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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深海涡漩

    十日后,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北海,遥遥便探得无数灵息林立,从高处往下望,其下身影绰绰,远远便能看到各仙宫不同的仙履衣衫各占一处,显然,除过她们二人,三宫一殿之主,连同座下弟子到了不少,两人当即寻到道辇十三气息落到一偏僻山石处。

    “见过师父!”

    饶是早已感知到两人气息,可两人猛然出现,又齐声见礼,道辇十三还是惊喜了一把,毕竟已好久好久没见过自己两位徒儿。

    青色的身影忙忙停住,一双眼看着两人满是欣慰,一人一手忙将其扶起,“出去这些天,可有受伤?”

    万仙音噗嗤一笑,反手便挽住了道辇十三的胳膊,亲昵的靠上去,“师父,我和师兄好歹也是你亲传弟子,区区一条作恶的蛇妖,还不能将我们如何!”

    道辇十三已修行两千余年,自扶光记事起,一直保持着三十余岁的面容,身着朴素,一身青衫便是他的象征。

    闻言,国字脸上露出大笑,“好,好!此番可有收获?”

    万仙音眼珠一转,撒娇道:“收获?让师兄来告诉您吧,这么久不见师兄,师父定想念的紧。”

    说罢,两人的眼齐聚扶光面上,扶光的笑饶是隔着面具都能使两人清晰可见,“我们这次去除妖之地,不足百里处便是邙山。”

    “邙山?那可是出过神君的神山,你们怎么会去到那?”道辇十三的反应和扶光斩杀双头蛇妖发现邙山时一模一样。

    敛了笑意,扶光将一切和盘托出,“那双头蛇妖十分怪异,一身蛇鳞硬如坚铁,师妹的琴刃都不能伤其分毫,我们追着他在山林中一路往前,待合手斩其双头时,一抬头,便遥遥望到了邙山身影。”

    “神山有灵,妖类该不敢靠近才是,那位神君千年前化身成神,而今已过千载,想着会不会有强大的妖类盘踞,吸收神山灵气,故而我与师妹前去了一趟,所幸并未察觉不妥。”

    扶光一阵说,道辇十三却听出不同来,疑惑着问了一句,“那蛇妖不过两百年道行,怎么听起来你两联手都费力许久?”

    这一问,问到了关键之处,扶光与万仙音对视一眼,才缓缓开口,“师父,那蛇妖不知修行了何种妖法,妖丹不似寻常妖物一般,内里有一股黑气好似活物一般。”

    “师妹言,有妖物可分离自己妖魄,于妖丹之中藏匿复生,那黑气破妖丹而出,差点伤了师妹,我以阵法束缚,加以灵火灼烧,那黑气好似有知觉一般,哀嚎着化为了灰烬。”

    “师父,你可曾见过妖物离魄?”

    石林里静了一静,静到三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万仙音挽着道辇十三的手也在这时悄然放下。

    片刻后,道辇十三才道:“人有三魂七魄,妖则是妖灵,妖灵所显必为妖物本身,不会如你所言,只是一团藏于妖丹之中的黑气,想来,那蛇妖如此怪异,是因这团黑气缘故。他的妖丹,早已被这黑气所侵,故而才会头生双颅,蛇鳞如甲。”

    嘶~

    石林里扶光和万仙音各自倒吸一口凉气,扶光忽然想起她们此行前去除妖所见。

    “听师父如此之言,徒儿忽然想起遇到这蛇妖之景,当时我与师妹飞掠过南境,于万山密林中察觉这蛇妖妖气时,追查途中曾见过不只一具被吸干血液的尸首。”

    此话一出,万仙音脸色白了几分,平白起了一身寒意。

    “只是那些尸首怪异的紧,不仅全身血液被吸干,血肉好似也在一夕之间尽数干枯,脸上临死前的惊惧清晰可见,犹如一幅幅完整的带有皮肤的骷髅架子。”

    “弟子与师妹除妖数百年,从来只见恶妖食人,从未见过只吞噬精血而不食人的恶妖,师父,你可知是何缘由,弟子实在想不明白?”

    道辇十三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面沉如霜,“刚刚与你二人所言,人有三魂七魄,此妖怕是吞噬人魂精血练就妖邪之术,故而才有妖丹黑气一说。”

    “吞噬人魂?”扶光大吃一惊,连同一旁的万仙音也是惊惧不已。

    “不错,你可知天地初生之际,并未有人类存世,乃是后来妖祖,也是人族女皇以天地间最后一口混沌之气,造化人类,至此繁衍繁盛。”

    “七窍皆为泥塑,以混沌之气贯通七窍,从而使凡人有了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三魂七魄,以之为食,堪比日月之精!”

    两人的面色随着最后一句话落,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半晌,万仙音才磕磕巴巴的问道:“这……这些恶妖以吞噬人魂作为修炼,如此大违天理,难不成上天便由着这些恶妖这般作乱,没法可管吗?”

    道辇十三双腿好似一下子沉重了许多,扶着一旁石壁蹒跚坐在巨石之上,才慢慢开口吐出两个字,眼中尽是唏嘘。

    “难管。”

    此话一出,扶光心口一紧,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次,“真的没有法子制止吗,师父?”

    道辇十三沉着眸思绪重重,扶光和万仙音相视之下,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史无前例的惊惧。

    两人惊惧的不是恶妖会变得如何强大,而是一旦诸多恶妖群起效仿,天下九州,又有多少百姓够群妖群起而啖之!

