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悲歌

    辽阔的大海上,波涛汹涌地撞击着军舰的舷窗,远处的海鸟翱翔于天际,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声,而这样久违的、美丽的景色本应让人心旷神怡,可艾米莉亚的内心却一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眼看军舰就快要到达海燕岛,艾米莉亚也按照自己的计划一般,掐准时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灵力听随着自己的意志,向大海发出一道强大的能量波动。瞬间,海浪便开始翻滚起来,汹涌又澎湃。巨大的海浪砸向军舰,船舱被迅速撕裂开来,水流纷纷涌入其中。海军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乱窜,场面的一度混乱,正是艾米莉亚想要达到的效果。她趁乱飞出了军舰,前往米尼翁岛找柯拉松。

    由于时间紧迫,她加大了灵力的使用程度,身体在空中高速的穿梭。终于,在穿过那一片又一片的云层之后,温度也逐渐下降,一阵阵寒气向自己扑面而来。空中飘起了小雪花,米尼翁岛就近在眼前了。

    「无事常如有事时,提防才可以弥意外之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意外这种东西,一旦发生或许即成命中注定,且也防不胜防。

    一阵强烈的痛感穿入她的大脑,伴随着阵阵的耳鸣,步步抽离去她的意识。谁也不知道这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引力是从何降临的,艾米莉亚几次竟难抵它的威力而差点坠入海中。她就这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了去,不得不停下飞行,落在了就近的礁石上。

    海风在耳边呼啸着,海浪溅起水花,湿润了她的发尾,她艰难地迎着风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寻找源头。这股力量强大而诡异,完全不是这个世界里能够发生的能量。身躯之周弥漫着倾泄而出的灵力,她定下精神思索后,似乎顿悟到了那个人此时的存在…

    相比起重逢的喜悦而言,这般出场,她更多的是烦躁与不安。不明的痛感毫不懈怠地折磨着她的意识,让她困在原地。她抬手看了看时间,见那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内心止不住的焦虑起来。

    好不容易拖住了海军,自己怎么能够允许这种莫名其妙的意外牵绊住自己?许是来自于同一个世界的因缘际会,那只属于两个人的连接,让她轻松地闪现到了那个人的身前…

    疼痛令血丝布满了双目,她早已视物模糊。关键时分,焦急的她实在不想再因为什么耽搁下去。且还未看清那个人的面容,她便毫不留情地对着他大喊:

    “走开!!!不要在这里!!…”

    那是凭借着灵力稳稳伫立在海面上的辉一,听她这句咆哮,却分毫不动容。当她用灵力猛地出现时,一层海浪随之卷起。他看不清她的样子,几下推搡之后,一把抓住了艾米莉亚的手,原本被掀起而遮住面容的海浪也像帷幕一样揭了开来。

    七年岁月已去,她终于见到这个一直以来充满疑问的男人了。但是,她却没有本该有的情绪。

    当她定睛望向这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又一股无法言喻的恨意和痛苦,从内心深处被猛地唤醒。顷刻间,疼痛越发难忍,她紧紧地抓住了辉一的手臂,那力道仿佛就快要把他的手臂掐断一般。可辉一却紧皱着眉,安静地看着她,眼里似乎闪烁着点点泪光,好像眼泪随时就要流下来。

    她看起来如此痛苦,可他却如此感慨。

    这强烈的情感让艾米莉亚难受得嘴唇都止不住地微微发抖,想试图说话,可声音却被紧紧压抑在喉咙深处。

    “艾米莉亚…跟我回去…”他说。

    那声音沙哑又深沉,一股沧桑感油然而生。而深受他灵力影响的艾米莉亚已经顾不上他说的什么了,任凭了意识都被这些痛苦和愤怒剥削去,她不由自主的将咒符攀上手臂,蓝色的火焰从中迸发而出。

    “滚开!”她难以克制地怒吼了一声后,将燃起的火焰向辉一袭去。极高的温度将周围的空气放肆的炙烤着,连带着他的脸颊都开始发红了,在那双手就快贯穿他身体的时候,辉一冷静地将火焰稍稍一握,那瞬间带来的能量,消失殆尽。

    不知辉一是具备什么能力,她仿佛也因此冷静了一分,望着此情此景,理智终于将她拉了回来。

    “对…对不起…我不应该攻击你…你快离开这里,有什么之后再说…”她一脸的愧疚,连忙道歉。

    “你再不走,少主…就会…被我害死的!”

    “我求你了,你快走!”

