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韩榷周百忙之中抽空回了趟家。邱繁素的状态实在太差了，他没办法丢下她不管。而她那沮丧的状态，源自于昨晚的再次失败——他们又试了一次陨石，结果如出一辙，她没能回去。时空隧道的说法，仿佛是个笑话。

    邱繁素闷闷不乐了一晚上，她像呓语般问了韩榷周好几次重复的问题：“时空之门是不是再也不能开启了？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我真的要永远留在这里吗？”

    这些问题，韩榷周没法回答。他连时空之门开启的方法都不知道，能误打误撞一次，第二次呢，第三次呢？今天上午他和周文博商量了很久。他认为，毫无逻辑章法地尝试是没有用的，说不定还会影响陨石的磁场。因此，在找到正确的方法之前，绝不能再轻易尝试了。

    周文博表示赞同。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们重新把陨石锁进了柜子。

    回到家中，韩榷周把他给邱繁素买的吃的拿出来，一一摆放好，然后去敲了卧室的门：“繁素，你还好吧？”

    邱繁素声音蔫蔫的：“活着呢。进来吧。”

    韩榷周推门进去。邱繁素靠在床上，双目无神，意兴阑珊。诚然，是还活着，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是准备一直在床上这么呆着？不去上班吗？”

    “不想去，没意思。”

    韩榷周无奈：“那起来吃点东西总行吧？”

    “没什么胃口。”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韩榷周在床边坐下，他从桌上拿了瓶矿泉水，宁开瓶盖递给邱繁素：“先喝口水。”

    邱繁素面无表情接过。

    “你的脾气和五年后差不多，我了解阿月，所以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这个世界纵使再好，你觉得不属于你，太不真实，你迫切地想回去。但是连续试了两次之后，你是不是以为再也回不去了？所以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邱繁素承认：“是啊，这里很好，可我觉得现在的我配不上这样的好。”

    就拿繁心文化这家公司来说，那是未来的南月创立的，眼下还是邱繁素的她根本没有能力掌控，又何来资格拥有？如果这一切将来会属于她，那她必须得从头来过。不然这些对她来说不是收获，而是负担。

    再比如，韩榷周……

    邱繁素悄悄抬眼看了看韩榷周，她咬了咬嘴唇。韩榷周这样的男人，若是在她的世界里，她连遐想都不敢，他们遥远得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没有配得上配不上一说，只有你想不想。”韩榷周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放心吧，我和师哥都会帮你的。时空之门一定可以再次开启，你也一定能回去。”

    “你是在安慰我吧。”邱繁素笑了笑。不过，这样的安慰她喜欢听。

    谁知，韩榷周摇头：“这话不只是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我又何尝不希望阿月回来。”

    “你……”邱繁素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是不是很爱她？你别误会啊，我说的不是我哈，我是说南月，她……”

    “那不然呢？”

    “嗯？”

    “阿月是我最珍视的人。”

    邱繁素脸一红。尽管知道韩榷周说的不是现在的她，但未来的南月不也是她吗？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好了，先不说了。去吃点东西吧。”韩榷周伸手扶她。

    邱繁素脸更红了，她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傻愣愣看着韩榷周帮她把随意脱在角落的家居拖鞋拿过来，端端正正摆在她的脚下。她非常震惊，她如何也不能想到，韩榷周这种说话讲逻辑做事求严谨的工作狂，而且还是个天文台的科学家，他私下会是这样……

    “吃，吃什么？有什么吃的？”她语无伦次。

    “楼下餐厅随便买了点。”

    “哦，好，那随便吃点……”

    邱繁素走到餐厅，只见桌上摆了各种吃的。有银耳羹，生煎包，炒时蔬，蟹粉豆腐……竟然还都是她爱吃的。

    “你没吃早饭，怕你消化不好就没买肉类。凑合着吃吧。”

    “不凑合，很好了。我先去刷个牙。”

    邱繁素紧张地转身。去洗手间的路上，她狠狠地想：陆江申真是个垃圾！

    果然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韩榷周这一系列关心对她来说不是宽慰，而是一万点暴击。她之前过的都是什么烂日子？她可不敢跟这里的任何人说，平时她都是怎么迁就陆江申的。谁让她喜欢他呢，她会给他带吃的，帮他洗衣服，还有……给赖床的他拿拖鞋。

    真是羡慕死2021年的她自己！

    邱繁素坐在餐桌前，边喝汤边感叹：“南月真是幸福。”

    “你这么认为吗？”

    “当然啊。难道她不这么认为？”

    韩榷周苦笑：“应该不吧。”

    “真假？”

    “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我和阿月的问题存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他声音变得低沉，“如果没有回到2016年这一插曲，我跟她或许散了也不一定。”

    邱繁素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这着实令人震惊，她一直以为韩榷周和南月的感情很稳定，还是情比金坚难舍难分那种。

    “我们都太忙了，忙得根本没时间冷静下来想想，我们的问题出在哪儿。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阿月是个浪漫的人，她那样感性的创作者，必定需要一个同样浪漫的另一半。可我不是，我太刻板了。我的世界里只有在她看来非常无聊的宇宙、行星、暗物质……我每天都跟枯燥的公式打交道，我还经常忽略她的感受。和这样的我在一起，她必定觉得非常辛苦。”

    “怎么会！”邱繁素打断他，“你忽略了一点，正因为她是个感性的人，如果没有爱，她怎么能跟你走到现在？估计开始没多久就结束了。”

    韩榷周没有回答。邱繁素说的，他当然懂。她就是南月，南月就是她，她所说的必定是对的。可他心里没有底，如果仅靠那一点岌岌可危的爱，他和南月能撑多久。

    “你看，下雪了！”邱繁素突然很兴奋，她指着窗外，“好大的雪。”

    窗外，雪花正一片一片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