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回去的路上,洛鸦坐在自行车后座,双手环住陌澜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

    自行车车速不快,晚风吹在人身上很是温柔,

    洛鸦-声接一声地喊着:“陌澜陌澜陌澜。”

    “嗯嗯嗯。”陌澜一声连一声地应着

    “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洛鸦喊得更大声

    “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陌澜也更大声地回。

    喊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幼不幼稚啊!

    缀满天的繁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涩的天宇上。

    回到小区洛鸦在进谁家这事上犯了愁。

    “去我家吧,“陌澜牵起她的手,“有东西要给你。”

    当陌澜手里拿了件礼服出来时,即使对漂亮裙子见惯不惊的洛鸦都忍不住感叹,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浮在心头,是看到其他衣服没有的。

    莫名觉得这件衣服像由她而生的一样,很适合自己。

    “第一次见面过后,我便开始为你制作这件礼服。”陌澜开口道。

    他看看洛鸦,说道:

    “洛鸦,我早就爱上你了。”

    洛鸦心口一热,被陌澜真诚炽热的情话乱了阵脚,嘴硬道:“我早就发现了好不好?”

    陌澜刮了下洛鸦的鼻子,对她说道:“笨啊!”

    洛鸦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对上陌澜玩味的眼神。

    她一下子明白了:

    “你是故意的?”

    “废话。”陌澜轻轻地笑着。

    他故意让她发现他喜欢自己,好让她有勇气去表白,结果表白还被他抢先。

    啊啊啊!好深的心机!

    烦死人了他!

    陌澜笑得更开怀了,把礼服递了递:“试试?”

    当洛鸦将礼服穿在身上时,这件礼服的绮丽被无限放大。

    礼服采用色相撞色,明艳张扬,冲击感极强。洛鸦微妙感来自于色彩的不符带来的矛盾感,但当她穿在身上时,她却很好地融入了这份矛盾感。

    “为什么是撞色?”她问。

    “初遇时,我看到一个身材气质万里挑一的人儿,却缩得跟个鹌鹑蛋一样。”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性格、举动融在你身上。矛盾却让我欲罢不能。”

    “就像两种不符的颜色碰撞在一起。”

    洛鸦被他抱住。

    她很郑重地说:

    “我头一次对一件裙子产生…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我很喜欢!你…真的…以后不拿个奖都说不过去。”

    他们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胸肺的起伏,能感受到对方一下又一下的心跳。

    “我也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我也很喜欢!”

    “洛小姐,看了您演的电影,我看到您的努力与天赋,请问以后有冲击影后的打算吗?”

    “陌先生,我在领奖台上给你招手的!”

    “好的洛小姐,我等着。”

    他笑着抱着洛鸦转了个圈。

    “今晚不走了吧。”

    蝉鸣蛙叫,夜色昏暗,月上树梢。

    昏暗的夜色月亮的清辉却满地。

    在一起之后的日子里,洛鸦正忙着争取一个角色。陌澜也忙着设计。

    娱乐时间他们便去约会。

    洛鸦经常叫丁奈帮她参谋该穿什么。

    他们小心翼翼地,怕又被拍。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频繁被拍。

    说洛鸦恋爱脑的声音越来越大。

    洛鸦,你的事业心去哪呢?!

    像这样的质疑声也越来越大。

    洛鸦的电影反应很不错。不少人说她有点成绩就飘。

    陌澜的资料也被扒了个底朝天。

    谣言像台风似的,轰轰烈烈地刮来。

    说陌澜之前交往好几个女朋友!

    长这么帅是整得容啦!

    工作是托关系来的。

    无数自称是陌澜同学同事的人大气凛然地站出来,批判他脾气不好,素质低。

    洛鸦现在每天忙着澄清,但如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谣言太多了。

    陌澜的工作也受到了影响。

    洛鸦争取到角色的消息也走漏了风声。

    不少人拿着她上部电影的演技漏洞说事,质疑她的能力怀疑她是带资进组。

    劝她赶紧分手吧,像以前那样专心搞事业不好吗?

