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因着年关将至,村子里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家家户户的炊烟和天边的雾气混作一团,白茫茫的一片。

    昼食之后楚芙就跟在父亲的身后去了村长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熟悉的人站在门口打招呼。

    她有些讨好地说道:“爹,玄英派应该没那么难吧,待女儿入选,就带爹爹和娘亲一起去洛元城好好看看,四处逛逛!”

    楚义河不置可否:“等你入选了再说。”

    六年未归,村子里的变化挺大,好几条路她都认不得了,好多人也记不清了。

    新村长家在后岩脚那里,修得可真是气派,红砖绿瓦,里面还有亭池山石呢!仆妇也是好十几个,一个个地敛眉静神,进退有度。

    楚义河刚走到大门口就指着门口一小厮高声大喊:“你,带路。”

    小厮撇了撇嘴,看到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姑娘不禁翻了翻白眼,嘴里嘀咕着:“假大空,蝗虫肚子空喽喽!”

    楚芙在后面听见脸都气红了,自己爹爹向来是个混不吝的,人前最是爱装阔,可这人怎可把爹爹比作那蝗虫!

    “你说什么呢?”她柳眉一竖,径直越过,一把抓住那小厮后领:“我可全都听见了!”

    小厮连忙退了两步转身拱手:“哎哟这位小娘子可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我,全,听,见,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娘子这话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听见甚了?”

    这小厮,真是够圆滑!也是,刚刚他的嘀咕也就楚芙能听清,这楚义河五感可没她那么敏锐。

    院里的好几个仆妇都往这边望了过来,看到的就是气得红着脸的少女不错眼地盯着那个垂着头驼背的小厮。

    院里的说话声也是一句不落地钻进了楚芙耳朵里。

    “那个小娘子是谁家的啊?在这闹起来。”

    “喏,旁边那个不就是河老板嘛,十有八九就是他那个多年未中的女儿。”

    “还当他儿女都是好笋呢,这不,歹竹还是会出歹笋。”

    “闭嘴!闭嘴!通通给我闭嘴!”她气得大喊,手中施法禁言术将这些碎嘴子通通给封掉。

    仆妇连同那小厮突然感觉到嘴巴被外力给闭得死死的,怎么使劲也张不开。

    楚芙一脸愤怒,也没注意到其中一个梳着妇人头的仆妇转头就往院子里跑去。

    小厮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人了,这楚义河可不是个会术法的人,那必然是面前这少女了,他不禁怒瞪回眼。

    楚义河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这小厮瞪着自家女儿不禁气得高声嚷嚷:“村长呢!人呢!我倒要看看这家中仆人还能翻天了!”

    “三河祖!三河祖!”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大老远就笑着过来,对着楚义河拱了拱手。

    “阿芙,叫人,叫兄长即可。”

    “见过兄长,兄长安康。”

    楚德明笑了笑,虚扶了一把:“你可是高辈分,论起来我还得喊一声二姑呢。”

    楚义河这一支辈分是最高的,楚芙因为未嫁在家中行二,又云英未嫁,村子里的人都叫她二姑。

    楚义河这会子指着那小厮说道:“你家这仆人,礼数什么的也不懂么?”

    “三河祖,这其中恐有误会,劳驾您进屋喝杯热茶慢慢说。”

    “哼!”

    楚芙跟在后面进了屋,那些仆妇和小厮也跟在后面进来了,一个个指着嘴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盯着她一直看。

    “父亲,他们应是中了禁言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立在村长身侧,说出了这句话。

    她的目光移了过去。看来,这人就是村长的儿子楚荣了。他今日穿的应是门派衣物,能看到袖口边的花纹隐隐带着灵力。

    “是的,我施的术法!”她也不避让,直直地对上村长二人的目光。

    “是他们出言不逊,我只是给他们一点小教训!”

    “小教训?我何时不知这术法竟成了私人刑罚的帮凶!”门外传来突兀的声音,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楚芙定睛一看,哦,这不是那位什么温夫人嘛,旁边还跟着村长夫人。

    温夫人自顾自地坐下,抬手说道:“清鸿,给他们解开。”

    上首的楚清鸿拱了拱手解开了术法。

    手势刚落就有一个仆妇大着胆子跪下指着楚芙说道:“这个小娘子不知为何就封了我们的嘴,求老爷明查!”

    温夫人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小娘子年岁尚小,这心思可是我等比不上的。”

    “呵,那你就把完整经过说一遍!”楚芙走上前看向地上的仆妇。

    “我等在院中清扫,就看见这小娘子与他起了争执,忽而就说不了话了。”仆妇指着那个小厮,小厮也一骨碌跪下嘴里说道:“就是如此,也不知为何惹恼了这小娘子,她就斥责于我。”

    “术法,其心不正,如何是好!”温夫人一脸愤慨地站起身。

    “其心不正?”楚芙算是看明白了,这温夫人是铁定要和自己对上了:“仅凭一言之词就能定罪?”