    她知道,自己的灵力从他出现开始就已经在不断地流走,眼看就要到达她那曾经被封印的阈值…如果再不控制,这方圆数里,都会被自己毁掉…光想到这,她就害怕极了,那仅剩的理智在不停地向她强调这一点。

    辉一凝视着胸前的艾米莉亚,那双眼睛的情感一时之间变幻莫测,时而充满了深深的爱意,时而又是无尽的怜悯,时而又似有强烈的愧疚。他突然间忍不住张开了手,想把眼前的人揽入怀中。可此时,一声船鸣让艾米莉亚彻底清醒…

    她紧张地向那艘驶过来的军舰望去,震惊他们那么快找到支援船队之余,也立即把注意力转回了唐吉诃德和柯拉松现在的事上去——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海军一直在追捕我们那个世界的人,你直接逃走吧。我相信你没问题。千万不要跟他们多纠缠…自己多加小心…抱歉了…”

    她抓住他的衣角,低着头迅速把这句话吐露完毕,便使用灵力将辉一猝不及防的推到了海军面前,此时,又一场爆炸在大海中央展开来…

    再一次转身离去。

    她远远看见,G5的船已经停泊在一旁了,而岛上的高处,正冒着浓烟。这场战争,显然已经打响。她懊恼地冲进岛屿,闪现到了柯拉松的面前。

    这时的他正带着罗,躲在一个荒废的小屋里。而身上早已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这身上的锈红色那样夺目,她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柯拉松身上的伤,处处淌血,每个部位定眼一瞧便知是招招下了死手…

    “柯拉先生!”她焦急地大喊便踉跄而入。即使没能站稳,她都干脆就这样倚在他胸前,对着他的伤势迅速开始治疗起来。

    “对不起柯拉先生…我来晚了…”她皱着眉头,先道了句歉。方才震惊的神情布上了一层忧虑…

    她原本就打算掩护柯拉松,至少在自己悄悄的帮助下,可以让情形乐观一些,可没想到,一切就这样偏离了一开始预定的轨迹…

    柯拉松讶异地望着眼前的艾米莉亚,见她神情憔悴,忍不住关心起她来:

    “傻丫头,别担心我。倒是你,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安的样子…”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你不要关心我了,关心关心你自己不行吗?冒失鬼,一帮没用的海贼都能把你揍成这样…虽然是我不好…但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等我…多一个人都能………”

    “是维尔戈。”他打断了艾米莉亚的话。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艾米莉亚一愣。“你被维尔戈发现了吗……!?”

    “那少主呢?少主是不是也过来了……!?”

    “嗯。”他沉重地应了一声。

    一切都乱套了,艾米莉亚想着。那些绝对不会让步的人都一一到位了,那局势又怎么会有回转的余地。她心中满是懊悔,懊悔刚刚为何这样沉不住性子,与辉一莫名其妙纠缠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这样头脑发热…

    “对不起柯拉先生…都是我来晚了…”她咬着嘴唇,不甘地说…

    “如果我早一点,或许事情就不至如此了…抱歉…”

    “你胡说什么呢?我还要谢谢你赶来给我治疗呢哈哈哈…”

    “你是个好孩子,我要谢谢你…”柯拉松温和的笑了笑,似乎铁了心的要安抚眼前这个少女…

    “可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你已经来得很及时了,如果不是你,我还得接着流血…”

    她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他的每一句话都这样温和地安慰着自己,这样的人,艾米莉亚自然是心下不忍的。她满面愁容,看着现下的棘手不已的局面绞尽脑汁,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带他离去了,因为窗外已经有无数细密的丝线簌簌而落…

    “柯拉先生。”沉默着思考些许的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开口说“我想办法去少主面前拖延一下,暂时先这样帮你止血,你千万要躲好,不要被少主发现,我会尽量引开他们,知道了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治疗的程度,为他做上最后的疗愈。

    “你不要再惹事了,你没了,少主一定也会很难过的。好吗?”

    听到她这句话,柯拉松露出了淡淡的苦笑,轻声说道:

    “呵,我也要替我的难过做一场了断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这样一句话,也轻飘飘地溜进了艾米莉亚的耳朵里。似乎是体会到了什么,她回头看着望向窗外略有所思的柯拉松后,再一次惴惴不安的,离开了。

    “总之,不要做傻事…”她说。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四周是一片荒凉地银白色。当她找到唐吉诃德一家的时候,她就远远地看到多弗朗明哥正安静地坐在一个木箱上,手上捧着一把□□,出神的望着…

    她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一时猜想。他在犹豫吗?可一把□□罢了,他杀过多少人?又何曾见过他因此眨过一下眼睛?

