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箴和格雷科当然不知道奥伊斯顿心里想什么。在得到奥伊斯顿的承诺“冬窗所有卖球员的收入都可以用”之后，孟箴就启程前往比利时。

    她这一趟算是公私两济，于公她要给布莱克浦签下费尔马伦，于私她准备把比利时的黄金一代球员收入旗下。

    所谓比利时黄金一代，指的是以德布劳内、库尔图瓦、阿扎尔、卢卡库等人为代表的，出生于1990年前后的一批天才球员，正是这些人在10年代的成长崛起重铸了比利时欧洲红魔的荣光。

    现在德布劳内和库尔图瓦在亨克，阿扎尔在附近的比乙球队蒂比兹青训，卢卡库在安特卫普的一家业余俱乐部踢周末联赛，卡拉斯科还没涉足球坛。费莱尼年纪稍大一点（16岁），在比甲的皇家沙勒洛瓦青训。

    这些人里德布劳内和库尔图瓦进了亨克这个比甲豪门，孟箴能不能签下他们在两可之间，而其他人还是很容易的。

    签下之后费莱尼直接带去布莱克浦从一线队替补起步，大家一起磨合碰撞出球星的闪光。阿扎尔等人可以送到荷甲的阿贾克斯和埃因霍温，这两家荷甲班霸尤其阿贾克斯，非常喜欢培养年轻球员再卖高价，对有才华的年轻球员完全敞开大门。在荷甲一步登天进入豪门的球员也比比皆是。

    但孟箴风尘仆仆到了安特卫普，找到费尔马伦所在的那家比甲破产俱乐部艾克伦，艾克伦的人却告诉孟箴费尔马伦已经在今年七月份的时候被阿贾克斯二队签走了。

    糟糕，被阿贾克斯下手了！她孟箴有的是二十年的先见之明，阿贾克斯却拥有着遍布全球的球探网络，能够收集到邻国甲级联赛俱乐部的球员信息也是理所应当。近水楼台先得月，安特卫普和整个弗拉芒大区又都说荷兰语，费尔马伦投向阿贾克斯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虽然孟箴喜欢阿贾克斯这种对年轻球员来者不拒的态度，但真的不拒到孟箴头上，把她想要的球员抢走的时候，还是很挫败的。

    尽管格雷科说“没关系，得不到也无所谓，可以转头砸科斯切尔尼”，孟箴还是不甘心就此放弃。她想虎口夺食，因为费尔马伦进的毕竟只是二队，二队在踢荷乙，荷乙和英乙的水平也所差无几，孟箴是有希望的。

    而且费尔马伦今年才18岁，想要在阿贾克斯站稳脚跟还要等等，中途应该还要被租借一次，这就是孟箴的时间窗口，利用好阿贾克斯还不能准确判定费尔马伦实力的阶段，即便不能买下也要租来用。

    安特卫普离阿姆斯特丹很近，孟箴当天上午就飞到了斯希普霍尔机场，到阿贾克斯青训基地的时候太阳挂的正高。孟箴说明来意，自称是布莱克浦的兼职球探，前来和阿贾克斯商谈球员转会事宜，就被请进了青训队主教练的办公室。

    现任阿贾克斯青训队的主教练是足坛传奇马尔科·范巴斯滕，在退役后回到母队做青训教练。阿贾克斯青训队也准备在冬窗更新一下人员，租借或者卖出去几个，而像布莱克浦这种英乙俱乐部一向是接手球员的大户，所以范巴斯滕亲自接待。

    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孟箴的来意，他有些讶然：“怎么是托马斯？您从哪里听说托马斯的？”

    孟箴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她有未来二十年的记忆，知道费尔马伦会成为阿森纳队长和顶级带刀后卫，只笑称凑巧，道听途说得知，正好现在布莱克浦后防线空虚，又囊中羞涩，所以斗胆跑来阿贾克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范巴斯滕似信非信：“孟女士说要租借托马斯……为了球员的良好成长，我们对于球员，尤其是青年球员的租借一向是慎之又慎的。”他把话头抛给孟箴，“布莱克浦能给托马斯提供怎样的条件？”

    孟箴报价：“布莱克浦会以最大的诚意对待费尔马伦。我来之前主教练托付我，如果阿贾克斯愿意租借费尔马伦，那么布莱克浦将给他提供一线队主力的位置和出场时间，同时阿贾克斯可以随时召回。”她没提钱的事，前面说了布莱克浦没什么钱，勉强从口袋里掏几个子也寒碜的入不了阿贾克斯的眼，只能从态度下手。

    “让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打主力啊，你们对主教练没有成绩要求吗？”范巴斯滕饶有兴致的问。

    这个问题如果对一个真正的兼职球探来说很难回答，但对孟箴而言易如反掌，现在还没有谁能比她更笃定费尔马伦未来的实力，就算费尔马伦自己都不行。“我考察过托马斯的表现，认为他是布莱克浦冲击英甲的重要助力。”

