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精瘦青年闷声盘算,家中的老爷子近日来身体不好,几个兄弟暗流汹涌,连出嫁的姐妹听到风声也匆匆赶回家。

    父亲正在筹划几个孩子的未来,兄弟姐妹蠢蠢欲动,眼下正是紧要当口。

    他可不傻,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惊动父亲,毕竟谢渊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看热闹的村民摄于家丁手中棍棒的威胁,啐了几口唾沫,三五成群四下散去。

    说到底,宋芸面对的事□□情没有发生在村民身上,村民们又被眼前的利益打动,不乐意冒险出手相帮。

    宗怀投向宋芸来征询意见的目光,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人在,说不准会拼个公道,可妹子不能再受伤。

    宋芸有些失望。原以为这些村民就算不会出来伸张正义,至少也会为了被多收的地租出头,如今被王家少爷三言两语搞定。

    这个时代,地主和官府勾结的事情也许不少,村民大概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

    只是一次次的失败,磨灭了他们的锐气,让他们学会了抓住眼前触手可及的东西。

    宋芸示意宗怀接下了铜钱,精瘦青年揽过少妇的腰离去,遮掩眼底的愤恨。

    可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过去。

    宋芸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只待时机一到,便长成参天大树,牢牢盘踞。

    收租的事便算告一段落,为了表达感谢,宗怀和宋芸极力邀请谢渊去家中吃饭。

    “这次多亏公子挺身而出,揭穿斛的问题,事情才会顺利。宗怀家中虽贫寒,却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谢渊起身,负手而立,“在下还真有一事,需得兄台相助。”

    宗怀与宋芸目光交错一瞬,达成了共识,“公子放心,宗怀敬佩公子侠肝义胆,公子但有所求,力所能及之事必不推搪。”

    直面横眉冷对的家丁,还肯为他们兄妹说话,指出了问题关键扭转局势,宗怀以为眼前人担得起“侠肝义胆”的评价。

    谢渊轻笑,这姑娘的兄长也不笨,没有头脑一热便满口应承,或许也是个好人选。

    “兄台多虑。在下家中的饭店掌柜因故离职,令妹又聪慧过人,在下愿以高出同行的价钱,诚聘令妹来帮忙。”

    宗怀眼眸中原本的温和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探究与考量。

    人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眼前人愿意频频伸出援手,当真是一片好心慧眼识珠,还是另有所图?

    即便不想承认,宗怀也认为,此时除了家人和性命,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宋芸眼见宗怀陷入沉思,一向善于活跃气氛的她接了话,“公子愿意信任小女,对小女委以重任,小女自然是很荣幸的。

    只是小女谨小慎微惯了,不知公子家的掌柜缘何离开?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谢渊越看宋芸越是满意,本抱了试试看的态度寻觅掌柜的他,几月来都没有在饭店其余人中寻得合适人选。

    那些人不是太不设防,就是不能接受他的运营观念,眼前的姑娘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姑娘放心,前任掌柜家中父母生了重病,需要他回乡照料,并无不妥之处。”

    聪明人说话,果然是一点就通。

    宋芸莞尔,“承蒙公子看得起小女,小女再推脱,就不识好歹了。小女人微言轻,自是怎样都可以。”

    谢渊以鼓励的目光投向宋芸,“姑娘还有何顾虑,不妨一并说出来。在下力所能及之处,定责无旁贷。”

    才经由自己口中说出的推脱之词,转眼便被眼前人学了去,宋芸以为谢渊很有意思。

    “公子快人快语,小女也直说了。小女父亲不知所踪,母亲…公子也看到了。”

    宋芸苦涩一笑。

    这一笑半真半假,许是原主的情绪残留,让宋芸的酸涩中多了真实的成分。

    “小女从小是被兄长照顾大的,兄长渴望读书,小女只会支持兄长。”

    所以,公子你财大气粗,支持一下我哥吧。

    只可惜宋芸自己文化课不好,对于古诗文部分尤甚,实在是怕了。

    再者,这个时代不允许女子考科举。她没有足够的力量站起来,现在就改变这一切。

    只能等。

    等到她积累了财富,掌握了话语权,才能开创一片天。

    “等我们开了分店吧。”谢渊含糊其辞,“考科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望姑娘体谅,在下需要与令兄彼此了解。”

    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是商人逐利的天性。眼前人如是说,宋芸并不意外,更不会怨怼。

    “请公子带路,让小女看看公子的饭店。”宋芸提出邀请。

    谢渊这回很爽快,“兄台也一起去吧。”

