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阙

    盛凭呼吸骤然变重。

    男人缓缓落地,嘴角翘了翘。

    时予不动声色观察。

    男人和盛凭身高差不多,目测比盛凭稍矮个两三公分,以盛凭久居高位来说,就算不言不语也能把人压下去一头,可男人气场却完全不输,甚至可以说游刃有余。

    “你知道他?”时予目光没从男人身上移开,低声问。

    盛凭道:“他掌握着黑市链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买卖,已经很久没离开过黑市了。”

    男人落地后没有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最终把视线放到时予身上,眼神再次变得火热。

    时予被他盯得全身发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像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你打个招呼,”他说话不缓不急,指指自己,“龚阙。”又指指时予,“希菲王族。”

    时予呼吸微滞,全身血液似乎都被冻住了,那双毒蛇般的眼睛虽然盛装笑意,可依然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龚阙向盛凭一笑,“别这么紧绷,”他目光从盛凭的脸移到他的手上,盯着墨雾片刻,才抬手压了压,“别一见面就动手啊。”

    他笑意不减反增,慢慢向他们靠近,“我来是交朋友的,不是打架的。”

    “借别人的身体交朋友?我第一次见。”时予冷声说。

    陈奕还被柏冷松搀着,没恢复意识。

    龚阙很快道歉,就是看上去不走心罢了。“我很久没见过希菲王族了……还是位没有成长起来的幼崽。我只是想近距离看看,没想伤害你。我吓到你了吗?”

    时予冷冷凝他,不说话。

    盛凭手中的墨雾渐渐收拢,他微微攥拳,在警告龚阙,只要有异动,他就会马上攻击。

    龚阙在说话间离他们更近,语气像在闲话家常,“墨玏核心还好吗?”

    简单一句话透漏出好几个消息。

    时予脑子飞速旋转。

    他知道安明就是盛凭,对墨玏星的伴生兽墨玏核心也有了解,如果再往深里想,也许他还知道更多,比如盛凭和墨玏核心的联系,那他这句话就太意味深长了。

    盛凭不会想不到这些。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个简单的打招呼。”

    盛凭眸光凝着冷气,龚阙和他对视,摊手说:“我的人正在墨玏核心身边,你该回去看看。”

    时予猛地一惊。

    龚阙果然是知道盛凭和伴生兽之间联系的,如果伴生兽陨落,那能代替伴生兽继续维持墨玏星不灭的,就只有和伴生兽能量同源的盛凭才行。

    他是想把盛凭永远困在墨玏星上!

    时予暗暗着急,忍不住抬头看盛凭,见他神色如常,依然很稳,心里也跟着稍稍定了。

    “我回不回去不用你说,倒是你该让一让,别妨碍我们的赛程。”

    龚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颗星球的争夺赛而已,想拿就拿了,还需要什么赛程?”他对时予说,“有的人自持身份,不参与你的比赛,我帮你怎么样?”

    时予对他始终警惕,“不用了,谢谢。”

    龚阙遗憾地耸肩,“既然这样,那你继续,不打扰你们兴致。等争夺赛结束吧,我们再好好聊聊。”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别说的这么肯定,为了蔚蓝星,你会和我聊的。”

    时予蹙眉。

    这人还真是惯用威胁伎俩。

    他来的快走的也快,走时还和时予做了绅士礼。他把眼里的情绪隐藏得太好,让人看不出分毫。

    时予急道:“他的人在墨玏核心那里,我们回墨玏星吧!”

    盛凭听到‘我们’两个字,心情很好,周身冷气都散干净了。“不用,几个蝼蚁而已,别说对墨玏核心造成威胁了,他们能不能见到本体还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时予刚刚松懈,沈廷又一股脑把问题都问出来了。

    她沉默听完,无可奈何地叹气,没先回答,而是和盛凭说:“我看是瞒不住了。”

    盛凭确定道:“龚阙不会说出去。”说出去就等于给他自己招来无数竞争者,就算他再厉害,也不想和无数势力对上。

    “最起码蔚蓝这边是不能瞒了,”时予说,“如果他拿蔚蓝当筹码,我还真不敢跟。”

    盛凭:“嗯,既然这件事或早或晚都要被人知道,那你也别发愁了,大不了跟我回墨玏星,肯定护得住你。”

    时予从当上公务员起,遇见的事就没一件是压力小的。虽然那些都不如眼前这件大,但她也不怕。

    她眼睛微弯:“谢谢大佬。”

    盛凭好心情直线上升,眼中笑意愈盛,正要说话,就又听她说:“但我还是想有自保能力,这样也不用麻烦你。我得抓紧练习,越早熟练掌握越好。”

    他认同时予自保的想法,又在她拒绝自己保护的时候不太舒服。

    他笑意转淡。

    她说:“你认识擅长精神力攻击的人吗?要是有个老师会不会更好,有介绍费哦。”

    这下子笑意全没了。

    ‘介绍费’三个字比锋利的刀刃还厉害,直接把他上升的好心情一切为二,切成了碎块块。

    时予说完又转身拍了拍沈廷的肩膀,沈廷抬起眼皮看她,“能说了?”

