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森林是艾德卡与带着希娅的尤文图斯初次见面的地点。

    尤文图斯本想带着希娅认识一些罕见的森林物种。

    有些植物的功效很特殊,可以用作关键时候的秘密武器。

    它们在上古魔法时代是常见的物种,很少有人不认识它们。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被魔药师不断更新换代。

    最原始的母本被他们抛弃,它们为了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不断流逝的魔法环境。

    在优胜劣汰的法则下,能够适应新魔法浓度的植株存活下来了。

    它们在自然的选择下进化了。

    但只有极其少数的专研植物学的魔法师才能发现它们的与众不同。

    茜茜草是属于其中的一种植物,它不仅能止血,并能以最小的代价回复人的魔力。

    艾德卡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希娅想去看个热闹吗。”

    空气中丝丝铁血味吸引了尤文图斯的注意。

    牵住希娅的手握的更紧了。

    “这是不是也很热闹吗?”

    希娅感受到了手上被攥紧的力度,还能接受,就没有挣脱。

    不过希娅还没有反应过来,姨姨具体在指些什么。

    层层树叶切割光线,形成天然的遮阳层,阴影悄悄的潜伏在树叶背后,这里最适合藏些什么陷阱了。

    毛毛虫在树叶上寻找合适的觅食点,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离蜘蛛网越来越近了。

    希娅的嗅觉还没经过系统训练,并没有尤文图斯灵敏,对于希娅来说,这里一切正常。完全没有阴谋的味道。

    尤文图斯改变了原本计划的道路,选择寻找奇怪的气味的来源地。

    尤文图斯拉住希娅的手,指引希娅与自然的沟通,接住自然的力量。

    光点在希娅周围聚集,希娅的感官越来越敏感。

    “姨姨,我……”

    “嘘,专心。”

    希娅迫不及待的想和尤文图斯分享自己的新奇体验。

    尤文图斯不希望希娅的第一次心流体验被打断,并没有很温和的回应希娅。

    希娅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小插曲,她的兴趣被新的事情吸引了。

    她听见了毛毛虫坠入蜘蛛网的摩挲声,它在挣扎,这是无用的,蜘蛛已经来了。

    她还闻到了一股与周围的截然不同的味道,森林里最常见的是泥土与残枝败叶混合的清香,而那股像是铁锈味的气味就格外明显了。

    这是艾德卡伤口散发的气味。

    希娅顺着光点的指引前行。

    “这——他怎么了?”

    希娅看见眼前的景象后,蹦蹦跳跳的脚步停滞住了,这一切超出了希娅的认知。

    尤文图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遮住希娅的眼睛,过度保护不符合尤文图斯的教育理念。

    在抚养德里克时,尤文图斯的做法更过激。

    结果证明,尤文图斯还需要修正并完善自己的教育理论。

    现在的尤文图斯会在保证希娅安全的前提下,让希娅接触危险的事情,并且引导希娅独立面对。

    这一幕是课程的序幕。

    一个陌生的成年男性仰躺在草地上,额前的稀碎刘海早已被汗水打湿。

    这是艾德卡。

    彼时的她们并不认识艾德卡。

    腥红的颜色掩盖住他的面容,依稀还能辨别的下颚线能证明他的英俊。

    艾德卡的腹部很暗红,让人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他身体的其他地方也没好到哪里去。

    红色像爬山虎一样,布满了艾德卡的身体。

    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式和颜色,很难通过着装判断他的来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腐烂的食物,又像是梅雨天潮湿衣服的酸臭味,吸引了一些蚊虫的聚集。

    他肯定经历了一场恶战。

    尤文图斯并不是好心肠泛滥的人,她知道世俗的道德观,她更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

    随便救治陌生人,有时候会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

    可妮莉雅在自己的独居建议指南上特意强掉过这一点。

    在每一次的蜻蜓会议上,可妮莉雅还会讲述自己真实经历的遇见“蛇”的故事。

    “朋友们,这是我新收养的蛇,可爱吧。”

    “羡慕我吧,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么可爱的蛇。”

    “哦,我的神明,我的蛇最近变得怪怪的了。”

    ——妮可莉雅身体抱恙,不能出席本次蜻蜓会议

    “我……我的身体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

    “他怎么能这样,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要说我最后悔的事情,那就是收养了那条蛇,那可真是个灾难……”

    尤文图斯在安稳期见过“蛇”。

    很乖,很听话,一切都以可妮莉雅为主。

    完全看不出“狂暴”的倾向。

    眼睛欺骗了我们,事实并不是那样和谐。

    其实,尤文图斯也算抚养过“蛇”。

    只不过德里克并没有给尤文图斯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给尤文图斯带来过一点小麻烦。

