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司韶心率异常,呼吸也有些乱。

    “你保证,不会动我父母。”

    “我保证。”

    她答应得利落,司韶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抱歉,刚才情绪激动了。”他为刚才态度差而道歉。

    “没关系。”叶薄心拨弄他耳边的银月。

    司韶不适地侧身,最终是抵在桌上,无路可退。

    而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没能拉开。

    耳边的触感微弱却分外明显,他双手慌乱地反抓住桌角,偏过头避免与她对视。

    好像这样,就能营造与她拉开距离的错觉。

    “太、太近了吧。”他紧张道,“你答应过我的附加条件。”

    他拒绝一切不正经的要求。

    撩拨银月的指尖顿住,红眸垂落,灯光亲吻司韶冷白的皮肤,喉结慌乱滚动,倒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司韶,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可爱。”还过分地纯情。

    碧色瞳孔骤然紧缩,司韶快速转过头,阻力使得时间暂停。

    他的唇瓣抵在银色面具与脸颊的交界处,一半温热,一半冰凉。

    异色的眸子不经意间对上,一方望进碧蓝海面,开阔愉悦;一方望虚无深渊,暗沉压抑。

    司韶如坠入一片空白虚妄之中,孤寂如影随形,寒意森森。

    “这——算是你主动。”

    叶薄心的声音传来,司韶如梦初醒地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忽略心脏的酸涩钝痛。

    “很晚了,早点休息。”她后退一步。

    他却伸手抓住她。

    “怎么?”

    司韶低头,刚才她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时正握着她的手腕。

    他故作冷静地松开:“明天——”

    “下午。”叶薄心预判他的请求,安排道:“明早你得先跟我去一个地方,下午你随意安排。”

    她又知道了。

    她在监控他。

    司韶却没有生气,点头同意,目送她回房间。

    【司韶,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可爱。】

    她的语气过分熟稔。

    就好像他们相识多年。

    但是,他过去的记忆里真的没有她。

    啧,对一个男人,说什么可不可爱的!

    司韶揉着发红的耳朵,回房关门。

    *

    “生育所?!”司韶瞪大眼睛,眼神清澈迷惑。

    “你四年前就该知道的事情。”

    叶薄心带着他进入生育所,星球上每个公民十八岁时都会来这里了解学习——人的诞生。

    “他们都是——男人?!”

    司韶没忍住回头,大着肚子的男人在女人和看护的陪伴下远去。

    十分钟后。

    “诶,居然有女人?”

    司韶摇摇头,他都魔怔了。

    他的认知里,女人生孩子才是正常,这还是他十六岁上历史课知道的。

    Z世纪结束至公元2077年。

    那时候的星球上,国家众多,社会结构也都各有不同。

    司韶记得很清楚,Z世纪末期科技迅猛发展,思想跟不上的结果便是爆发了众多的社会问题。

    其中一项,便是女性.意识的觉醒。

    但司韶认为,那其实是自我意识觉醒的预兆。

    X纪元的进步性在两性关系上体现得非常明显。

    借助科技,男女皆可怀孕,且可自主选择时间。

    政.府修建生育所会负责怀孕前、中、后期的一切事宜。

    待到生产后,工作人员会统一给孩子划出额心纹,然后将它们放入婴儿托管所,再大一点就进入培育所。

    父母怀孕期间以及孩子长至十六岁的费用都由政府提供。

    一个小时后。

    司韶接受良好地从生育所出来。

    唯一想不通的,是她带他来这里的目的。

    “司韶,你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甚至可以说,现在所有人都和父母相处时间少。”叶薄心问他:“但你们还是认为他们很重要,为什么?”

    红眸认真,仿佛求知的孩子。

    司韶蒙了,他不太明白她问题的意义。

    但是Z纪元的历史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他答道:“情绪稳定,相处自由,再加上有血缘羁绊。”

    Z世纪有一些经典的关于亲子关系的名言。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父母终其一生在等孩子的感恩,而孩子却在等父母的道歉。#

    “这和社会结构有关,Z纪元的孩子都在父母的培养、或者说控制下长大。他们长成什么样,要看他们的父母怎么样。这中间有太多环环相扣的问题,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而现在政.府在生育、养育方面揽过父母的责任和压力,孩子与父母的相处很少,但是相对而言,争吵、控制和责骂也在减少。”司韶客观地分析:“孩子与父母间的相处是更像是朋友,却有不可割舍的血缘,他们自然是很重要的存在。”

    叶薄心了然地点点头,却是将话题转移到恐怖程度。

    “也就是说,父母死了,你会哭咯。”

    ???

    “你想——”

    司韶一口怒气提上来,又被她压住。

    她勾起唇角:“开个玩笑。”

    “这不好笑!也不该拿来开玩笑!”

    叶薄心感叹道:“你倒真的很在乎父母。”

    司韶摸不准她的意思,没搭话。

    她问道:“那你确定他们真的爱你吗?”

