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汉宫的宫女？”
李清黎低着脑袋，心里还想着他方才的那句话。
此刻面对他的询问，摇摇头，“不是。”
“那你为何会知道孤的身份？”
眼前的男人态度突变，警惕地问。
她余光瞥见他眉心微皱，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她，李清黎开口解释：“太子殿下，我是北汉的七公主，李清黎。”
她掀起眼皮，看向眼前的男人，观察他的神色。
只见他眼底闪过诧色，但转瞬即逝，片刻后眼里又恢复一片清明。
“原来是七公主，孤失礼了。”
齐烨得知她的身份，为方才的举动向她拱手致歉。
“殿下不必多礼，我斗胆问一句，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前世她就是这里初次遇见他，当时他是在年宴之上饮酒过多，出来吹风醒酒，误打误撞在汉宫迷路，故走至雨花台。
李清黎询问他的话，同前世初见时一模一样。
齐烨平静地回道：“孤只是被你兄长灌了太多酒，头疼得很，出来借着寒风，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公主又为何会在这里?”
他黑眸微眯，佯装好奇。
李清黎低叹一声：“我只是....”
"诶呦，王爷，别....."
雨花台一侧的偏门突然传来一道软黏的女声。
哐当一声，大门合上。
齐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在殿内。
“你这是作甚？”
李清黎将他拉进殿内，捂住他的嘴。
两人此刻站在珠帘之下，屏风之后。
她柔软的指腹落在他的唇瓣上，轻嘘了一声，"殿下莫要出声，有人来了。"
她脸上的紧张神色，不似有假。
果真，门嘎吱一声响，一男一女步入殿内。
脚步虚沉，脸色泛红。
李清黎透过屏风缝隙，试图看清来者。
那女子一身薄罗绣衫，衣长至踝，内着绛红色团花长裙。
绮罗纤缕，玉足赤I裸，面容艳丽。
脸上仅仅花了一层薄妆，浅淡的朱粉，透出微红。
额上的花钿，可看出她的身份。
“王爷....”
那男人猴急地三两下就扒光了女子身上的里衣，那女子攀上他的身子，两人紧紧地覆在一起。
昏暗之中，李清黎只能听见那两人的喘息声。
猛烈的动作使得殿中的床榻不停摇曳。
她听得面红耳赤。
脑海不停转动，在思忖着来人究竟是谁。
倏忽间，一双宽厚的手掌扣住她手腕，将她身子往前一带。柔软的身子撞上一侧男人坚硬的胸膛。
他腰间的墨玉因为他的一个动作撞上一侧的屏风。
咚--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两人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砰砰直响。
他双手放在她后背，随后缓缓向下握住那细腰，向上一提，一按。
两人的身体隔着一层衣，相贴摩擦。
“太子殿下...别...”
李清黎两手抵着他的胸膛，撑了撑身子，紧咬着下唇，频频低着柳叶眉，不敢去看他。
“敢拉着孤在这听敦伦之事，胆子够大的。”
他那双锐利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将她盯得无处可逃。
粗糙的指腹按着她的下颚，迫使她对上他那双眼。
“我...”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侧，她咽了咽嗓子，心跳得飞快。
“王爷，轻点...弄疼我了。”
床榻之上的女子突然出声，李清黎身子吓得抖了一下。
"殿下日后若是能荣登大宝，可不要忘了妾身，”
“本王一定不会辜负轻轻的。”
“轻轻信王爷，啊--"
云雨又起，一轮又一轮。
屏风后的两人内心愈发不淡定。
一声又一声的娇I喘，齐烨平淡无波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
他低头直视着李清黎，心头主意顿生。
*
半刻钟后，榻上的两人穿戴整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步出殿门。
屏风后的李清黎长松口气，幸好没被发现，不然她就要坐实了出逃出宫的罪名。
“孤是孤陋寡闻了，看来汉宫内的腌臜苟且之事也不少。”
他盯着怀里的人，唇畔勾起一抹笑，“汉宫内的公主，也不是个个都端庄持礼，古板无趣。”
"太子殿下说笑了。”李清黎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想挣开他的束缚，但无济于事。
“殿下可否先放开我。”
她觉得两人这个姿势，暧昧又危险。
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两人，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孤若说不放呢---”
齐烨的心思微动，他下意识地弯身贴在她耳边，用极为慵懒轻佻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面对他的暗示，李清黎心下一狠，勾上他脖颈，扬起一笑：“殿下难不成是想与我雍王兄一样，在这雨花台畅快一回？”
她方才说自己是北汉的七公主，话术与前世一样。
五年前的北汉巫蛊案闹得沸沸扬扬。
皇后被废，皇贵妃也被牵扯其中。
皇贵妃柳氏母家获罪入狱，之后皇贵妃为证清白自刎身亡。
他记得上一世，她说她是为了偷偷祭拜她母亲才出现在雨花台。
当时的他信了，可如今他断定她定是别有所图。
“哦？孤竟不知公主何时对孤起了这个心思？”他指腹按着她下额，细细磨挲。
他的手紧箍着她细腰，一股暖意酥麻着她的尾椎骨。
她软声道：“太子殿下名声在外，本公主自是倾慕不已，殿下--"
砰地一声，他将她压在屏风上，那条系在腰上的绦带扯落，撩起下裙，曲着她的腿，露出雪白一片。
李清黎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将他的兴致给勾了起来。
李清黎记得，上一世的他一向克己守礼，在正式大婚前并未有任何的逾矩之举。
今生他的性子，似乎变了很多。
她无奈地攀附上他的脖颈，想着他若是愿意，那便给了吧。
为了出冷宫，为了能够重新光明正大地回到他的身边，她顾不上什么礼节了...
