫石。

    “为何?”夷林更不爽,怎么人人都这么关心白玉真这个狗杂碎?每天都要守着不可?对他的期许就这么大吗?

    兆和不知夷林的心思,听到夷林的问题,顿时一默,踟蹰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能说得体面又准确,最后吐出两个字:“羡慕。”

    夷林:………

    兆和一语点醒梦中人。

    夷林嘴唇抿紧,抿成一条线,不知该笑还是继续嘲。

    可不是嘛!

    兰亭当然会羡慕!

    和兰亭这个万年仙君相对的,眼前是一位刚晋升神君不久,却即将要飞升上仙的人!!!!

    以前兰亭淡泊名利,还能欺骗自己不用着急,一切只是时间问题,机缘未到罢了……现在他还有什么借口骗自己?

    白玉真?!短短一年之内连升三级?!

    搞什么?!讲不讲升阶的基本法了?!

    兰亭就好像后背长眼,知道有人在议论他,朝着我们这边瞬移了过来:“夷林上仙,上次见你还是在宜春上仙那里,外出一趟可还顺利?”

    兆和见兰亭还在强装镇定,明明心都飞了,还拉着夷林闲聊,不禁摇头叹息,劝他:“别看了,看也看不出一个神君来。万物皆有法,早与晚各有利弊,别太执着了。”

    兰亭呵呵,他可不想听一位上仙在这说风凉话。

    ……原来兰亭这么在意自己始终蹲班的事?

    我第一次见社会我亭哥如此情绪外露!

    可见白玉真的升级速度在天宫史无前例!

    连一向稳得住的兰亭也到被他搞破防了!打个比方,一场长跑比赛,兰亭可以容忍有人在鞋上做手脚,也能接受有人肌肉发达、耐力出众,可你不能飞!

    兰亭上次帮过她,琅瑛自然不愿见他自怨自艾,搭腔说:“就是说啊,万物皆有法,看开些,有的人升了上仙就再无寸进了,是吧兆和?”

    兆和:………

    “一辈子都卡在上仙的位阶,又有何意思?道有先后,达者为先,修炼得早未必修得高,起点高反而容易触顶。和这些人比,少帝君你拥有的可是希望。”

    兰亭呵呵。

    劝他的又是一位上仙。

    全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而且这些人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琅瑛真的是好心,但显然兰亭不买账,连兰亭在转移话题也没听出来,她再接再厉说:“论天资,夷林上仙当仁不让,是上仙之中最出色的,连祖父都称赞不已,但也在上仙的位阶上停了千年了,好似被无形的屏障笼罩住了,这滋味如同一潭死水,无聊透顶。”

    “要是能选,从头开始打好基础,弥补缺憾,去杂留纯,夷林可能还羡慕你这位仙君呢,是不是,夷林?”琅瑛和紫宸宫的人明显更熟络,说话没顾虑,不怕得罪人。

    如果是兆和说这话,夷林大概不会理。但琅瑛另当别论,她曾恋慕陶染,那便算是半个自家人,夷林不会对她设防。

    听到琅瑛的话,夷林诧异了一下,虽不解她为何做这种没意义的假设,还提到自己千年未有存进的事,但还是老实说:“不清楚,我没当过仙君,不知是何滋味。”

    兴许怕歧义,他解释说:“我有神识时,便是神君了。”

    兰亭:………

    别说了,你们别说了,我亭哥要道心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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