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

    男客这边,由钱知府亲自在前厅接待。

    孟平远到了之后,奉上拜帖与礼物,由下人引到前厅落座,此时钱知府还未到,重要的客人也都还未到,前厅只稀稀拉拉坐了十好几个人。

    有的人已经聚在一起聊天,话里话外无不对钱知府透露着小心翼翼的恭维,好似他人不在却能听见似的。

    孟平远听的没趣,这里也没有他认识的人,索性一个人走到角落里慢慢喝起茶来。

    他不知钱知府请他来是不是要为儿子出头,四下环顾,连钱宽那个纨绔也没见到。

    他哪里知道,钱宽前些日子被他爹打的到今日也下不来床,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钱知府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平日里,儿子不听话,他也就是打几棍子意思意思,谁成想这次竟然是请了家法。

    钱宽的生母秋姨娘天天守着钱宽,哭天抹地的,丫鬟们给钱宽换药,她都步步不离,生怕弄疼了她的宝贝儿子。

    “死丫头,你手不知道轻点啊?”秋姨娘劈头就给了那换药的丫鬟一巴掌。

    那丫鬟缩着脖子,也不敢躲,手一抖,钱宽躺在床上撅着屁股嗷的一嗓子喊出来,他愤愤道:“娘,你能不能出去啊?”

    天天守在这里不是哭就是叫,他听得心烦。

    “儿啊,娘是心疼你,你瞧你爹给你打的,他可是真能下得了狠手啊。”秋姨娘说着又捻起手帕抹起眼泪来。

    秋姨娘没什么文化,要说吟诗作曲,红袖添香还真做不来,但她最得钱知府喜欢的就是能够知情识趣。

    她这么多年在前府后院如鱼得水,还顺利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凭的就是会揣摩姥爷的心思,曲意逢迎。

    老爷的后院从来不缺女人,几乎每年都有新的女人被抬进来。

    可是秋姨娘却从不在意,因为大部分时候这些女人也就受宠了几个月便被老爷抛在身后。

    自己哪怕被老爷暂时冷落也从不害怕,因为她为老爷生了唯一的儿子。

    随着钱宽日渐长大,钱府后院再无女人能生下孩子,更别说是继承香火的儿子了。

    她这几年在后院也越发嚣张,一应待遇都要最好的,夫人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儿子,你爹以前可从未下过这么狠的手打你,你都不想想为什么吗?”秋姨娘哭道。

    乾坤躺在床上不屑的撇撇嘴,哼哼的说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那个孟平远设计套我,本少爷记住他了。”

    “你呀你……”秋姨娘恨铁不成钢,用手指点了点儿子的额头,接着说道:“咱们钱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在广阳府又是什么样的地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闹事。”

    钱宽这人没啥主见,耳根子又软,听他娘这么一说,细想想也有道理。

    他爹也就是做官坐久了,畏手畏脚的,感觉谁都要来害他似的。

    “那你说是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新来的那个狐狸精儿,人家现在可得宠了,你爹本来就是不喜你,要是她这回顺利生下儿子,我告诉你,这钱府就没咱娘俩啥事了。”

    钱知府对钱宽这个儿子失望透极是阖府上下都明白的事,只是以前就这么一个儿子,钱知府必须得给钱宽擦屁股。

    “你想想,自从那个小妖精怀了孕,你爹问过你几次?”

