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问题也轮不到钟佳婧谈同不同意，店里一通电话就把纪南叫了回去。
临走前，他挨个给懵懵懂懂的毛孩子们告了别，留了要听姐姐（妈妈）话的嘱咐。
冬冬重新钻回了小窝，完全没有要出门的意思，钟佳婧当然也就不用费心想着怎么把这只大肥咪给扛回来了。
她带着两只狗顺道把纪南送到了楼下，而后站在他的车旁朝他笑眯眯挥手，“那，再见？”
一副特别积极的样子，看起来很期待他走。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他好看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神情颇有些无奈，“我明天就要走，晚上店里还有点工作需要交接一下，你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
说着他又倾下身子，从放在车后排座位上的随身包里取出来一张银行卡交到钟佳婧手里，“这些天的所有花销都可以从这里面扣除。”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拿着这钱去买房也是可以的？”钟佳婧闪烁着漂亮的大眼睛问。
“你觉得我怎么可能放这么多钱进去？而且我也没有你想得这么缺！心！眼！”纪南冷哼一声。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有钱，但是你想得美。
“哦。”钟佳婧白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纪南叫住她，“还有密码。”
钟佳婧压根没想过真要用他的钱，“把你全部身家拿来做抵押还不够？我上次可没把我密码告诉你。”
她抱紧自己，生怕纪南说出要以一换一这种“公平”要求，她的密码就是死都不能告诉他的。
“我在你心里除了毒舌，现在还得多加一条小气？”纪南笑了声，“我今天来是重新树立个人形象的，无需交换条件，密码是094148。”
“嗯嗯嗯嗯。”钟佳婧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纪南好整以暇地问她。
当然没有！她鱼的脑子必然是过目就忘的。
见她支支吾吾吐不出半个数字，眼睛又无比幽怨，纪南靠在车门上，就这么笑着看她。
“我不花你钱你就偷着乐吧！”钟佳婧恼羞成怒道。
“我偏要明目张胆的乐，你可别太霸道了。”纪南笑眼弯弯，“好了，其实密码就是谐音，你（0）就（9）试（4）一（1）试（4）吧（8）？”
总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蔑的样子，让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升起来了。
“知道了，等着我给你花空空。”钟佳婧朝他摆摆手就带娃跑了。
纪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才启动车辆离开。
倘若银行卡里躺的数字是一百块、一千块、或是一万块，钟佳婧也就认了，毕竟这钱她真拿得出来，就算真花了也能填补得上，也算是心安理得。
可当卡里明晃晃躺着六位数巨款时，她就不得不怀疑纪南是个彻彻底底的缺心眼，居然把这块连纸都不包一下的烫手山芋直勾勾丢在了她细皮嫩肉的小手上。
她现在是拿也不是，丢也不是，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好奇心这么重，脑子一抽就走进了街边的ATM机。搞得她现在的心怦怦直跳，甚至怀疑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潜在的抢劫犯，她可不想大几年的窝囊费都拿给纪南做赔偿。
她心不在焉的遛完狗，匆匆忙忙赶回家就把银行卡用档案袋装起来，连同之前那张“三口之家”的照片一起压进了箱底，才觉得稍微安全了一些。
第二天钟佳婧照常去工作，下班冲刺时，小白站在店门口冲她兴奋地招手。
“佳婧，快来！”
钟佳婧停住险些没刹住的脚，走回来问她，“咋了？小白同学又有什么惊天大发现吗？”
小白眼神暧昧，“昨天......”
