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时间悄然而逝。
许清硕带她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公寓的时候，雪下得愈发大了。
洋洋洒洒，铺天盖地的。
一回来，许清硕就进了书房，似乎在开视频会议，说话声若有若无的。
宴知欢也不感兴趣，换了衣服，自顾走到阳台上看雪景。
冰凉的风吹到脸上，冷冽干涩。她却仿佛没有知觉似的，只遥遥看着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后颈处忽然贴上一道凉意，身体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的唇在她脖颈间游移摩挲，激起她一阵颤栗。
“这么喜欢看雪？”许清硕抱着她，声音低柔，温热气息洒在她脸侧。
“也没有，只是以前见的少，多看几眼罢了。”
宴知欢转过身来，盈盈双眸便对上了他深沉的视线：“你忙完了。”
“嗯。”许清硕握了她的手，只觉得冰的不像话，皱着眉头：“出来多久了，不冷吗？”
宴知欢懒懒靠在许清硕身上，脸颊贴在他的肩窝，声音清浅：“还好，只是手脚凉一些，身上不冷的。”
他叹息了一声，好似拿她没有办法似的，吻她的额头：“天黑了，进去吧。”
“嗯。”宴知欢应声，脚步轻移，跟着他进了客厅。
“今天他跟你聊什么了？”
“谁？”宴知欢怔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侧过头看他精致的眉眼，“哦，你说我前男友啊。”
面上似笑非笑地，像极了他平日里的表情。
许清硕也笑，眯起眼看她，沉缓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是啊，我想知道我女朋友跟她前男友都聊什么了，是不是关于我。”
就一定是聊他吗。
真自恋。
宴知欢勾起耳边碎发，几分好笑，“嗯……也没什么，他就是问我知不知道你有几个前女友。”
许清硕眉梢微动，一只手落在她脸颊上，“翻我旧帐，嗯？”
她笑笑，脸上表情几分认真：“都过去了不是吗？”
无论是前男友，还是前女友，都过去了。
都会结束的。
许清硕始终凝视着她，缓缓叹息一声：“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
宴知欢顿一顿，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一处深沉，一处潋滟。
视线交汇的时候，他分明能感觉到她的不安。
“不想说？”
“不急。”宴知欢摇摇头，抬手捻了一下他衬衫的纽扣。
不急，不急。
长夜漫漫。
她何苦要破坏这么美好的一个夜晚。
“你喜欢我吗？”她勾了勾眼角，问他。
许清硕鼻息微动，很轻地笑了声，答得很快，“喜欢。”
宴知欢察觉到他呼吸沉了一些，复又抬眸直视他，似乎有些不满足了，“那有多喜欢啊。”
他目光陡深，笑着低了头，微凉的薄唇探询似的在她唇角厮磨，呼吸沉沉的。
有多喜欢她呢？
他曾经也以为只是一时的兴起。一点点的被她吸引，一步步的走到她身边。
直到今天今天在雪场的时候，看着她从雪坡上摔下来，他才发现他自己是有多害怕失去她。
他承认，他很在乎她。
是的。
他在乎她。
窗外霓虹闪烁，微弱的光线映在她的侧脸上，衬得她的五官更加娇俏。
“很喜欢，”许清硕吻着她唇角，喃喃：“很喜欢。”
宴知欢没说话，睨他一眼，便直起了身子去勾他脖颈，迎上他落下的吻。
就这样吧，她也懒得抵抗。
都说深情不堪许。
他们这样，也许才是刚刚好。
寒夜似乎在两人间抽离，他的吻一如既往的温柔又强势，携裹着清冷的气息卷入她的唇齿间。
“去房间？”他舔舐着她的耳垂，低声问。
她气息错乱着，抬头盈盈看他一眼，
“好。”
他便拦腰将她抱起，笑着应了声，“乖。”
******
一夜尽兴，归于平静。
花洒下，宴知欢腿软的几乎站不住，横了许清硕一眼，软软倚靠在他肩头。
许清硕抱着她安抚片刻，帮她洗了澡，才又把她抱到房间。
这一天光是滑雪，运动量就已经很大，刚才又一通闹腾，宴知欢疲惫不堪，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许清硕横抱着她坐在沙发椅上，替她拧了一下还在滴水的发梢，又拿过一侧的毛巾，仔细擦拭了起来。
倒是有耐心。
她半靠在他肩头，等得不耐烦了，嗔道：“我好困啊。”
声音柔柔的，带着不自觉的媚意，似乎还没从余韵中回过味来。
“马上就好。”
许清硕垂了眸看她，女孩脸孔小小，几缕潮湿的黑发散落在她白皙漂亮的脸颊上，映着窗外雪色灯光，很漂亮。
他笑一笑，目光又轻轻掠过她低开领的睡衣。一片半遮半掩的雪白上，零星散落着点点绯红。
眸色更深了些许。
说是很困，真的躺在床上，宴知欢反而睡不着了。
额头能感觉到许清硕清浅的呼吸，他沉沉阖着眸，胸膛有规律的起伏，似乎是睡熟了。
她于是小心翼翼翻了个身，睁着眼看外面景色。