    洛鸦浑身乏力,既要忙着找证据澄清又要钻研剧本。丁奈又不给力。

    陌澜,也很累。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靠在彼此的身上,得以喘息。

    他们想着,总会过去的。

    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来了——陌爷爷住院了。

    那天的咳嗽根本不是呛到了,而是咳出血。

    再加上看到网上的事,气急攻心,病情恶化。

    陌澜和洛鸦去看陌爷爷的时候,他的眼睛不再亮亮的,而是像干涸的井,失去了光泽。整个人似将枯死的树木,奄奄一息。

    “你不是没给爷爷做过饭吗,”洛鸦握住陌澜的手,“做做吧,让他尝尝你的手艺。”

    要什么特殊性和唯一性。她只要陌爷爷好起来。

    最近漏风的墙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多。陌爷爷住院的消息又传了出去。

    网上说是,陌澜害的。

    陌爷爷病情持续恶化,进了手术室。

    洛鸦从背后将陌澜抱住,头埋在他的肩上。

    “快去吧,陌爷爷好做完手术就能吃到你做的饭。”

    因为一个急事,洛鸦也离开医院。

    陌澜查着资料,看哪种菜适合爷爷术后吃。

    他做得很慢,很仔细,一丝不苟地将做好的饭装进饭盒。

    一路上车也开得很稳,生怕饭打翻了。

    终于来到了医院。他提着餐盒,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大理石铺就,他脚步很轻,却也会有厚重的回声。

    爷爷手术室里出来个医生,医生满脸愧疚: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他大脑“嗡”的一声。

    周遭环境变得很安静,只剩下脑海里的轰鸣声。

    他所有的意识集中在右手上,他死死地抓紧饭盒。

    饭要好好的,爷爷要吃的。

    他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有电话打过来了,他麻木地一顿一动地接过电话。

    “陌爷爷怎么样?”洛鸦打过来。

    洛鸦声音很沙哑,如砂纸磨过桌面。

    陌澜沉默了很久。

    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

    “爷爷…不能吃到我做的…饭了…爷爷…他”

    洛鸦的声音变得更疲惫无力了。

    “陌澜,我们别撑了吧。”

    电话里能听到她的哽咽。

    “我不想你在处理爷爷的后事的时候,还要为荒唐的言论烦心。”

    电话里连陌澜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洛鸦挂断了电话。

    陌澜想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只有连成线的泪和成不了音节的低低的呜咽声。

    他强迫死机的大脑重启。

    他要去找她他要去找她。

    他知道她在哪的。

    他开的机车。他不害怕了。

    机车速度很快,带走的风凛冽。

    呼啸的狂风越过他的脸、他的每一寸肌肤,带来阵阵刺痛。

    心中的愁绪和痛苦却吹不走了。

    还是那个湖,三面环树,另一面的长椅上坐着洛鸦。

    满肚子的话,满肚子的情绪,想要宣泄想要发疯的冲动,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化为乌有。

    “没别的办法了吗?”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知道答案,但他还是问了。

    他们都有各自的目标,有要奋斗的执念。

    洛鸦没有回答他,笑着看了眼他的机车。

    “你能像电影那样开机车载我吗?”

    最后一程。

    她上车时,似留恋般看了看四周。

    被惊动的鸦雀最终飞走,湖面也归为平静,毫无波澜。

    这是最后一次来这了。

    她坐在陌澜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背部。

    感受着他的温度。

    车不想开太慢,他们希望刺骨的风能缓解痛苦。

    又不想开太快,因为骑完这段车,他们就该断得干干净净了。

    陌澜的背后不知不觉中被洛鸦的泪浸湿了。

    不知不觉中,洛鸦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洛鸦!你不拿个影后这手分得就不值!”

    “你也必须拿个奖回来!”

    他们吼着,眼角的泪,随着风去了。

    祝各自前程似锦,一路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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