    几人走在路上,沿街商铺鳞次栉比,但大多门可罗雀。

    宗怀感叹,“唉,荒年就是这样,百姓手里没有余粮,生意自然跟着不景气。”

    谢渊点点头,“兄台说的是啊。家中严父三令五申,要我多多用心,发展壮大家里的饭店,我也苦恼。”

    宋芸顺从自己的心意,在各家商贩的摊子前驻足,观赏够了才离开。

    毕竟是个可人的小女娃,商贩一日日无所事事,神情萎靡不振,也不赶人。

    “不知公子家的饭店,离此处还有多少脚程?”宋芸入乡随俗,这几日也学了些附近常用的表达方式。

    谢渊盘算一遍,“姑娘可是走累了?其实不远的,大概还有一小…半个时辰吧。”

    金乌西坠,倦鸟归巢,几人一路相谈甚欢,来到饭店门口。

    饭店是木制牌匾,名字也很简单,“谢家饭馆”。四个大字笔走龙蛇,气势磅礴,可以窥知运笔者的书法功底。

    这家店的主人,大概是姓谢了。

    说起来,宋芸对于书法的了解,还是来自谢渊这个前男友。

    大学时二人相识,关系渐入佳境。谢渊由于客串一部戏的男N号,特意学了书法,回来就逮着宋芸讲。

    宋芸知道谢渊是个敬业的龙套,二人关系正在热恋期,宋芸也愿意听谢渊讲,每日有说不完的话。

    这字迹与谢渊的风格颇为相似,倒叫她忆起了往昔恩爱时光。

    鬼使神差地,宋芸扭头看向带她来的公子,正和谢渊的眼神对上。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时光会模糊一个人的形象,宋芸从眼前人身上,辨不出故人的影子。听朋友说,自己甩了他后,谢渊就似变了个人。

    不过就此沉湎过往,也不是宋芸的风格。

    “不好啦!”还不等宋芸开口讲些什么话,一个伙计模样的孩子跑出来,“东家,有桌客人昨晚上吐下泻,硬是赖在咱们头上。”

    宋芸和宗怀的视线齐齐投在谢渊身上,谢渊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抿唇不语。

    “东家,东家?”那跑来报信的孩子急了,“东家倒是拿个章程啊,那桌客人带来的人个个孔武有力,只怕来者不善呢。”

    “带我去看看。”谢渊带头,宋芸和宗怀一起踏入饭店,寻找伙计口中的客人。

    直通二楼的楼梯口处,已被一群人堵住,想来便是自称吃坏肚子的客人了。

    “你就是这家店的东家?”为首的脸黑壮汉轻蔑一笑,“小娃娃,这事儿不是你能处理得了的,叫你家大人来吧!”

    跟来的人哄笑做一团,谢渊脸色不变,“不知阁下一张口便认定我家饭店,可曾有什么根据不曾?”

    脸黑壮汉牛眼一瞪,“老子做事,还要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来教?”

    邻桌的客人将目光投来,脸黑壮汉更加来了劲。

    “根据,呵,老子和兄弟们昨晚吃罢你家的菜,回去就上吐下泻,难受了好一阵。不是你家,难不成还是我们自家的厨子?”

    伙计急的脸红脖子粗,“那可说不好。您当时与那么多人来吃饭,吃的都是一样的菜,怎么您的朋友没来,就您来了?”

    脸黑壮汉一噎,顿时找到了更好的说辞。

    “你还有脸说!我的兄弟们都虚脱的起不来床了,就我情况还算是轻一些,才有力气来找你们要个说法。”

    生怕事情闹的不够大,脸黑壮汉补了一刀。

    “我和我的兄弟们平日各吃各的,照你家这小伙计的说法,偏是一起在你家吃了饭才出事,不更是说明你家店有问题?”

    掌柜需要有应变的能力,想来带自己来的少年迟迟不表态,就是要等自己表现。

    心中不停地思索对策,宋芸脚下向前一步,“不知您想要如何解决呢?”

    脸黑壮汉一瞥宋芸,原来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娃,衣服也是破破烂烂,顿生轻视之心。

    “你个小丫头片子,我们大人在这里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你娘没教过你,出门在外少多管闲事?”

    宋芸迅速变脸,眼泪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转,“您怎么这样说话…我娘她不要我了,呜呜呜…”

    饭店其他客人越围越多,众人议论纷纷,讨论脸黑壮汉华育中航的可信度。

    脸黑壮汉愈加头疼,摆手要赶宋芸,“你娘不要你,关老子什么事儿!去去去,一边哭去!别碍着老子的事儿。”

    脸黑壮汉被宋芸吵的头疼,一把推搡开宋芸。岂料就是这一推,推出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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