    就在两人惊惧不定时,坐在山石之上的道辇十三幽幽开了口,“吞噬人魂,天道难存,得一时畅快,必遭天雷诛杀,以证正道!”

    “只是,免不了诸多枉死人命。”说着看向眼前扶光和万仙音,“你们刚刚都曾问我有何法子阻止此邪法,那便是你们!”

    “我们?”两人齐齐一声,都是惊愕。

    道辇十三点点头,“天道诛杀尚需时日,这其间的空缺便由如你们一般的修仙之人,从恶妖口中救回诸多人命,继而斩杀恶妖!”

    万仙音一惊,“可恶妖只有犯下恶行,露出行踪才会被我们发现,我们如何及时?就没有恶妖一现形,便可发觉阻止之法吗?”

    道辇十三看了小弟子一眼,在扶光同样期盼的目光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尚无。”

    万仙音还要再问,扶光一句话便断了她再问的念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须臾之间,人间已过半载。”

    后面的话扶光虽未全说,可聪慧如万仙音如此,早已明白自己师兄所言之意,那便是人间数月,也不过天上神仙一瞬,又如何能在恶妖初初现形之际便可及时发现。

    气氛一时之间沉寂下来,忽然,一道声音在扶光和万仙音身后猛地响起,“见过碧霄宫主,海中异动,我师父请三位即刻前往。”

    扶光一回头,见是瑶仙宫大弟子,沉重之下礼数不曾有失,拱手见礼,“重溪仙君。”

    万仙音也跟着一同见礼,重溪微微笑着还了一礼,“扶光仙君,素月仙子。”

    “刚刚遥见两道仙光落于此处,便知碧霄宫主两位弟子到来,本不欲打扰,不曾想海中突然异动,师父这才吩咐我前来。”

    重溪一席话,稳重不失严谨,说完静候一旁。

    道辇十三所言之话能说的都已说过,不能说的,两个弟子也猜到了几分,重溪前来,正好解了这沉闷之景,当即起身往出走,一边走一边问,“可还在那处?”

    重溪同扶光和万仙音一起跟上,听得此问立时作答,“往西偏移了百里,若非各仙门弟子时时巡看,恐错过此次异象。”

    说话间,四人已至石林外,遥遥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黑点,倒是海上那冲天而起的五彩屏障,甚是显眼。

    道辇十三随即化身,身后三人化身跟上,不过片刻便来到了一片海域上空,前后望去,海水幽暗深蓝,不可测。

    至此时,才看到海边遥遥所见五彩之色,乃是这百丈之宽的透明水幕结界,在太阳下泛出的光芒。

    也是在此时,扶光和万仙音见到了瑶仙、重华、玉琼三仙门之主和其座下诸位嫡传弟子。

    三仙门之主,并未带其他弟子前来水幕之处。

    一身金色仙衣的瑶仙宫宫主仙羽圣尊站在水幕结界最前方,见扶光几人到来,立即显出笑来,头上明艳的凤钗衔着一颗透亮的东珠随着她转身之际一晃一晃。

    丰润的面庞,细如弯月的黛眉,如水般莹润透亮的双眸,无处不彰显着她的美貌。

    眸子掠过扶光和万仙音,停在道辇十三面上,声音带了些许心切,“碧霄宫主,既然人已到齐,便开始吧。”

    道辇十三点点头,对扶光和万仙音简单交代了一下,“此处海水形成了一处天然结界,我与其他仙门之主皆不可入,此行寻找麒麟玉髓,你二人切记保护好彼此。”

    简单一句,便听得下方海水呼啸之声,只见结界内平静的海水忽然泛起波澜,隐隐形成一个百丈大的麒麟之像。

    “水麒麟!”为首的仙羽圣尊惊呼一声,随即转身看向众仙门弟子,“我与其他仙门之主会在此全力护法,以保障此结界原地不动,待你们取得麒麟玉髓,及时返回此处,可安全出结界!”

    重华殿大弟子乘风率先向下一跃,眨眼落入结界海水之下不见踪影,其他重华殿弟子也都相继入水。

    玉琼宫宫主神姬娘娘侧着头吩咐一边的大弟子卫琅,“此番下去,务必保护好你小师妹,她身体弱,万不可让她遭遇危险。”

    卫琅躬身行礼,“弟子谨遵师命,万不会让小师妹受伤!”言罢,以自身灵力携带着他口中的小师妹,众人眼中的芙虞仙子飞身跃入海中,玉琼宫其他弟子接二连三随之入水。

    仙羽圣尊也嘱咐着早已站在她身侧的重溪,“清荷素来任性,此番凶险不定,万要护她周全。”

    重溪也如同卫琅一般躬身应下,随后连同其他门下弟子尽数入水,扶光和万仙音与道辇十三交汇过眼神,飞身一跃,刹那,海水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迎面而来。

    忽然,水幕结界中麒麟之像骤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从中心旋出的一个涡漩,眨眼之间,已至丈宽,迅速蔓延至整个结界内,百丈宽的结界刹那变成了一处凶险涡漩之地。

    其下水声不绝,带着幽幽沉沉的诡异呼唤之声,一声一声从海底传入了众人耳中。

    三宫一殿之主刹那色变,忙出手护法,奈何结界天成,四人被猛地一下弹了出去,气血翻涌。

    而最后入海水中的扶光和万仙音二人,刚刚寻到彼此身影,还未凝出灵力结界避开海水,靠近彼此,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吸附,随着涡漩翻涌,天旋地转的沉了下去。

    意识消失的刹那,扶光脑海只闪过一句,‘这海底结界中,竟然不可使用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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