    今天,他独自一人坐在那破败的屋子中沉默不语的模样与他过往时醉酒后的样子如出一辙。她便太能知道,他若是不言不语,便是怀揣心事。纵使那是一身明艳的酒红色西服,纵然外头是个明亮的白天,却仍然难掩他的黯然…

    她迎着风雪,在大家面前缓缓走向那个屋子。突然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愕然一番,一时都呆呆地望着她。几年未见许是觉得陌生:

    “你…你是…艾米莉亚吗!?”古拉迪奥斯在一边说。

    她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句是,带着一眼的忧虑进了那个房间:

    “少主…”她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见自己的到来并没有点燃他周遭压抑的氛围后,缓缓地蹲在了他的身边。见那人如自己所料一般神色凝重,她的眼神里也不由得有了些许关切…

    “很抱歉没有提前跟您说明…”

    “我听说阿鹤要使用我做的武器,那些气体,一般人招架不住。我临时决定来送解药给大家…”她说完,从口袋里拿了一瓶药出来。

    “要不现在让大家快过来把它们先吃了吧…”

    “外面也乱得很,阿鹤的军舰快要过来了,少主要不趁现在快点走吧?”她试探的问着,可多弗朗明哥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沉重,她几乎没办法再通过什么去揣测他的意愿了…

    “少主…”她满心忐忑,见他没有回应,再一次轻声的唤了一句…

    “柯拉松…真令我失望啊!”一阵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她一下欣喜,就等着只要他开口表示出什么,她就一定还可以在揣摩之下,再琢磨琢磨其他办法…

    “不…不是还没找到人吗?说不定还有别的原因。”

    “少主别着急…我会帮着跟大家一块找找。如果找到了,我们好好问问,说不定就是误会呢…好不好…”

    她说着,轻轻地扶了一下他的腿,好像是作以安慰,但多弗朗明哥又没有了过多的回应,只是默默的接过她的药吃了下去…

    她心下一沉,眼前这个男人,许是不愿再流露什么了,满心满眼都是难以克制的愤怒了吧…

    她垂眸思索片刻后起身,为了替柯拉松争取逃跑的时间,她走出了屋子,对着空地的人们发放起解药来。又故意挑了几个家族里一样神经大条的人,弄出了点乱子,比如让他们“意外地”把药弄到地上,然后大家又乱找一通之类的。她不敢作出多余的情绪,不敢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就是一个真的诚心诚意为了家族冒死过来送药的人一样。

    此时的多弗朗明哥,定是对周遭的一切满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她太了解自己少主的性格…如果说其他人是多弗朗明哥忠诚听话的爪牙,那艾米莉亚倒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合格的雇佣兵。多弗朗明哥在她眼里,是不同其他人一般视作信仰的神明,无条件的给予崇尚的。于她而言,他就像是她的雇主,一个有他在就可以吃饱饭的雇主。她更多地是在不停地学着揣摩他的心思,只为自己能够安然的存活…

    所以,她现在连腕表都不敢再多瞟一眼,生怕此时就被多疑地他看见,察觉什么异样。只能靠猜想,猜想时间是不是已经差不多了…是不是一切可以有所转变了?

    但只可惜这样的念头终究是妄想。命运的车轮仍然毫不留情地碾压了过来。也就在大家寻找无果的时候,在艾米莉亚真的觉得有一线希望的时候,柯拉松出现了…

    “啪~略略略…你们在看哪里啊!!”他扮着鬼脸,从一旁的杂物堆中蹦了出来。艾米莉亚紧绷地防线彻底崩塌…

    大家齐齐在那一刻发现了他,一个个暴怒地以最快的速度扑向柯拉松。而早已经受了重伤的他,一个人又怎能招架得住?很快的,他就被打倒在地上,那些人的拳脚就如疾风骤雨一般往他身上袭去。

    艾米莉亚当然是不忍心的,但碍于立场,她实在不能过于激动地冲上前去保护他。她咬着牙,定定地站在他们身后,提高了声音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等少主过来?那是少主的弟弟,不是吗?”

    话音刚落,他们都停下了对柯拉松的攻击。迪亚曼蒂倒是第一个不爽艾米莉亚这样的态度。

    “小丫头片子,你是要替他求情吗?”他走到艾米莉亚面前,弯下腰,高大的身影立刻把面前的艾米莉亚笼罩了起来,似乎现在就要施以上级的威压。但事到如今,艾米莉亚并不害怕这种威吓,就算他们最后要惩罚,她也有办法让他们不动手,毕竟出这个岛,说不定还得靠自己的力量。她不甘示弱,字字有力地回道:

    “不,迪亚曼蒂先生误会了。我不是求情,我是作为家族的一份子,提醒大家遵守家族的规矩。我们都没有资格处理少主的亲弟弟,不是吗?快住手吧!”

    迪亚曼蒂被艾米莉亚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不快的吐了一口唾沫,悻悻而去。这时,一直在屋子里听着外头声响的多弗朗明哥终于出来了,乱糟糟的空气一下肃静起来。

    艾米莉亚看到多弗朗明哥低着头,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踏得十分沉重地向大家走来,然后站到了柯拉松的面前。

    她刚镇定下的情绪又开始焦急了,眼睛紧紧盯着多弗朗明哥,这样落满了雪的岛屿,她的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此时,她该如何表态,才能又帮得了家族,又帮得了柯拉松呢?