    “可不是一言之词,这仆妇,小厮众人皆是同词,你这小娘子还有甚可辩解的。”

    “好了,这少年人向来年轻气盛,此页翻过不谈,翻过不谈。”楚村长插了一句话。

    “不可!今日必须辩驳清楚,怎可让人把这屎盆子到处乱扣!”楚芙打断了村长和稀泥的话。

    这话看似是好心,可内里不就是在给自己定罪么?什么年轻气盛?这是想说自己脾气大吧!今日若是不把这事掰扯清楚,这就会成为自己做的坏事!

    她站在屋中间说道:“这小厮,在门口就出口欺辱我爹爹,这些仆妇,在院中就碎嘴子出言不逊侮辱我父女二人。我今日所施的禁言术不过半个时辰,只是一个小教训。何来的私人刑罚?何来的其心不正?”

    “冤枉啊!我等怎会出言欺辱?谁不知道楚义池老板有钱有势?就是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仆妇大喊一声然后跪趴在地。

    “冤枉?青口白牙可真是会颠倒是非。想来这么多年光长那点子心眼去了,这话本子上的太乙真人以藕换身怕是你出的主意,你这心肝都是藕做的,全是眼!蝗虫,歹竹,歹笋不是出自你们之口?”

    “老爷,我们可从未说过这些,真的冤枉啊!”仆妇们和小厮齐齐喊冤。

    温夫人一拍手边的桌子,站了起来:“纵她再有术法又如何?我万万不会让屈打成招的!”

    “哼,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可有证据!”楚芙甩开楚父拽住她的手,往前逼近。

    温夫人却是手帕掩住嘴笑了起来:“证据,这满堂的都是人证。只是你这小娘子,性子坏透了!”

    “温夫人,父亲让我敬重您,可你今日所言皆是指我性子坏,句句看似主持公道,实则是辱我秉性。”楚芙一边说着一边手中翻转,她记得有一术法可以让人口吐真言,不过会耗费一些,但是今日必定得用。

    楚荣看到这手势,心中一惊大喊:“二姑姑,不可!”

    村长夫人得了他的眼神,站起身拉过楚芙打圆场:“二姑姑来来来来,先坐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的说。看看这相貌,真是俏丽,谈吐也是不俗的,我可是真真羡慕三河祖!”

    看到楚芙整个人松弛下来,村长夫人就知道自己相公说得没错,这个小娘子性格和她父亲差不多,爱听奉承话,哄好了就好说话多了。

    那边楚荣正在和温夫人不知说些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望着这边。

    上首的村长站起来说道:“一件小事不必伤了和气,这事是我府上治理不严,就由我给温夫人和二姑姑赔罪。”

    听到这话的楚父将女儿从椅子上拉起来护在身后:“都是邻里乡亲的,说甚赔罪的话?过了就算了。”

    温夫人倒是老神在在地点了点了,哼了一声扭头看院中的风景。

    楚芙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日之事,如若真是自己无理取闹,就温夫人那个性子,怎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

    想到这,她尖锐地大喊:“孰是孰非今日必定得给个结果!”

    听到这话的村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脸不悦地盯着她,目光灼灼。

    温夫人也在一旁帮腔:“真是无理取闹!”

    村长夫人起身故技重施:“二姑姑,这稚童心性可不行。”一边说着一边过来挽住她的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任由对方动作,口中却丝毫没有退让:“朗朗乾坤,便没有任人欺我,辱我的道理!更何况‘其心不正’,‘屈打成招’这些词!排资论辈,我是各位的晚辈。但这世间之事不可因他人生于我前便可血口喷人!”

    堂厅中的少女目光坚定,环视厅堂中众人,双唇轻启。

    楚荣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地望去,他知道这二姑姑口中的术法是真言术。这个术法对于自己而言也是很难做到的,更何况是她这个未曾拜进任何门派的?

    楚芙这边并不算轻松,真言术并非寻常术法,极其耗费神精,她也只是自己私下学习过并未经由他人教导。

    略显晦涩的术法被她念得磕磕巴巴的,可面上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在场其他人或许能被她的逞强给骗过去,楚荣和温夫人却是看得真真的。他们知道这个少女此刻气息极其不稳。

    温夫人不禁嗤笑出声:“小儿把戏,故弄玄虚。”

    话一字不漏地被楚芙听进去了。

    村长夫人嘴里还在念叨着:“二姑姑,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她往下拉,试图打断她的术法。

    温夫人挥了挥袖子,说道:“无妨,且看她

    白费功夫。”

    村长端着茶杯招呼楚父:“三河祖,来来来,喝茶。”一派看好戏的模样。

    楚荣一下子有些同情这个二姑姑,她今日把这温夫人得罪了,可有她苦头吃的!更何况这真言术她看上去也很吃力,何必呢。

    跪在地上的仆妇和小厮低垂着头,没有半点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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