    “……孟女士，我提醒你一句，虽然博斯曼法案让球员能在欧洲自由转会，但私自接触其他球队的球员仍旧是欧足联禁止的行为。”试探一番之后范巴斯滕得出了结论，必然是费尔马伦和他的经纪人对在二队得到的上场机会不满，搞出这个球探来向自己逼宫。因为费尔马伦的出场次数太少了，七月份到现在一共只在荷乙两场无足轻重的比赛中上过场，表现也平平，怎么可能吸引球探，还是英国球探。

    道听途说？范巴斯滕自己都很想去听一听，哪里能听到只在比甲破产俱乐部和阿贾克斯二队上过几次场的后卫？而且她说的如此坚定，自己又没见过她来考察，信息源只能是费尔马伦和他的经纪人，自吹自擂罢了。

    孟箴一愣，紧接着想到范巴斯滕是怀疑布莱克浦和费尔马伦勾结来占阿贾克斯的便宜。天地良心，孟箴和格雷科现在还没见过费尔马伦一面呢。可是这个疑点怎么解释？如果不是费尔马伦的经纪人告知，她能怎么认识费尔马伦？

    自觉戳破了阴谋的范巴斯滕抱臂冷笑，似乎马上就要送客出门，电光石火之间孟箴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主意。

    这个主意如果真能实现，对孟箴本人和对布莱克浦都是极大的好事。

    孟箴表情一变，装出些难以启齿的神色：“范巴斯滕先生，对不起，我承认我说谎了。我知道托马斯的信息渠道确实见不得光……”

    范巴斯滕懒得多说，自从博斯曼法案实施以后，想买阿贾克斯球员的人越来越多，做事都不守规矩，眼前的东方人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刚要喊人送客，突然听到一句石破天惊的“因为我一直在窥探阿贾克斯的青训营！”

    孟箴和范巴斯滕交流用的是法语，所以这句话一说出来范巴斯滕还以为是听错了，毕竟法语不是他的母语，看起来也不是孟箴的母语。所以他下意识说：“什么？”

    孟箴清清嗓子：“您的阿贾克斯青训队所有人我都在关注。除了托马斯·费尔马伦之外，还有扬·维尔通亨、瑞恩·巴贝尔和西姆·德容这些人我也在关注。”

    范巴斯滕被气乐了：“你的意思是布莱克浦要把我的阿贾克斯整个打包带走？英乙球队的口气这么大吗？”

    “是的，我想把他们全部弄到布莱克浦去。”孟箴顶着这个前欧洲神锋金球得主犀利的眼神，语气镇定地说。

    范巴斯滕也清楚她故意说大话吸引自己往下听，不过现在他倒是不忙，听个乐子也无所谓。所以范巴斯滕配合的“嗯”了一下，让孟箴继续。

    “不过不是转会。我提到的几个球员都是青训营里出类拔萃的，可是离进一线队还有一些距离，布莱克浦愿意做这个桥梁……”

    范巴斯滕听出了她的意思，让自己把球员都租给布莱克浦，但有个问题：“我们现在也租借球员，为什么一定要租给布莱克浦呢？租给其他荷甲球队不好吗？他们还付租借费和工资，不像孟女士你，刚才和我说了这么多话，也不提租托马斯要给多少钱。”

    “不不不，范巴斯滕先生，您听完我的话。我的意思是，布莱克浦和阿贾克斯在青训领域合作。布莱克浦负责给阿贾克斯输送小球员，阿贾克斯进行第一次培养，也就是您现在做的工作，然后布莱克浦负责第二次培养，给他们一线队的真正实战经验，最后再回到阿贾克斯，卖给豪门赚转会费。”

    范巴斯滕摇头失笑：“孟女士的法语说的不错，不过故事讲得就很一般了。我问你，布莱克浦有什么资格和阿贾克斯合作？输送球员？阿贾克斯的球探每天都在输送天才，现在我的办公桌上还有几十份球员报告。第二次培养？我是个老派的人，不理解一些新概念，在我看来这就是租借，而租借是要付钱的。”

    窗外传来一阵喧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范巴斯滕准备去处理，于是失去耐心站起身来，直接宣布：“费尔马伦我不准备要了，拿五十万欧元来卖给你，就这么简单，能准备好钱的话来我办公室签合同。孟女士，再见。”

    孟箴刚想说“我旗下有好几个比利时球员都非常棒”，就被范巴斯滕一股脑把话全塞了回去。工作人员礼送她离开，出了青训基地孟箴觉得有些茫然。

    荷兰的冬季本来很少下雪，但受北海异常气候影响，现在的阿姆斯特丹街头也结了些冰。孟箴一边走一边复盘刚才和范巴斯滕的对话，结果猛地踏空摔在地上。

    一辆跑车停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