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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袭营临危执令

    这一战损兵折将,不过叶珑玄来后冲杀在前,终是将凉军杀退。

    一夜结束,副将忙着清兵点将查问损失。

    叶珑玄一身血腥走进帐中,当先的就是问大将军与世子二人如何了?

    “你当时为何在帐中?”大将军坐在榻上。

    他恢复得不错,叶珑玄有些惊讶,在太子的梦中,大将军伤病,世子温柔,谢瑰之则是狡诈阴险。

    大将军其人体格不见病弱,世子也多有古怪,倒是最后一点没什么错,谢瑰之的确阴险。

    “我当时要逃跑。”叶珑玄据实以告。

    她紧接着不待询问,将自己从祁国来此、自己的女儿身份全盘托出。

    谢瑰之看着她,露出略微吃惊的神色。

    像是难以想象叶珑玄会如此诚实地说出实情,甚至没有等他先开口告状,也不需要他买通应医师上场。

    “怎么证明你是太子?”谢瑰之一步问得叶珑玄无路可退。

    “我不需要证明,你信我,便以太子待我。不信,世子和将军重伤,你又去哪里找出一个如我这般对大祁忠诚的人?祁军需要我是太子。”

    叶拂印原本安静坐在一旁,忽然笑出声。

    不知道应医师是怎样治疗的,他反比大将军伤重。现在的脖颈上缠了几圈绷带,语气略有些虚弱,裹着狐裘,难受成一团,只是仍然在忍耐着。他拱手,“臣,叶拂印,恭迎太子殿下。”

    叶拂印发出笑声,表情倒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就那样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她,直到大将军开口。

    大将军指了指应医师。

    “太子,让应大夫为你看手相。如何?”

    应医师这才从谢瑰之身后冒出头来。

    叶珑玄举起一只手,手背向外翻开间,让大将军能清楚的看见她的手背的皮肤。

    应大夫牵过叶珑玄细嫩的手掌,她的掌纹已经被血染红,如脉络交错的河网,有红色干涸在河床上。

    “这个……”应医师抱着她不大的手看了半天,往左边看看大将军,往右边看看谢瑰之,又往中间看一眼叶拂印,最后才掀起眼皮,偷瞄一眼他面前的叶珑玄,“嗯……你这真是好命啊,殿下。”

    “说清楚。”她问。

    应大夫像是遇到难事,直到他捏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一拍脑袋:“殿下如能活过十五岁,终生无虞,长命百岁。”

    这话初听似乎没什么不对,但这个场合说出,其义不言自明。

    于是叶珑玄问:“活过十五岁的几率大吗?”

    “这个嘛……”应医师如果是个少女,保不齐这也要算眼波流转,可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看她又看看众人,仿佛有什么难言心事似的,看了让人直想皱眉。最终他还是开口说出来了:“殿下吉人天相,别说是十五岁,就算是一千五百岁,可能性也是一样的。”

    活到十五岁和活到一千五百岁的可能是一样的,彭祖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屋里几个人齐齐望向应医师,等他继续,后者低下头去,还想给自己找补两句。

    叶珑玄已经开口回应他:“你的意思是我活不过十五岁?”

    “我……真没骗人,不死的几率微乎其微啊。”应医师说完,生怕大将军和世子将他拖出去砍了,还往叶珑玄身边凑了凑。

    大将军看了叶珑玄好半天,阖眸叹息,“我知道了。”

    叶珑玄没说什么,她明白陆修大将军,她在祁国自幼被当做天煞孤星,可不是“白当”的,自然处处不祥。

    如果只是细作真找不出一个与她同样命数的,凉国人甚至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

    “好孩子,会尽力保护你的。”大将军难得说出这样柔和的话,转而就换了话头,将应医师请出去了。

    他们自然还不能睡,需得讨论明日如何攻城。

    虽说兵将需要休整,但再拖下去,凉国来了援军情势就更不妙了。

    叶珑玄在帐中待了半夜,困倦让她简直想要原地躺下。

    天蒙蒙亮时,她被高高兴兴睡饱了一夜的应医师拖回帐中。

    应医师就坐在炉火边,一脸可怜望着她,一副“殿下你已经不剩几年可活了,我对你好点吧”的样子。

    叶珑玄支撑不住,躺倒在榻上昏昏沉沉睡去。

    睡着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她接下来已经决定要赢。那阿岚呢?