    她左思右想,大家又沉默太久。她开始想要试图走上前去,而身后的古拉迪乌斯仿佛察觉了什么,立刻伸手抓住了她…

    “艾米莉亚!你要干什么!”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作何答复,对破坏家族规矩的恐惧,又让她瞬间止住了脚步,只能暂时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臂,禁锢自己在原地。

    许久,她看见多弗朗明哥缓缓将手从口袋拿出,她心下一急,立马挣开古拉迪乌斯,猛地扑了上去,如此乱了规矩的行为让古拉迪乌斯十分震惊,那根本不是她认识的艾米莉亚…

    “少主…少主!”她向多弗朗明哥呼喊着扑了过去,摔倒在地:“原谅…原谅艾米莉亚莽撞,先听我说句话好不好…”

    她抑制住喉咙内紧张地颤抖,爬到多弗朗明哥的脚边,双手缓缓伸向他的裤腿,抬眼望向多弗朗明哥后,一愣。

    此时,哪怕看不见他双眸的情绪,但那一脸的阴沉中透出一阵又一阵的愤怒,就仿佛野兽那就欲冲出牢笼的凶狠,即刻就要上演…

    在那一霎那,她害怕了.

    人一紧张起来,就容易喘息不止,冷风不停地灌入她的喉咙,嗓子也有些发干了,她转头对着柯拉松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柯拉松…你快点向大家解释,不要让你的兄长为难…”

    她盯着柯拉松,仿佛在默默地祈求他能够编点谎话出来缓和缓和,而就这样一个简单的神情,柯拉松当然心领神会。但柯拉松,不仅仅是柯拉松,还是罗西南迪…他怎么忍心再拉一个人下水呢?尽管已经奄奄一息,他仍苦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根香烟,抽了起来,避开了艾米莉亚的眼神,仿佛不愿意再回应艾米莉亚。他的沉默,更是让艾米莉亚慌了阵脚…她又战战兢兢地抬头望着多弗朗明哥:

    “再…再等一下,少主,听柯拉先生解释一下,毕竟,也是您唯一的至亲了…还是…不要冲动比较好…”她咽了口唾沫,喉咙紧绷着,让她发出的声音都不再似从前温和,满是哽咽之感…

    雪地里,多弗朗明哥笔直地站立着,许是愤怒所致,他浑身紧绷,从怀中掏出□□,似乎并未想要理会脚边的少女。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见他不作答复,而只见到那微微颤抖的手指移向扳机,而明明那样轻巧的扳机,却让他手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地胀起,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才能紧紧的将手指锁在上头…

    “马林代码…”

    “01746…海军本部…罗西南迪中佐…”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可这话,却让艾米莉亚彻底绝望。她双眼愣神了片刻,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不敢再回头看他,也不敢看多弗朗明哥。只是噙着泪,不忍地别过了头。

    在柯拉松决意赴死的三言两语之下,多弗朗明哥的面容逐渐扭曲,咆哮声回荡在这片雪地上,每一声暴怒的吼叫,都让她害怕得无以复加。

    最后,枪声响起。一枪,然后又是一枪,接着是第三枪…每一枪都让艾米莉亚心惊肉跳。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枪响颤抖,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她吓得下意识抓着多弗朗明哥的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为柯拉松难过,胸口竟然开始隐隐作痛,她难受地捂住它,把脸埋在他的裤腿上,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要哭,不能哭,不要哭出来!」

    直到那一切,尘埃落定。

    为求自保,她收起情绪:

    “既然如此,事不可违…”她不敢看柯拉松的样子,低着头哽咽着嗓音接着说:“阿鹤的军舰也可能已经到了,我掩护大家逃跑…”

    “大家都小心…”

    多弗朗明哥仍旧一言不发,喘着沉重地气息,转身离开。

    她双眼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雪地,不敢侧目一处,艰难地站了起来后,跟在大家身后,不敢回头。

    她的感官在刚刚的几声枪响之后变得越来越迟钝,脑海里似乎是因为灌入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让她顿时停止了思考。

    拖着脚步走在雪地里,她只知道,雪花越来越密了,眼见着有些是落在了多弗朗明哥的肩上,想必亦会落满罗西南迪的身躯。这雪花纷飞之时,白茫雪幕之间,仿佛一切都是在为今日下葬的这场兄弟情谊,做尽哀悼…

    她跟着大家越走越远,终于能够缕清这混沌的感觉…那在心中弥漫着的,是无尽的悲凉——此次一去,恩怨情仇、兄弟恩谊,皆成过往。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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