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刚才你看到了吗，厕所上面？”

    时予点头，“看到了，”感觉到姚荟穗抱着她地动作一紧，随即道，“是咱们看错了，那是咱们公司的同事。”

    “同事？”

    “嗯，在那躺着呢，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爬上去，不过她应该也被咱们吓到了，这会还晕着呢。”

    姚荟穗抻着脖子往另外的长条沙发上看，那里躺着一个女人，头发被缕到了耳后，除了脸还有些苍白外，看着倒很正常。

    姚荟穗：“我们刚才看到的是她？”

    “对，是她，就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

    “我也没见过她，她要是咱们这层的怎么不开灯，不是咱们这层的干吗要到咱这层上厕所啊？”姚荟穗这么一说浑身发寒，看着女人的眼神也打怵，“太奇怪了吧……”

    而被说的女人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姚荟穗惊得‘啊’了声，又把对方吓到了。

    安明看了看手腕光脑，“时间也不早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虽说人多壮胆，但姚荟穗心里有阴影，到走廊的时候还是不敢睁眼，就怕走廊对面再出现个对着她拍照的色/狼。

    电梯还停在五层，安明直接按到地下2层停车场。

    安明在前面带路，姚荟穗不敢站在女同事前面，就拽着时予走到最后。

    姚荟穗疑神疑鬼，“小芳，你有没有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时予和她牵着手，姚荟穗自发和她十指相扣，紧紧扣着她的手背，五指下压地力道在她手背上留下五个青白的圆印。

    “你别自己吓自己，”时予往后看，白炽灯加上空旷带了点回音的停车场确实有点阴冷，不过没人，“就咱们，别怕。”

    幸好安明的车停得不远，他开锁的声音又吓得姚荟穗一哆嗦。

    安明忙道：“抱歉抱歉，吓到你了。”

    姚荟穗快哭了，“是我自己敏感。”

    按照远近，安明先把那位受惊不小，全程不说话的女同事送回家，又把姚荟穗放下。

    姚荟穗死活不敢一个人走，结果还是安明和时予一块把她送到家门口。

    时予再上车时坐去副驾驶，听安明和车里的智能系统说她家的地址。

    “这都1点多了，真是太麻烦您了安老师。”

    “你也别您您的了，叫我安明就行，咱俩应该差不多大吧？”

    凌晨的街道没什么车，只偶尔碰上几个大型货车在跑。时予收回视线看向安明，笑道：“应该差不多，我27。”

    “那我比你大一岁。”

    “明哥？”

    安明眉眼稍弯，“这称呼不错。”

    目的地离公司有十公里左右的距离，从姚荟穗家到她家也得六公里多，等到时予楼下，安明隐隐打个哈欠，被正要低头开安全带的时予看个正着。

    时予指了指楼上，“要喝杯咖啡提神吗？”

    安明笑着谢绝，“太晚了，我一个大男人上去不合适。”

    时予眯眼笑笑，“那明哥你注意安全，明天见。”

    “明见。”

    时予站在楼门口朝车子挥手，直到安明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她身后才走出两个人。

    沈廷：“安明？”

    “嗯，他人怎么样？”时予问。

    沈廷想了想，“人不错，对谁都和和气气的。”

    时予：“我也这种感觉，所以刚才想请他上楼喝杯咖啡。”

    邓温昕忍笑，“上楼，上哪个楼？”她抬眼看了看身后二十多层的小高层，“你那空屋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时予在这里的19楼确实有间房，是为了给蒋小芳这个角色做准备的，不过像这种只持续十几天的任务没必要装修添家具，所以她都是住酒店，权当出差。

    她在邓温昕说话时上了沈廷的车，“走了，今天好累，你当角色扮演不费精力的啊？”

    “……你这算什么角色扮演。”邓温昕坐去后座。

    沈廷的车很快离开小区。

    夜色里，安静的小区绿化带边忽然亮起车灯，那辆送时予回来的车还停在不起眼的一角，很快，车子启动驶出小区，和时予他们离开的方向背道而驰。

    *

    次日时予刚到部门，就见同事们不停往许部长办公室瞟。

    “颜姐，大家看什么呢？”

    颜飒拉她坐下，朝她比手势，“嘘，小声点，许部长在训姚荟穗，她昨天不是旷工一天吗！”

    时予抬头往办公室看，办公室是用透明隔断搭建出的一个小型单人间，大家很轻易就能看见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许部长坐在桌后，脸上表情挺严肃，看着姚荟穗不知道在说什么。

    姚荟穗则是埋着头，看不清表情，只一个劲儿小鸡啄米。

    这些看热闹的同事不知道许部长和姚荟穗的关系，只以为许部长在训姚荟穗。时予倒不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关系进来的顶多说两句，表面上过去就得了。

    果然，姚荟穗回来的时候只是脸上有点红，也没看出多难受，还有心情和时予打招呼。

    颜飒没热闹看也就坐回去工作了。

    中午两人还是去食堂吃饭。

    姚荟穗咬着筷子吐槽，“她们手上是没工作吗，就知道盯着别人看，我从部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起码和3个人对上眼，有什么可八卦的！”