    他不予理会,坚决不受她影响。

    “好吧,司韶。”叶薄心似乎放弃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却道:“你的父亲叫卡西,母亲叫兰诺。”

    “那为什么你要叫司韶呢?”

    司韶:“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没有意义。”

    孩子的名字或是随机抽取、或是父母随口取、或是本人长大后改过。

    叶薄心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饶是司韶打定主意不要受她影响,但在去父母店里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反复想她说过的话。

    “动作快点!那么多人还等着呢!”

    向来有序的小店如同按下暂停键,客人们站在一旁,七/八个身穿巡逻员统一制服的人围在吧台,凶神恶煞地朝店主夫妇吼叫。

    司韶抛开杂绪,三两步上前。

    “今天你们要是不做出让两位大人满意的饮品,就别想出这个门!”

    巡逻员话音落下,其他客人就都明白情况,纷纷离开。

    巡逻员们手中一人端着杯水,吧台上还放着一排口味不一的饮品。

    司韶冲进去,却被母亲拦住,拉进帘子后的储物间。

    “妈,这是怎么回事?”

    司母叹了口气,“前两天有两位空降到巡逻队的大人,隔壁区开了暴晒模式,但隔壁区的商家都领了补偿去休假了。”

    “他们就到我们区来订饮品,拿回去就说不好喝,不好喝就还得继续做,不然不给星币。”

    “说白了就是单纯找乐子,前两天这附近已经有商家遇到过了。”

    “还有没有法律法规了!”

    司韶要出去理论,被他妈一把抓住。

    “算了吧,自古老话就说民不与官斗。而且听说他们中还有两个大人物,我们是惹不起的。”

    帘外两道声音传来,熟悉无比。

    丰咏志和潘文轩。

    司韶脸色越发难看,“我去把他们赶走,那两人过几天就要离开了。”

    正如他听到唐蔓对丰咏志说的话,他们总归是要离开的,对留下来的人就不会再有影响了。

    “不行!”司母死死拽住他。“就算那两位要离开,得罪了巡逻员,我们以后照样难办。”

    “现在只是让他们得些好处,后面便不会盯着我们一家。”

    也就是说,巡逻员占商家便宜已经摆到明面上了。

    “就没人举报他们吗?!”碧蓝瞳孔中燃起怒火。

    “有什么用呢。今天举报后,明儿个他们调到另一个区,新来的不是和他们一样,就是比他们还狠。”

    “运气好也能遇到好的,但几率等同于买彩票中奖。”司母忧心忡忡到:“更差的就是遇到新来的队员和被举报的队员认识,这样的话,举报的商户只好准备搬迁换区生活了。”

    “所以啊,遇上这种事,咱们就只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司韶在母亲祈求的目光下,不再执意出去。

    他不能让他们被盯上。

    “那我先出去帮忙,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司母取了新鲜水果离开。

    司韶浑身郁气地坐在小马扎上。

    他甚至不能出去帮父母,因为丰咏志和潘文轩在。

    两人即使要离开,也能坑他父母一辈子。

    而唐蔓之所以有底气和丰咏志对峙,是因为她本身就站在高位,而不是因为他要离开了。

    司韶捏了捏鼻梁,努力驱散这些天不断围绕他的负面情绪。

    “什么玩意儿!难喝死了!”丰咏志的声音。

    砰——

    杯子砸在吧台的声音。

    “果然,什么样的父母生什么样的孩子。”

    潘文轩记恨着在司韶面前丢脸的事,哪怕眼前的夫妻曾是他尊敬的长辈,现在也不过是他的撒气包。

    十秒钟后。

    “啊——”

    司韶把潘文轩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揍,三、四个巡逻员来拉才把人拉开,结果他只是虚晃一招,转身就挣脱束缚朝丰咏志去。

    他都不需要用技巧就躲开阻拦的巡逻员,找准目标,直接就是一拳打掉丰咏志的门牙,踹得他四脚朝天,只能和血吞下。

    司韶一脚踩在他身上,余光注意到司母身上和满地的橙色果汁。

    “这只手?”

    他抄起一旁的椅子就往丰咏志的右手砸下。

    凄厉的惨叫充斥在店铺内,捂着脸站起来的潘文轩听到,腿一软又跌倒地上,被揍得最狠的嘴磕在桌子的尖角处,疼得他直抽气。

    “好了,司韶别打了。 ”

    司母司父一左一右拉开杀红眼的儿子。

    两人说着好话,一个去扶丰咏志,一个去扶潘文轩,却都被司韶拦住。

    他把父母推到帘子后,独自迎上来的巡逻员。

    “一群酒囊饭袋!”

    司韶左移避开迎头一击,反手劈中对方的后颈;接着右闪躲过扫堂腿,往对方胸口踹去,巡逻员带着两个同伴飞出十米开外。

    十分钟后,店内一片狼藉,只剩司韶还站着。

    他摸着银月:“你在哪儿? ”

    “回头。”

    司韶顿了一下,转身一看。

    叶薄心就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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