    他究竟在想什么?既然他决定和大祁决一死战,那是否要让他如愿以偿?

    不战而降。

    这种事但凡成换另一个人,叶珑玄都明白,把凉国拱手让人并不是太子应该做的,也不该如此要求任何人。

    只是对方是阿岚,叶珑玄本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

    回忆着城楼上那少年的身姿,她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叶珑玄还当自己已经不会再做那个梦了,结果一睁开眼睛——

    冰天雪地里,喊杀声远去,寂静的风雪吹拂着二人。

    叶珑玄对视上那双眼睛,和城楼上嗜血的凶光不同,那是属于阿岚的眼睛,像是温柔的湖水。

    此时此刻,叶珑玄却被那双眼睛的主人用长剑逼得步步后退,摔在雪地里。

    正是上次梦境结束时,发生的事情。

    他的剑锋刺向她的胸口,戳破她的铠甲,叶珑玄伸手捉住剑刃,让他不至于一剑刺死自己。

    叶珑玄卧倒在雪地,抓住剑刃的手淌着血,仰起面庞去看他。

    这场景似曾相识。

    怎么会把一切弄成这样?

    叶珑玄痛苦地感叹,她又一次将一切弄得一团糟。

    剑在身上造成的伤口不过尔尔,反倒过往光阴像利剑一样真正刺中了她,竟然有天连她与阿岚都反目成仇。

    阿岚的眼睛里,除去深切的恨意,还有一种迷茫。

    叶珑玄才一个半时辰不见他,却好像许久未见般思念他,她想低头,可又觉得舍不得。

    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太好了,还能在梦里见到阿岚。

    她得知道他的想法。

    她抓着刺到胸口的剑,手和胸口好痛好痛。

    阿岚就那么俯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叶珑玄曾经在黎二小姐身上看见过这种表情,泫然欲泣的、美丽的又痛苦的表情。

    像一只爪子,抓得她心脏难受。

    大家的痛苦,仿佛都是她带来的。

    “你有因为遇到过谁,而变得不幸吗?”叶珑玄突然问他,“阿岚,你有没有后悔过遇见谁?”

    就是我啊,叶珑玄想。

    天煞孤星。

    阿岚却怔怔地望着她,像是答不出来她简单的问题。

    “就是我啊。”叶珑玄闭上眼睛。

    “就是我啊。”阿岚也脱口而出。

    两人同时望向对方,阿岚放开手中剑柄,叶珑玄也早已自暴自弃地松开剑刃。

    于是没有依凭的宝剑在寂静里落在雪地上。

    “这一生中,我何时选择过要去做太子?为什么要我做这些……我的母亲、我的意中人全都失去了,甚至失去了最亲的兄弟、国家,还有我的父亲。是啊,这一切又怎么能只怪你?”

    “不是我……阿岚,真的不是我。”叶珑玄毫无力气,“我从没有哪一刻想要杀死凉帝,他是你和未央的亲人……”叶珑玄像是忍抑许久,又补上那一句,“是皇后的丈夫。我怎么会杀他?”

    阿岚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

    沉默良晌,“原来不是你啊。”

    “嗯,让我们去找凶手!”叶珑玄见他松动,来了精神。

    “没用的,既然不是你,那就是我杀死的……所有人都是因为我,所有人都死了。我已经努力了,可是始料不及。”阿岚语无伦次地说着。

    叶珑玄知道他不想做太子,不想做人手里的风筝,只羡慕天上的鸟儿。

    “有的,还有办法的,我替你做,我什么都可以替你。”

    代人称帝,这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言不惭、贪得无厌,可叶珑玄来说,却是心真得不能再真。

    “来不及了。”阿岚望向身后追来的人,远方城楼上,伫立着一个和他相似的影子。

    叶珑玄愣住,阿岚的梦变了。

    阿岚梦中的故事本是在他身上曾经发生的一切,与故事的延续。

    那些仅有的未发生的部分,在真实的事件发生后,自然也跟着稍有变化,比如变得痛恨自己的阿岚。

    叶珑玄望向城楼上的影子,那显然是北凉新登基的皇帝。

    那面前阿岚呢?