    时予喝着饮料，“你昨天回去阿姨没说什么吧？”

    “怎么没说什么啊，”姚荟穗苦瓜脸，“揪着我耳朵好一顿训啊，昨晚洗澡的时候还发现背上好几道青印，肯定是晕倒时候撞的，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等睡觉的时候都2点多了，看我这黑眼圈！”

    时予没怎么上心地斜睨一眼，脸色突然一变，双手抓着她的脸颊固定住。

    姚荟穗莫名其妙，嘴唇被挤得嘟起，“唔，干嘛啊……”

    时予盯着黑眼圈看了两秒，放开手继续吃菜，神色自然，“黑眼圈确实重啊。”

    “真的？！”姚荟穗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小镜子照，沮丧道，“怎么感觉比昨晚更黑了点？我昨晚还做了眼膜的啊……”

    她们吃完饭习惯性走楼梯，姚荟穗一层层跺脚让声控灯亮起来，走到2楼和3楼的拐角时，姚荟穗下意识抓住时予的手，“什么情况啊，下面是红灯上面是白灯，看着这么诡异？”

    时予若有所思。

    昨天这里的灯可都还是白色的。

    “啊我天！吓我一跳！”姚荟穗往时予身后躲了躲，朝停在楼梯上的女同事说，“你怎么不亮灯啊？”

    女同事站在她们上面一层，离她们还有三四个台阶，长发散在脸侧和后背，在暗色里低着头。

    姚荟穗小声：“小芳，你觉不觉得她有点面熟？”

    时予已经看出来了，这就是昨晚在女厕把姚荟穗吓晕的女同事。

    她神情难得严肃，算上昨天被做成茧的入侵体，这已经是公司出现的第三个了。

    不到24小时，女人被不同的入侵体当了2次容器，她如果不是以前做坏事太多，就是精神太容易被动摇。

    姚荟穗没等时予说话，自己先认出来了，“徐雪婷？”

    时予拉她，“咱们坐电梯吧？”

    “呃，好。”姚荟穗下意识往后退。

    她们下了几阶，姚荟穗忽然身体一仰——原本停在原地不声不响的徐雪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后，一把抓住了姚荟穗的头发。

    姚荟穗又惊又疼，下意识去捞时予。

    时予比她多下一阶，转身时被姚荟穗死死抱住。她身前是姚荟穗，正好面对着表情狰狞的徐雪婷。

    姚荟穗闭眼尖叫：“小芳！小芳！”

    时予被她勒得有点想咳嗽，胳膊环过姚荟穗的肩，一把抓住徐雪婷的手腕。

    徐雪婷好像才发现时予一样，她头不动，瞳孔却猛地移到时予脸上。

    时予也懒得和她浪费时间，银线有自主意识般缠上徐雪婷的手腕，然后向回拉。

    姚荟穗头发上的力度被瞬间卸掉，一头磕在时予肩膀。

    姚荟穗看不见的地方，时予双眸泛着银光，和徐雪婷歪斜的视线对上。

    徐雪婷身体忽然颤抖，没了刚才狰狞狠厉的样子，转瞬就害怕起来。

    她想要跑，手腕却被银线扯着动不了。

    厕所那次的入侵体是从徐雪婷颈侧钻进去的，这次的入侵体依旧选了同样的位置。时予几下抽出入侵体，抹掉血迹，把银茧放进口袋里。

    “荟穗，她突然晕倒了。”

    “别抓我别抓我别抓我……晕，晕倒了？”姚荟穗颤巍巍回头看，见徐雪婷倒在台阶上，虽然眼睛闭着，但表情还是害怕的样子。

    “她到底什么情况，干嘛抓我头发啊，有病吧！”

    确实有病，时予默默答了一句。

    姚荟穗犹豫道：“她没事吧？”然后半蹲着伸手去摸徐雪婷胸口，又因为惊吓猛地起身。

    黑暗里，时予被她一屁股撅下台阶。

    时予倒是没受惊吓，正好姚荟穗这会背对着她，就算她做什么超出常人的动作也不会被发现。

    这么想着，就隐约听见2层楼道口有脚步声正往这边来。

    时予骤然停下，有些不爽，然后便任由身体往下坠。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时予被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时予还没说完，那个怀抱似乎是经不住她摔下来的重量，环着她摇晃几下还是仰面摔了下去，时予则是压在对方身上，听见一声闷哼，终于说完了第二个字，“谢。”

    安明的声音听上去是压抑着痛苦又故作问题不大的样子，“没事。”

    时予赶忙从他身上爬起来，“你没摔着头吧？”

    人本来就弱不禁风，再摔着头就更要命了。

    “没有。”安明被时予搀起来，歪在墙上压着声音喘了喘，“放心吧！”

    时予有点怀疑。

    此时姚荟穗还杵在原地，扶着把手坐在台阶上，虚弱又害怕地叫唤，“小芳，她、她没心跳了啊……”

    时予：“……你快摸到她锁骨了，能有心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