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当然是2123年啊。”田余菲虽然奇怪，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迟林。

    迟林又去问02，02的语气很奇怪：“她说的年份是正确的。”

    沉默了一会儿，02又补充道：“我听说过度用脑或者受到刺激都会产生记忆空白。”

    “不对。”迟林的否定一出口，自己都愣了一下。

    为什么她会那么坚定？

    还是说，记不清年份真的只是一件小事，不应该深究呢？

    “其实，认真完成你和主神的合约，你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02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安抚她，“暂时不要想这么多，一切都是定数。”

    所谓主神的合约，是迟林醒来以后接收到的纸条，上面的字迹飘逸潇洒，迟林确认过就是自己的笔迹。

    【我自愿封存在《血色逃亡》中的所有记忆，作为一名新玩家从零开始，进入《血色逃亡》直播并开授网课，生死不论。作为报酬，我选择了3个非常实用的技能，通过学生人数的提升而逐渐解锁。】

    【注：“学生”并非指直播间观众，而是真心将我当做“老师”的人。】

    【签名：迟林】

    短短三句话，让当初刚刚醒过来的迟林大脑直接宕机，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签下了如此无良的卖身契，甚至这张纸条上还有划线和毛边，一看就是临时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潦草程度让她不得不怀疑主神是不是给她施了催眠术。

    但因为自己的生命值骤降，迟林别无他法，只得进入游戏寻找生机。

    至于网课教什么，纸条上没说，02的说法也含糊不清：“你只要进游戏，开直播，做这两件事就可以了。”

    迟林想到这里，随口问道：“我的网课怎么样？”

    “……挺好的，个人直播间观看人数2376，是公共直播间的十分之一。”

    迟林总感觉02似乎还有未尽之言，哼了一声示意快说。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非得每次都喊‘小眼睛看老师’的。”02憋了又憋，终于小心翼翼地挤出一句话。

    迟林冷笑：“我怎么知道在这个游戏里面，系统判断是否是我的学生的标准是什么样的？只能加强观众印象，让他们知道我在扮演老师的角色，这样至少能进展多一点。”

    说到这里，迟林走出寝室，找到一个摄像头，清了清嗓子：“小眼睛看老师！”

    说完这句话，迟林感觉02如果有脚，一定已经抠出三室两厅两卫了。

    但是她才不管：“亲爱的同学们，早上好，今天又是精神饱满的一天，同学们做完都休息好了吗？今天也要继续跟着小迟老师努力闯关哟～”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发酵，许多玩家都慕名来到了迟林所在的直播间，在迟林看不见的地方，弹幕的讨论格外激烈。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这语气有点恶心又有点欲罢不能。】

    【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来看直播就是为了听迟林这句话？】

    【懂，就是那种“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整什么花活”。】

    除了欢快的弹幕气氛，也有人在认真讨论迟林的行为方式。

    【我感觉这个F级正在创造一个新流派啊，以前有人这么莽吗？】

    【当然有了，楼上以为只有她想剑走偏锋吗？结果是这些人全死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排行榜前排有一个叫宁白的玩家？】

    【［发现一点新东西！有没有人愿意来组队实践一下？］之前的帖子，就是这个没错吧？】

    【就是这个，发帖人宁白，名字已经灰了。】

    弹幕被拉着跑偏了一段，老玩家追忆着往昔，难免为自己和家人的存活能力担忧，长吁短叹一番，又再三强调，不要作死！不要作死！

    就在这个时候，迟林握紧扫帚，对着玻璃窗就是一个暴击！

    玻璃窗发出哗啦啦的巨响，但纹丝不动，迟林遗憾地放下了长棍，暂时搁置打破窗户的想法。

    田余菲被吓了一大跳，从门口探出头，见是迟林，轻斥：“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啊！”

    田余菲昨天还是一个坚决不肯出门冒险的、会和迟林一起去端菜的可爱姑娘，现在面对迟林的出格行为，她批评的竟然不是迟林本身，而是“没有提前报备”。

    悲哉！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被拉低的。

    02吐槽：“想想也知道，在逃生游戏里活了一年的人，再怎么说也不是小白兔吧？她只是有礼貌而已，又不是真的笨，天已经亮了，危险程度急剧降低，她也没必要拿你怎么样。”

    迟林从窗外望去，果然，日头升起来了。

    ——

    “义工队——有人死了——？”

    小王的语气之匪夷所思，似乎她根本不知道、或是没有预料到这件事。

    一天不见，迟林感觉小王的脸变得更加呆板了。

    迟林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但如果非要说的话，小王的脸像是画出来的，不是化妆的化，而是用颜料之类的东西涂抹上去的。

    迟林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正常人遇到死人会怎么样？当然是报警、通知家属处理后事。

    但遗憾的是，这些在领域之内都无法实现。于是，吴海道的尸体被草草地用床单裹住，就这么在走廊里放着。

    至于被迟林捅了两下的玻璃窗？一条缝都没有，小王一点都没有表露出介意的意思。

    “这样一来，吴海道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小王思索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卫生间昨天打扫得很干净了，那么……”

    “我想去厨房帮工。”柳星辰毫不迟疑地打断了小王未尽的话语。

    迟林微微讶异，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接替吴海道的打算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柳星辰。

    她没有说话，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小王的发作。

    果然，小王的面容扭曲起来：“谁允许你插嘴的——”

    “我是义工，义务劳动，不拿工资。”柳星辰似乎完全没把小王放在眼里，“任务分配以义工的意愿为第一参照，对吧？”

    说完，柳星辰朝着迟林挤了挤眼睛。

    迟林本就无所谓岗位，只是她对吴海道的受伤有几分好奇和猜测，但生命值还没达到及格线的她，也不是非要去冒险。

    于是，她点了点头：“我赞同柳星辰的说法。”

    小王不甘心地看了二人一眼：“柳星辰，可以。但是你，卓别林。”

    她的语气肃然：“你昨天的任务完成度很高，放在柳星辰的岗位上太浪费了，他的任务难度只有C级，你，你去田余菲的岗位，在读书亭分书页。”

    田余菲猝不及防被点了名，咬咬牙：“我个人的意愿是留在现有的岗位上。”

    小王笑了一声：“昨天你的任务完成度太低了，舞蹈房的任务难度低一级，作为疗养院的行政人员，为了让你更好地适应义工身份，我有权将你调离。”

    中年女人的脸上就差没写着“收拾不了第一第二名还收拾不了你这个小趴菜？”，田余菲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应了下来。

    迟林本身就无所谓分到哪里，因为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读书亭反而比舞蹈房更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