齐烨没有想到李清黎竟然没有反抗，而是顺从。
他略带着些怒气地一咬。
“嘶--”
李清黎脖颈一疼。
他将她的脸掰正，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
“公主当真愿意跟了孤？”
他低头看着眼前的春光，眸一深。
“殿下，若是殿下愿意助清黎出冷宫，清黎自是愿意。”
她忽地就眼角含泪，装作委屈。
齐烨冷眸盯着身下人，停顿片刻，冷哼一声：“孤不喜如此自轻自贱之人。”
他将她衣袖拉拢，遮住她身前的春色。
李清黎一怔。
自轻自贱...
他竟用这种词来形容她。
齐烨抬脚欲离开殿内。
李清黎想起方才的事，拉住他衣袖，“殿下，殿下留步。”
齐烨转身：“还有何事？”
“我....我雍王兄的事 ，还请殿下莫要泄露出去。”
她此话一处，齐烨眸色一暗。
“为何？”
“殿下，若被我父皇发现，他向来倚重的儿子与后妃有染，会要了皇兄的命的。”
李清黎眼眸含泪，于心不忍：“算我求殿下。”
雍王李念虽是宫女所出，但自小养在皇贵妃膝下，与她一起长大。
她实在不忍看见他因为此事丢了性命，只能求眼前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他不说，这事也就过去了。
“你可知道，求人是要付出条件的？”
他拿冷眼看她。
“那....那殿下要何条件，只要我能办到，都能满足殿下。”
屋内的寒风涌入，方才一时脑子不清醒，两人纠缠在一处，此刻她的羽衣鹤氅垂落在地。
她浑身簌簌发抖，颤着声求他。
他走过去，将她的氅衣给她披上，系好带子。
“孤暂时还没想好，就当是公主欠着孤的吧。”他低声在她耳边道：“以后再还，不迟。”
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些别的意味。
李清黎听见他这句话，就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的计划没有白费。
他还是动心了。
“行了，早些回宫去吧，孤也不好继续在这呆下去。”
“你莫要忘了孤说过的话，孤从不做亏本的交易。”
他撂下两句话，抬步离开。
殿下留下满室旖旎的气味。
许久后，她走出殿门。
骤雪初歇，她伫倚危楼之上，风细细吹动她鬓间碎发(1)，眺望着不远处的金銮殿。
她眼眶湿湿。
她真的没有想到齐烨这辈子将她忘了。
她记得上辈子他毅然决然地向她的父皇求娶她为他的太子妃，他说他的太子妃只能是她。
可今生呢...
他说孤不喜如此自轻自贱之人。
李清黎的心似被刀剜了一样难受。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敬庭轩。
*
汉宫的城门大开。
马车上。
齐烨掀起帷帘看着缓缓消失在眼前的汉宫。
想起今天晚上的事，他眸色暗了暗。
“你这人真是饮不得酒，一饮就醉，两年不见，这酒量真比不得以前。”
齐烨身侧的男子一身纯白狐裘，玉冠束发，一双黑眸在暗夜中流转幽光，舒眉浅笑，倚在车窗旁，缓缓开口。
此人是北汉的太子殿下，李越。
他见齐烨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问道：“今天晚上，我那几个妹妹你都见过了，有钟意的人没？”
李越当年在南燕当过两年质子，与当时还是亲王的齐烨交情甚笃。
他便也就直问了。
齐烨看向李越，唇畔含笑：“有。”
李越好奇问：“说说，是孤的哪个妹妹，五妹妹，还是六妹妹。”
齐烨摇头，“都不是。”
李越眉心蹙起，“都不是...那你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正当李越纳闷时，齐烨蓦然出声：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妹妹。”
齐烨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李越神色瞬变。
“你是说...”李越惊道："七妹妹，你看上孤的七妹妹？”
齐烨默认。
“可你之前从未见过她？”
李越觉得这件事过于离奇。
“方才在宴会，饮酒过度，误走至雨花台，有缘见到七公主，孤觉得她...."
齐烨轻动唇瓣：“甚好。”
李越愈发觉得眼前人的想法太过不切实际：“可七妹妹是罪妃之女，如能担得起南燕的太子妃之位。就算父皇同意，南燕臣民们不一定能接受她。”
齐烨未吭声，一会后，说：“孤觉得她可以胜任。”
李越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多，刚想出声，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
此刻已是亥时，皇城内怎会有如此剧烈的声响。
他与齐烨皆掀起帷帘。
“驾”
“驾。”
几道人影极速掠过，暗夜中为首那人身穿天青色长袍，脑后一根木质簪子，双眸散发着锐利的锋芒。
鞭绳一拉，马儿瞬间停住。
“吁”
他翻身下马，站在马车前，拱手行礼。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来人声音低沉暗哑。
齐烨与李越皆掀起帷帘。
一个熟悉的面孔重新出现在齐烨面前。
四目相对，齐烨对上那双黑眸。
一时心生警惕。
眼前人是北汉骠骑大将军，霍长青。
霍长青见到齐烨，略感意外：“不知南燕太子殿下也在，微臣见过殿下。”
齐烨眸光微变，嘴角噙起一抹笑，“原来是霍大人，霍大人不必多礼。”
“不知霍大人此次是奉诏去往何处？”李越眼眸微眯，打量着他。
“回殿下的话，这段时间徽州以及江州交界地带，山匪流寇过于猖獗，不断烧杀抢掠，危害百姓生计，陛下特令微臣带五千精兵前去围剿，所幸没有辜负陛下的嘱托，已将一众贼人虏获。”
车上的两人朝他身后一看。
果真，后排的马儿牵引着一辆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