“哦，昨天。”钟佳婧点点头，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我十一点钟准时睡觉，七点钟准时起床，充足八小时睡眠，身体倍倍健康！今天吃嘛嘛香！”
“哎呀，不是问这个啦。”小白打断她，左边的眉毛飞得很高，“昨天店长给老板打电话时，说听到了一个女声，是你吧？”
钟佳婧下意识就是否认，“这世上的女性千千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
“小白，空口无凭的话可不兴乱说，这可是法治社会！”
小白早料到她不会承认，她略微回忆了一下昨天下午的事，然后开口，“昨天下班，你不是跟着老板一块回家拿靠垫去了吗？”
钟佳婧有些心虚，“事确实有这么件事，但拿靠垫不就一两分钟的事，你打电话那会儿都多晚了，怎么可能是我？”
小白像个预言家一样，“按照事态的发展，比方邀你进屋喝个咖啡，请你一块儿吃个晚饭，这难道不是很合情合理的事吗？”
“再说，以往我们给老板打电话，他通常十分钟散个步就赶过来了。”
“可昨天，他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店里不说，居然还开了车，你说说这合理吗？”
钟佳婧冷笑，“哼，你们老板的存在本身就是个不合理的事，你用这些普通的条款去框他那不是胡闹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昨天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啊？”
钟佳婧还没来得及抨击她，手心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来自缺心眼先生的电话。
“已经上地铁了吗？”那边问。
“没呢，在你店里。”
“店里？是有什么事？”纪南下意识就不会觉得她是去买咖啡的。
钟佳婧哼了声，“你家小白想问你昨天的电话有没有打扰你，她不好意思主动问你，所以想从我这旁敲侧击获取答案。”
小白在一旁手忙脚乱，她很想把钟佳婧这个大嘴巴给缝起来。
纪南让钟佳婧打开外放，“小白同志，钟佳婧又不是我养在肚子里的蛔虫，你要实在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我？”
赤裸裸的威胁，她要是敢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小白欲哭无泪。
“我错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们还是偷偷搞地下恋情吧，我之后再不插一句嘴。”
钟佳婧傻眼了，“朋友，你是真的很荒谬，我严重怀疑就算是两个物种的生物从你眼底走过都能有一段情，你是丝毫不管什么物种隔离啊？”
“先说一句，我是人。”纪南适时开口。
钟佳婧冷笑，“哦，我是仙女。”
纪南轻笑了声，“好吧，这位仙女同学，请问你有人类驾照吗？”
变着法说她不是人是吧？钟佳婧怒冲冲的，“有，怎么了？”
钟佳婧的驾照还是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考的，一把过。
“反正我也不在，干脆你这几天开我的车上下班吧。钥匙挂在鞋柜上面的挂钩上了，家门密码和银行卡密码一样，你应该没忘吧？”不良信号传来的声音窸窸窣窣，挠得耳朵痒痒的。
“我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钟佳婧无所谓地答。
纪南听到她意有所指的答案 ，当然就明白她记得。
“嗯，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他嘱咐一句。
“这就是问题所在，”她说，“我经验不多，万一把你的车划了，赔不起怎么办？”
虽然她的驾照已经拿了三年多了，但开车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上一次开车还是月初国庆回家，被她的老父亲强逼着开了几公里而已。
纪南：“那就等你每天下班，压在店里再干四个小时抵罪。”
“再不济你把卡里的钱拿去维修也是够的。”
他像是良心突现，突然又安慰几句，“开车跟学习的本质也没什么不同，总要有个习惯的过程，路上慢点就好。”
听到金主都是无所谓的态度，钟佳婧也就不再纠结什么，点头应了声好。
电话挂断，本来欲离开的小白眼睛瞪得像铜铃站在原地听完了全程。
“可以知道彼此银行卡和家门密码的关系应该不会纯洁吧？”她指了指手机，又嘟嘟囔囔一句，“而且，老板刚刚笑得好宠溺，不过总觉得有点像恶魔。”
“你今天总算说对过一件事了。”钟佳婧歪头朝她眨眼。
“你承认了？”仿佛抓到惊天大八卦的记者小白兴奋至极。
钟佳婧肯定地点点头，“我只承认你最后一句，纪南确实是个恶魔。”
不用人挤人，不用换乘，尽管车速堪比老头乐，钟佳婧也觉得生活无比美好。
小区空闲的车位很多，钟佳婧找到物业很顺利短租到了一周的车位，此后上下班的通勤时间又美美缩短了不少。
钟佳婧除了每周固定和家里人通视频电话外，这辈子没跟男的打过几次视频，纪南确实算是她的人生突破了。
她把三小只排排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正开启视频通话的平板。
她没坐在摄像头拍摄的范围内，纪南只能看见她刚卸掉美甲的细长手指在狗毛上瞎呼噜着。
大概是为了方便毛孩子们看到自己，纪南尽管很不习惯这种晒大脸的操作，也还是老老实实坐在手机面前一动不动。
一整天没有见到主人，几只小可爱凭着想念对着屏幕猛扑，平板很快被扑倒在桌面上。
钟佳婧安抚好大家的情绪，又重新把平板掀起来检查一遍摆好。
一张白皙没有瑕疵的脸突然怼到面前，纪南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愣了愣，问：“还好吗？”
“还好啊，要不然我现在立刻就拿着你的卡出去刷一台最新款了。”钟佳婧笑眯眯的。
“话说，你连着两晚上都没和宝宝们在一块，会不会想它们呀？”
“我又不是铁石心肠。”
男人就这么一句话，骗得钟佳婧天天准点和他通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