    她望回来,阿岚便如她想知道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从哪儿来,会不会是我梦境中生出的幻影。”

    一颗心里能有两个自己吗?

    未必不可能。

    但是看到身边的阿岚,再去看那个人,叶珑玄总感觉到他们绝不该是一个人。她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她猛然顿住,方才城下交手,新帝手上的是刀茧。

    可阿岚手上可没有那种东西,他手上只有笔管磨出来的茧子,他酷爱书画时,日能写行书万字,是那时候留下的,与那人并不相同。

    叶珑玄一时间哪有伤春悲秋的心思,一个和太子容貌完全一致一样的人继位,不论究竟是何方势力,对太子的性命无疑是致命毒药。

    既已登基,难道还能留着太子么?定是要对他赶尽杀绝的。

    起初她没能问过叶拂印,到底为什么深夜潜入皇城,还以为是他杀了凉帝。

    今夜有机会才得知,叶拂印仅仅是试想走雪山可入城,打算冒此大险,便带一队人绕道此处。

    雪中失散,幸而他抓到逃出城的一名禁卫,之后便不记得了。

    叶珑玄一度以为是叶拂印杀了凉帝,现在看来,杀了皇帝的想必就是那位篡位的新帝了。

    “你人在哪儿?”

    叶珑玄着急想先保全太子,脱口而出。

    “你问我在哪儿?我就在你身边啊。”阿岚太子回应,“等等,我记得明明没有来见到你……”太子迟疑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不对,这是他的梦吗,“为什么我没醒?”

    叶珑玄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大脑飞快运转,说了一句:“你醒了。”

    四周的环境立刻变化。

    山洞、杂草、碎石,但没有雪,应该是附近的山麓。是阿岚误以为自己醒了,睁眼见到的自然就是睡下前的景物。

    看来阿岚在逃跑,逃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在逃跑,那个新登基的人在找你?”叶珑玄忙问。

    阿岚却死死盯着她,“你在我的梦里。”

    叶珑玄正要搪塞,耳边传来被一阵号角声,瞬间眼前的一切如云雾般散去。

    又开战了?

    这新帝实在太疯了,一夜之间连续攻击,祁军不得不迎战,毫无喘息的机会。

    叶珑玄策马出营,见那少年站在城楼上,身边站着的女子一袭红衣,长风拂过,吹起她未束的头发。

    是未央。

    未央没有穿铠甲,只是那样单薄的一件衣裳,她低头望向城楼下。

    叶珑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叶珑玄拎了盾牌在射程范围的边缘徘徊。

    新帝正附在未央耳边说着悄悄话,未央的脸色,在寒风中叶珑玄看不大清楚,然而她紧接着看到未央挥手,一剑斩向那与阿岚相貌相似的北凉皇帝。

    “好像没人知道公主叫什么啊,都以为你叫未央呢,这史书上也不会留下你的名字。但是没关系,你死之后我都为你写上。”他凑近未央,说的是这一句。

    “你……闹够了吗?大凉已经不能再打下去了。”未央公主着急。

    “能,怎么不能,把这群士兵耗光就能了。你想要继承凉国,拱手让给祁国,可是失败了,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我要三更开战,就三更开战,我要人死,人就得死。”他说着推了她一把。

    叶珑玄只见未央公主长剑出鞘,但她并没有刺中新帝,反而被一把从城门楼上推了出去。

    在她手腕上锁着的链条将她拎在城楼外,全凭城楼旗杆,得以悬挂在半空没落到地上。

    “把你们的太子交出来!否则我就将你们派来假冒未央公主的细作杀掉!”新帝传话,竟是以此威胁要祁军交出叶珑玄。

    祁军当然不会在乎,但是叶珑玄在乎。

    她望向未央,策马向前。

    “你去哪儿?”谢瑰之的马与她并行,上前来问,“呵,如今敌军想杀太子,竟连计策都用不上了。你死之后,我军如何。”

    叶珑玄心中有怒,“她不能死。”

    转头一瞧,却见谢瑰之已经拉开弓,朝向的不是北凉新帝,而是吊在城楼外的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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