落地窗外，点点灯光窸窣，点缀在皑皑白雪间，温柔了整个城市。
忽然身后床垫起伏，腰间随即落下一个力道，将她搂紧了。
柔热呼吸飘在她颈间，“不睡吗？”
宴知欢还没说话，他又靠近了她一些，鼻尖几乎贴到了她侧脸，声音有点哑：“不困的话，我又想要你了，宝贝。”
她索性又翻了身过去，迎上他逡黑幽深的一双眼睛。
鬼使神差地，她忽然答了句“好。”
话甫一出口，他眸色更深了，温热的手掌从她睡衣下摆探入，鼻息灼灼：“你说的。”
宴知欢怔了下，刚想说话，他便翻身撑在她上方，又马上低头吻住了她，喃喃：“后悔可没用。”
有没有用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并没后悔，于是很热情地回吻他。
不知怎么，今天她的心好像一直空荡荡的，仿佛只有跟他这样一起，才能短暂填满这份心里的空虚。
她这么主动又热情，几乎一瞬间就点燃了两个人。
欲.望兜头而下，烫得她的灵魂都泛着一阵阵的酸麻。
******
凌晨五点，东方欲晓，地平线上微微泛着鱼肚白。
外面大雪依旧纷飞。
宴知欢早早就醒了，轻手轻脚起了床，披着一条羊绒毛毯，坐在旁边沙发上发呆。
看看窗外，又看看床上的男人。
他睡的很熟，紧阖着双眸，呼吸平稳。侧脸的轮廓清冷俊朗，好看得过份。
这样的人，怎么没被星探挖掘去做明星呢。不过这样也不好，他肯定能迷倒无数小姑娘。现在追星的女孩多投入啊，对着一张脸就能喊老公，到时候哪里还有她的份。
宴知欢不合时宜地想着，又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逗乐了。
笑意还没到眼底，忽然便对上一双眼睛。
瞳仁逡黑幽深，印出她的脸，却又仿佛很遥远。
“醒这么早。”他说，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过来。”
“睡不着。”宴知欢笑着，仍是听他的话回到床上。
周身凉得不像话，许清硕拧着眉，将她整个人拽进怀中。
宴知欢缩手缩脚偎在他身边，额头触到他下巴，有点无奈地一笑，“我有事跟你说。”
“你说。”
他吻了一下她额角，声音很低。
宴知欢思索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很认真。
“我要出国了。”
“去马德里，做交换生。”
“过了年就走。”
“至少要一年时间。”
“我们……”
她抬起脸，动了动唇，剩下的半句话却实在说不出口。
不由地烦躁。
怎么就说不出口了呢。
上次对着季安，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怎么就不行了呢。
怎么就……
舍不得了呢。
许清硕很安静，耐心地等着她把话说完。垂着眸，指尖很温暖，抚着她的眼角，熨热了她的脸。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好似下了决心一般，对上他视线，几分决绝：“许……”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宴知欢一滞。
男人的手已经离开她的眼角，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宝贝，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在一个男人的床上，跟他说分手。”
低沉的嗓音，夹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起身去阳台接电话了。
宴知欢微微晃神，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一举一动尽收眼里。
然而他也没有什么别的举动或是情绪，声音一如往日的温和平静。
宴知欢，你在奢望什么。
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她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的时候，许清硕正好挂了电话。她往外，他进去，交错而过。
他应该是医院有了什么急事，洗漱很快，匆匆换了衣服就要出门。
“医院送来了个急症患者，情况紧急，我得过去一趟。”
“好。”宴知欢应了声，帮他拿大衣外套，“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许清硕从她手里接过大衣穿上了。
出门。
走了几步，又突然转回身，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近了，一个很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声音淡淡。
“宝贝，我没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