    她笑得人畜无害,“我家情况你们也知道。”

    几人一顿。

    他们每个人在进入国安中心时都会先做背景调查,这些信息普通队员不知道,但几位部长副部长多少有所耳闻。

    时予干脆把希菲王族血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几人感觉自己听了段玄幻小说,等时予说完,他们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沈廷和时予相处最久,惊讶惊讶着也就习惯了,比其他人都接受得快。他感叹之余把手放在时予面前,说的话让时予哭笑不得,“正好我手上的伤,给我治治。”

    这种小伤比陶濯那时候的伤好治多了,时予把血脉能量微微集中在手部,手掌都没靠近沈廷,沈廷的伤口就肉眼可见地愈合了。

    沉着冷静如柏冷松都不再淡定,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他磕磕绊绊道:“时予,你简直……简直就是个移动的攻击加救援器啊!”

    沈廷活动手掌感受一下,“这可比救援器厉害多了……”看伤口愈合的速度,就知道她治愈能力远比看起来更强。

    起死回生。就算再过几百年,蔚蓝也不一定能研究出来这种逆天技术。这和换机械义肢和机械器官不同,和克隆技术不同,完全是靠时予的血脉能量去重塑受伤者,让受伤部位重新焕发生机,不依赖任何设备和技术。

    换种说法来说,有时予在,人就可以不死不灭,达到永生。

    沈廷看时予就像看百年难遇的珍稀物种,“怪不得那个叫龚阙的看你的眼神那么露/骨,我一开始以为他看上你了,现在才知道,他是看上你人了。”

    “……咬文嚼字什么。”时予趁机把他手打下去,“试试看能不能联络上曾院,请示下曾院接下来怎么办。”

    沈廷:“知道了。”

    陈奕差不多一刻钟后苏醒,他后知后觉时予血脉的事,抹一把脸,自己强撑着起来。

    时予从他低声的自言自语中听出几个关键词,什么‘原来’‘怪物’‘现在更’之类的,时予似笑非笑,“我耳朵可灵敏了。”

    陈奕嘴角微微抽了抽。

    时予走出山壁,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微微眯眼,“船到桥头自然直,走吧,先把争夺赛拿下。”

    联盟部队的人很快出现,记录下他们在山壁里的发现。一旦记录,就算有人再进入山壁,也不会得到任何分值,里面的东西在记录后会全权交由联盟部队的人进行初步调查。

    如果地下的果实作为资源交出来肯定能换不少分,然而全被时予‘吃’了。

    他们记完分,和部队人员擦肩而过,远远就看见几个模糊的黑点——是另一队参赛队。

    联盟部队的人也注意到了,但他们一个正眼都没落下,径直走进山体。

    柏冷松提醒道:“如果我们被杀,分值就会直接转移给对方。那队人肯定是看到咱们和联盟部队的人在一起才过来的,”他无奈地向后一瞥,“那么显眼的橙红作战服,这不明摆着告诉其他人,这里有现成的资源吗。”

    “谁夺谁还不一定呢!”陈奕从柏冷松身后走出来,刚开始活动脖子手腕,腿就不由自主地打起颤。

    “……”柏冷松欲言又止。

    时予就没那么贴心了,她把陈奕拽回来,“行了老陈,龚阙那个人不简单,你身上明显还有后遗症,别逞能了。”

    陈奕黑着脸,被时予轻轻一拽都差点仰倒,心情那叫一个郁闷。“我去他大爷!”

    沈廷在两人说话间已经找好位置架起狙击枪,给了对面一子/弹。

    他通过远距离射击瞄准镜看到情况,马上给他们说:“他们身上应该有什么保护装备,子弹刚近身就被挡下来了。”

    他说完忽然想到,“时予,你来看看,不会是精神力的一种吧?”

    时予来到沈廷让出的位置,干脆利落再开一枪,精神力大大增强了她的五感,她清晰看到子/弹在对方脑门前骤然停下,接着掉落在地。

    “是精神力。”她对这种防御再清楚不过,黑市被她干掉的亚特格克就是这样阻挡伤害的。

    时予等沈廷接过狙击枪,直接外放精神力,一缕缕精神力散出去,肉眼根本看不见。

    那些如鞭子粗的精神力你争我赶,向着靠近的一队人直冲过去,当精神力靠近他们时,其中三个人同一时间有了反应,忙撑起护罩把队伍保护起来。

    沈廷从瞄准镜后抬头,“三个人?”

    他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就算对精神力不了解,也能从对方的反应看出很多东西。

    “嗯,我先破开那两个没有精神力的护罩,你直接拦住他们。”时予说完直接操控精神力穿透其中两个人。

    沈廷看不见精神力,但只要时予一出声,他的子/弹就会紧随而上,两个人先后倒地。

    沈廷问:“剩下的三个,我们怎么配合你?”

    时予表情有点怪,她略显尴尬道:“呃……继续射击吧,他们的精神力防护罩太脆,我攻击过去就直接碎掉了……”她笑得有些无辜,“我也没想到。”

    沈廷喉结上下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时间不对。他收回目光,‘砰砰砰’连开三枪,那三个人也随即倒了。

    时予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这就像你牟足了劲用了全身的力气挥出一拳,正在想怎么攻破对方防御,怎么应对对方反击时,对方却什么都没做,挨下这拳头,连声音都没有就无声无息被揍倒了。

    多少有点心理落差存在。

    时予干巴巴问盛凭,“是我太强了,还是我们高估了参赛选手?”

    对盛凭来说这里全都是弱鸡,相比之下,他分不出哪个更弱一点。他选择略过这一条,鼓励为主,“是你变强了。”

    他果然看见时予眼睛变得亮晶晶,一颗随她而上下起伏不定的心像被小爪子挠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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