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溪道：“他们和甜甜的感情应该很好，甜甜去世的日子他们一直记到现在。”
陶濯不露痕迹说：“这么多年都记得啊，感情这么好，他们肯定也记得甜甜的生日吧？”
门溪苦恼地想，“这倒是没听他们提过……他们总因为甜甜吵架，金间一直想缓和他们关系，就问了些甜甜的事情，不过也没问出什么，都是他们几岁时候玩闹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可能也记不清楚了。”
时予沉默片刻，转头问张晓晓，“你们班委听见我们班有男生哭，是在杨未弦他们出事的第二天对吧？”
张晓晓点点头。
“他们尸体从中心湖被发现后就直接被星警带走了吗？”
张晓晓和门溪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我没在中心湖，不知道是不是直接被带走了，不过想想应该是吧，不然尸体能放在哪。”
时予微微一笑，“不说这个了，这次叫你们来其实是为了你们身体里的东西。”
门溪顿时来了精神，“我能和乌液共存，是不是也可以加入你们抗卫部了？”
时予比个大拇指，“机会很大。”
门溪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
陶濯暗暗呵呵两声，要说这里谁最会忽悠人，那时予肯定排第一。
“晓晓，我们也可以把乌液从你身体里剥离出来，乌液再怎么说也是从你身上摄取能量的危险生物，你觉得呢？”
张晓晓犹豫，“它没伤害过我……”
“身体疲惫，精力不足，这都有可能是它造成的。你什么时候发现它进入你身体的？”
张晓晓有些不好开口，在几人注视下弱弱道：“就……我和班里同学吵架，当时特别生气，就想着她要是能从楼梯上滚下去就好了，结果她就真从楼梯滚下去了。”
蓝连：“你推的？”
“不是我！”张晓晓声音发尖，“我只是那么想，根本就没有动手！可、可是，我胳膊自己就抬起来了，真的！然后她就被推下去了……”
陶濯摊手：“很显然，乌液做的。”
张晓晓试图解释，“它是在帮我……”
“你清醒点啊。它是实现了你心里的恶意，不过你确定这是‘帮’吗，你需要？想和做是两码事，它是在和你一起犯罪！”
张晓晓被说得恛惶无措，“那就取出来吧，呃！”
她双眸忽然睁大，眼白迅速被游走的红色血丝布满。
门溪吓了一跳，人缩着连连后退，“你怎么了？？”
张晓晓嘴巴开合几下，发不出声音，表情还维持着惊恐，可眼睛却已经血红冷漠得像个假人了。
她胳膊果断抬起，右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喂喂喂……”门溪被眼前变故惊得浑身泛凉气，“她什么情况，是乌、乌液？我也会变成这样吗？”
时予维持坐的动作，指尖银线才要靠近她，她便掐着自己猛然后退，连撞上器械都像没感觉似的。
时予眼睛危险地眯起，“你在威胁我？”
门溪靠近陶濯，“她在和谁说话？”
陶濯也不是没见识的新人了，安慰道：“乌液，你别怕，李小红能应付。”
话才说完，两人就看见银线你追我赶地向着张晓晓的方向冲去，有的压住门，有的缠住张晓晓的身体，还有一根直接刺进了她的眼睛。
“！！！”门溪吓得牙齿打颤，“她她她要杀了张晓晓？”
陶濯翻个白眼，“怎么可能啊，她是要把乌液抽出来。”
门溪两个指头弯着对自己眼睛比了比，“可她直接把异能弄进张晓晓的眼睛里了！”
“大惊小怪，”陶濯默默咽了口吐沫压压惊，“等把乌液抽出来异能自然也就出来了，问题不大。”
银线抽取着乌液，等抽取干净了，绷直的银线便卸了力道，从张晓晓下眼眶里退出来，银茧则是直接用线提着送到了荀楠手上。
陶濯本来还想看看张晓晓的眼睛，结果乌液抽出来之后她人就直接晕了。
门溪惊恐万分，“不会瞎吧？”
“不会，醒了就没事了。”时予问他，“你也看到被乌液获得主导权是什么样子了，你呢，要不要抽取乌液？”
门溪压力巨大。
他扯出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不抽取，我要和它和平相处！”他边说边挤眼睛，用口型一直重复‘抽’这个字。
时予笑了下，动作很快地甩出银线，把他身体里的乌液连根拔起。
门溪瘫在地上，后怕得倒抽冷气。
“你还好吗？”
门溪摆摆手，“还成。”
“那麻烦你把张晓晓送到医务室吧？”
门溪颤悠悠起身，倒还不至于傻得听不出时予话里赶人的意思，“那我带她去吧。”
等人走了，陶濯终于忍不住骂道：“杨未弦和朱泊易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人渣啊！”
荀楠对时予说：“我刚才和调分部的同事发了信息，麻烦他们再查一下这三个人的尸体是什么时候被星警带走的。”
时予：“嗯，再和亡馆那边联系一下，金间尸体消失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让他们查监控。”
荀楠：“金间的尸体昨天已经送回去了，没有惊动他母亲。至于那个半残的翁狸，我们暂时拜托给了调分部帮忙看着。”
“挺好的。”
“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陶濯问。
“是啊，接下来干什么？”时予把他们看了一遍，没有要主持大局的意思。
陶濯嘴角抽了抽。
荀楠主动道：“排查学校还有没有其他乌液吧。”他手里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个茧了，完全可以用乌液去找乌液。
时予：“那你们继续，我回去上课了。”
“你不跟我们一起？”