    “啊?哎呦——”钱宽本来趴着,听到这里,下意识就想转头,牵动了伤口,痛的哀嚎一声。

    “娘,那怎么办呀?”他顾不得疼痛,急忙问道。

    他爹喜不喜欢他,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这钱府唯一少爷的地位。

    秋姨娘眼珠一转:“今日大小姐及笄,府中人多杂乱,她要是磕了碰了,可怪不着谁。”

    今日这样重大的宴席,府中。姨娘们是没有资格出来待客的。

    钱夫人也早就交代了厨房,单独做了席面,给几位姨娘送到房里。

    但是却总有人喜欢凑热闹,秋姨娘就是,她带着丫鬟正准备去那位狐狸精的院子里,路过后园,恰巧就见到钱月兰和林秀两人。

    她眼珠一转,认出了林秀这位是来帮忙的厨娘,略一思索,计上心来。

    “哎呀呀,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秋姨娘笑着上前问道。

    钱月兰刚刚平复的心情见到秋姨娘在一起阴霾了起来。

    “秋姨娘今日不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呆着,跑出来乱晃做什么。”

    她对秋姨娘可谓是十分不待见了。

    钱月兰的态度十分不客气,秋姨娘。也仿佛是习惯了,笑意未减:“这不是葛妹妹怀孕了嘛,今日府中做席,我怕席面早早预备,冷了不适合孕妇吃,所以刚刚去厨房刻意交代厨子做了几个热菜送去给葛妹妹。”

    钱月兰撇撇嘴, I他才不相信对方这么好心呢,指不定心里憋什么坏主意。

    不过这跟她没关系,父亲的姨娘她一向不关心,任他们争风吃醋。

    她摆摆手,皮笑肉不笑:“那秋姨娘还不快去,在这磨蹭什么呢,省得待会儿又凉了。”

    “这不是今日宴席的糕点别致,我就提前让丫鬟要了一碟子准备给葛姨娘送去,只是刚刚突然想起来,怕这里面有什么孕妇不宜食用的,到时候好心做了坏事,可巧碰上了这小娘子,特地来问问。”

    钱月兰狐疑地望向她,这秋姨娘今日是吃了什么疯药,怎么突然变得温柔贤惠起来了?

    林秀回到道:“姨娘放心,这里面并无孕妇不宜食用的东西。”

    这么大的宴席,来往宾客众多,女客中难保没有孕妇,所以林秀在。挑选食材这块格外注意,确保没有禁忌。

    所有的食材钱夫人也让府中的大夫检查过目了的,不会有问题。

    等秋姨娘走后,钱月兰心情彻底平复过来,她还得去前面应酬。

    作为大家小姐,可以一时赌气骄纵,却不能总是这样,不然到时候名声坏了,婆家都不好找。

    “今日多谢你,母亲肯定满意的紧,你去找管家领银子吧。”钱月兰扶着丫鬟的手,对林秀说道。

    说罢她转身莲步款款的走了。

    林秀也去厨房去寻刘大嫂,准备先收拾一下领了银子就先回家。

    前院这边,孟平远没坐多久,一个小厮就前来请他。

    等到了书房,孟平远心想这钱知府恐怕是来敲打他了。

    果不其然,等孟平远进了门,就见钱知府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品着茗,半晌才悠悠开口问道:“你就是孟平远?”

    “正是,见过知府大人。”

    他拱手行了个礼,钱知府约四十出头,看着精神的很,只是大约是做官坐久了,脸上表情严肃,让人心生寒意,不敢接近。

    钱知府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前些日子犬子不懂事,听说你们在书院中产生些摩擦,我已教训过他,今日特地请你来做客,希望你不要与他计较。”

    “岂敢,我与钱少爷乃是同窗,年轻人一起读书难免有口角,都是小事。”孟平远见钱知府倒是讲理的很,也果断顺坡下驴。

    钱知府扯了扯嘴角:“你们小孩子觉得是小事,可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就不是小事了。”他表情一凛,显示出官者威严。

    孟平远心想果真是先礼后兵,这是在敲打他以后要注意了。

    他先将儿子狠狠打一顿,堵住孟平远的嘴,再来敲打他,这一番操作下来,孟平远就是不服也得服了。

    “钱知府说的是,我们年轻人做事冲动,以后定好好反省自躬。”

    民不与官斗,孟平远虽是个读书人,却并不迂腐,知道顺势而为,此时在知府大人面前表现的十分恭顺。

    钱知府满意的很,这个年轻人倒还有点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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