    德里克带来麻烦后,到时离开的挺快的,留下尤文图斯收拾烂摊子。

    也不知道德里克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算了,这是过往的事情了。

    现在应该专注当下。

    这次本应该避开这个陌生的危在旦夕的成年男性。

    尤文图斯想利用这个上门的实例给希娅上一课。

    尤文图斯想救治他。

    他有机会成为“蛇”。

    那就可以用实践“农夫与蛇”的故事。

    “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蛇”困住自己的未来。

    “希娅想救他吗”

    尤文图斯与希娅四目相对。

    尤文图斯悲悯的眼神,掩盖住她并不在意这个陌生人存亡的心。

    希娅的眼神懵懵懂懂,她不太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躺在这里,他为什么没有朋友来救他。

    “姨姨,他的朋友们也遭遇意外了吗?”

    “如果我们没有遇见他,他是不是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们来救他吧。”

    “姨姨,如果我们失败的话,我们把他收拾的好看点吧。”

    “我们可以让他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

    “姨姨,我想救他。”

    艾德卡处于即将要去往另一个世界的状态。

    疼痛在刺激他,好让他的意识涣散,闭上双眼,安稳的睡觉,身体变得冰冷。

    他的眼皮还在跳动,他在努力挣扎。

    他听见有人来到自己的身边。

    虽然自己确实不能动弹了,但他不介意给靠近他的人来一次致命的攻击。

    自己也不算孤单的走了。

    怎么是个小姑娘。

    可惜了,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要来陪我了。

    她说话怎么含糊不清的。

    意外,离开,救,姨姨,我想……

    她在说什么。真的是什么也听不清呢。

    算了,放过她吧,一个小孩子而已,用不着来陪我。

    她的手很小,很温暖。

    我好像看见了……

    艾德卡感觉到一股安心的力量,还闻到了花香,很温暖的感觉,眼皮再也睁不开了。

    艾德卡彻底的昏睡过去了。

    希娅靠近艾德卡,双手交叉停留在艾德卡的额头前,金色的光点从希娅的指尖倾泄而出。

    这是希娅的母亲莉莉娜教导希娅的治愈魔法。

    这很简单,对使用者的魔力和精力的损耗也不大,只是它对血液有要求。

    莉莉娜出身与一个古老的受到神眷的家族,伊柯西家族。

    伊柯西在远古时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随着众神逐渐陨落,机械时代到来,魔法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

    高傲的伊柯西不远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参政,联姻是他们惯用的技巧。

    莉莉娜为了逃离受人控制的联姻命运,她逃走了。

    莉莉娜掩盖自己的过往,身上的血液却不能掩藏,她只好将自己伪装成普通的治疗咒师。

    希娅是莉莉娜唯一的血脉,她不愿神的恩赐就此消失。

    “来,我的希娅宝贝,伸出你的双手。”

    “好宝贝,我们来学习一个魔法。”

    “对,没错,就是这样。”

    “太棒啦,非常棒。”

    “好宝贝,我们来玩个小游戏,怎么样。”

    “好,那游戏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个魔法,不过少数的亲近的人除外。”

    尤文图斯属于少数亲近的人。

    莉莉娜从不在尤文图斯面前隐藏自己的身世。

    希娅就更没有在尤文图斯面前隐藏这个秘密魔咒的理由了。

    尤文图斯的身世也很复杂。

    她其实在最开始时候,并不叫“尤文图斯”,她有自己的名字,她封印了自己的名字,把名字变成碎片,打散到了连她本人也不知道的地方。

    “尤文图斯”是家族的名字,她为了纪念自己陨落的家族,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尤文图斯”,她没有姓氏,只有名字。

    在改名字时,她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家族就此陨落。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不会死亡,只是会不断接近死亡,不断接近长生不老的状态。

    这是家族留给她的礼物,也是束缚在她身上的枷锁。

    莉莉娜最开始觉得尤文图斯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莉莉娜还在做大小姐的时候就听说过狂傲不羁的尤文图斯的故事。

    莉莉娜逃离家族后,和尤文图斯正式见面了,这时的尤文图斯已经是没有姓氏的尤文图斯了。莉莉娜受到尤文图斯的启发,也变成了一个没有姓氏的人。只不过莉莉娜是为了自己,而尤文图斯是为了家族。

    她们的信仰有冲突,但她们的友谊并未受此影响,反而因此更加深厚。

    人们总会喜欢自己没有的品格。

    莉莉娜开始跟随时间一同长大,而自己的好友的容颜,好像定格住了,一直保持在认识她的那一刻。

    不过好友的性格改变了,变得更加随和,更加热爱旅游,很少见她固定的呆在某个地方。

    如果不是莉莉娜和她的丈夫失踪,下落不明,尤文图斯这会应该是在远沙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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