她背身摆了摆手，“好学生不能逃课，我得好好学习。”
盛凭和她一道出去。
门合上后，陶濯把头发一股脑捋到后面，“她每次不干活都有理由。”
*
时予是真有想回教室的心，结果还没走到教学楼，就先看见了停在医务室外面的新款蔚蓝3XZR民用飞行器。
为了防止学生在运动时受伤，医务室离操场不远，他们出了器械储藏室必须要经过这里。
盛凭看出时予心烦，目光在飞行器上落了又挪开，“反正课也逃了，就别回去了。”
时予刚要皱起的眉头马上平了，她眼里带着笑意，“你这样好像坏学生的游说。”
盛凭笑：“心动了吗？”
“心动了。”时予果断绕开，“走吧，去看看那位半残的翁狸。”
盛凭抬步跟上，又忽然顿住。
“那边有乌液的气息。”
时予闻言马上看向飞行器，瞳孔浮上银芒。
她目光透过铁皮，一下子就锁定了倒在地上的身影。
是应堇珏。
等他们离得近了，时予随之听见应父焦急慌乱地催促，“我孩子到底怎么了？你抢救了半天，她怎么呼吸反而越来越弱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务老师急得满头是汗，“不清楚，得送医院！”
等时予来到近前，又听他说，“不行了，她要没呼吸了！”
他不管应父撕心裂肺的咆哮，继续急救的动作，“急救车怎么还没来，他们发来的定位到哪里了？！”
时予很快看清，乌液几乎占满了应堇珏的身体，被挤压得内脏不堪负荷，早就移了位。
这东西正在进食。
“我带她去治疗。”时予想要上前，结果还没靠近应堇珏，就被应父一把推开。
应堇珏应该没少和应父说她的事，应父的反应倒是不难理解。
“我能带她去治疗，再耽误她就真的危险了！”
应父根本不听也不信，目眦欲裂道：“你别在这碍事！要不是你带珏珏来这里，她现在能这样吗！你真是害人不浅！”
盛凭拦着时予还想靠近的身体，“他既然不放心你，你也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
时予低声说：“她撑不过2分钟。”
盛凭对应堇珏是死是活毫不关心，“这种人不值得你操心。”
符衔记扶住应父，落在应父手臂上的手用了力气。虽然他把时予和盛凭都恨之入骨了，可也知道他们的能力，“应叔叔，把珏珏交给他们吧，你信我！”
应父见抢救全无效果，应堇珏脸上血色褪尽，就如同一个死人，他心如刀绞，迟疑时又听见急救车的定位才走到一半。
“他们真的可以？”
符衔记表情晦暗不明，“照珏珏这个情况等不来急救车了，医生也没别的办法，交给他们吧，这样还有一线希望。”
应父使劲闭了闭眼，松口道：“你们要怎么治疗？”
时予：“把飞行器权限给我。”
盛凭坐在副驾，视线落到符衔记身上。
他漆黑的双瞳里满是寒光，冰冷彻骨。
符衔记被这一眼盯上犹如身在冰窖，他嘴角阴沉地扯出个僵硬的弧线，“不想救？我偏要让你不爽。”
应父满心满脑都是应堇珏，压根没听见符衔记说了什么。
*
时予也不是真要把人送去哪，她驾驶着飞行器避开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便停下了。
乌液还没吃饱，旁边要是应父那几人，它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进食了，可它敏锐地看到了时予眸子里的银色，所以马上放弃了食物，打算跑路。
它倒是没注意到盛凭。
盛凭身上一直附着着薄薄一层护罩，像软甲般贴合着身体，能完全屏蔽住气息。
时予眼疾手快，用银线刺透乌液身体，又连续缠了几道，乌液逃跑就成了徒然。
乌液倒没什么问题，现在麻烦的主要是应堇珏。
家用飞行器空间太小，她把人挪到飞行器外，随手把抽取出来的乌液茧放进口袋。
盛凭倚靠着飞行器看她忙活。
“你打算用希菲的能量救她？”
应堇珏内脏被啃食得没一个完整形状，比之前的陶濯也好不到哪去。
时予：“他们这次跟我出来，我最起码得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盛凭微叹，“说放手的是你，最后放不了手的人也是你，矛盾吗？”
“矛盾。”时予笑不达眼底，“所以我特不适合带新人。”
“抗卫部每次出任务还有战损呢，你没必要救她。”
时予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真奇怪，她活蹦乱跳找我不痛快的时候我总忍不住想把她丢出去，可真快要没命了，看她脆弱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心了。”
盛凭环臂，“人类女性的心都这么软吗？”
“有能力有机会还是要救的，这小孩除了说话难听任性胡闹泾渭不分挑拨是非之外，也没别的缺点了。”
盛凭不由笑道：“缺点占挺全了。”
时予忍俊不禁。
“行了，趁她醒之前送回去得了，省得在我耳边聒噪。”
她提溜起应堇珏打算放回飞行器，离门还有两步距离时，她笑容突然凝滞，人随即向后退去。
一颗能源子弹擦过飞行器，如刃般划开半敞的门，凌厉地刺入地面，只露出削得平滑的圆面。
时予反应很快，察觉时已经把透明护罩护在身上了，而盛凭比她还要更快些，墨色护罩先一步罩住她，和透明护罩一里一外荡着浅淡的能量纹，把她严丝合缝的笼罩起来。
远处男人现出身形，他右手握着能源枪，尖利的指甲不停敲击着侧面枪/管。
“这个味道……”他深深吸气，身体放松一瞬，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变得满足而渴望。
他紧紧盯着时予，目光兴奋难抑。
“你闻起来很好吃。”
他长满倒刺的舌头顺着上唇舔了半周，愉悦亢奋地微微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