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闵之衡猛踩刹车，回头问道：“宋队，还要继续前进吗？”他从后视镜里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迷雾，以及被浓雾包裹后消失的后车。

    宋羽略一思索，很快拿定主意，“意外刚刚发生，我们应该趁热打铁先把人找到再说，而且……”她看了眼已经看不清的前路，“前面就一定安全吗？”

    “下车”，她推开车门跳下越野车，等所有人下车后把车收进空间，掏出一捆登山绳，“系住左手，预防走丢。”

    然后取出头灯和冲锋衣递给大家，“我打头，裴远跟紧我，接下来是珍珍和林姐，最后是闵徽和闵之衡。”她习惯性站到队伍最前面，冲锋陷阵。

    裴远戴上头灯，轻飘飘地向后瞥一眼。闵之衡接收到煞星的眼神，立刻表示他愿意探路，理由还让人无法反驳，“宋队你重伤未愈，探路交给我就好了。”

    宋羽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伤口，没有坚持，拉着裴远走到队伍最后面。她刚走到位置，小苗苗就放出伴生藤，三根藤蔓张牙舞爪的彰显着存在感，浑然不像地球生物。

    可落到队员们眼中，却是满满的安全感。

    ——还有一根藤蔓执行宋羽的秘密任务，回粮站查看缪承的下场去了。

    调整队形这么几分钟，浓雾就长了脚一样漫到山顶，队员两两之间相隔不到五十公分，已经模模糊糊看不清对方的脸。这浓雾不知道有什么组成，像有生命力一样拼命往人的皮肤里钻……

    更可怕的是，浓雾像胶水般粘稠，头灯的光只能射出去三四米，正好照亮最前面闵之衡影影绰绰的背影。还有，浓雾不但能隔绝光线，似乎连声音的传播也受到了阻碍。

    “扶着护栏走。”

    闵之衡在最前方说的话，队员们用击鼓传花的方法一个接着一个往后传递。宋羽听到后点点头，觉得闵之衡办事老练。

    她右手拉着裴远，用系者登山绳的左手去抓马路中间的护栏。“咔嚓”，Q235钢制的护栏捏上去跟油炸的脆饼一样，直接碎成渣。

    宋羽知道事情大条了，就听到前方的闵徽回头传话，“护栏不要扶……”

    “我扶过了，一碰就碎”，宋羽撸一把附着在脸上的浓雾，甩手扔到地上，“这鬼东西不会有腐蚀性吧？”

    也不对。

    真有腐蚀性的话，他们暴露在浓雾中，早就该腐蚀成骨头架子了...

    宋羽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考虑是不是暂停搜索，先找地方躲躲保住小命再说，就感觉队伍里有人撑起一个透明的防护罩，刚刚好把队员都笼罩其中。

    不会是裴远吧。

    裴裴就是贴心，宋羽心里美滋滋的，下一秒又担心他会不会累着。刚想对她的裴裴说几句客套话，就发觉和闵徽并排的林珍珍回头对她笑了笑。

    虽然影影绰绰的，但宋羽可以肯定林珍珍对她笑了，真的。

    所以说，防护罩是林珍珍弄出来的？

    闵徽是第三个发现防护罩的，她好奇地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就神经大条的担心自己会不会变丑，“老娘的漂亮脸蛋不会变得坑坑洼洼吧？不要啊，老娘还没找男人呢。”

    “徽徽姐，现在是末世，脸不重要了。”林珍珍牵着闵徽的手，仰头老气横秋的安慰她，“徽徽姐特可爱，我就很喜欢。”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只爱女人的脸”，闵徽嘴上不把门，浑然不知内涵了所有男人。

    “这样啊…”林珍珍做沉思状，然后回头看向宋羽——虽然隔着浓雾根本看不清，“小宋姐姐，我长得好看又有异能，叫…叫德才兼备是不是？。”

    过了好一会，宋羽的声音才穿透粘稠的浓雾，“珍珍可真厉害…”

    林珍珍满意的回头，抿着唇瞅了眼前方的林绾。妈妈找到闵叔叔后，就再没有跟她说过话，她好想妈妈跟以前一样爱她、疼她、宠她，把她当亲生女儿。

    “妈妈！”林珍珍大声喊道：“妈妈，我很能干的，小宋姐姐都表扬我了。”

    ……

    回答林珍珍的是有节奏的脚步声，还有浓雾打在防护罩上发出的沙沙声。

    小姑娘低下头，紧了紧抓着闵徽的小手。闵徽心有所感，低下头看向小姑娘黑乎乎的发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徽徽姐，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林珍珍哪怕心智再成熟，也只是六岁的小孩子，曾经相依为命的“妈妈”就是她生活的全部，“我…我愿意让闵叔叔当我爸爸，妈妈就会要我了吗？”

    林珍珍的话让闵徽心里一阵酸疼，三年前失去父母的痛楚再次浮上心头，“不会的，妈妈会永远和珍珍在一起。”

    “真的吗？”林珍珍认真又执拗，眼睛里闪着光，差点没把闵徽看哭，“徽徽姐，我会乖乖的，听妈妈的话，听闵叔叔的话，听小宋姐姐的话。”

    哪怕不是亲生的，林珍珍对林绾毫无保留的爱还是感动了闵徽，她吸着鼻子把林珍珍抱起，“实在不行，我当珍珍的妈妈……”

    林珍珍笑了，“徽徽姐就是徽徽姐，不是妈妈哦。”

    好吧，闵徽也知道自己瞎说八道了。她尬笑两声，就开开心心继续和林珍珍说贴心话。

    小女孩声音虽然糯糯的，但在寂静无声的山间道路上分外清晰，林绾不可能没听到。她尴尬的捋着耳边的碎发，轻扯闵之衡的衣角，“阿衡～我带着林珍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的。”

    “我知道。”闵之衡当然相信林绾的品行，忍不住劝道：“珍珍还是小孩子，也非常懂事可爱，你…你可以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我不会有意见的。”

    他瞄了眼被浓雾腐蚀的“滋滋”作响的防护罩，眉心夹起竖纹——坚持这么久，小朋友异能的等级，是不是太高了点？

    “真的可以吗？”林绾的表情被浓雾模糊，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悦。

    闵之衡攥紧林绾的手，叹息一样说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是非不分、小肚鸡肠的人？况且我明白珍珍和你没关系，又怎么会因此疏远你？”

    “……嗯”，在闵之衡面前，林绾永远不会说不。答应了闵之衡，她便回过头，朝着闵徽和林珍珍柔柔软软地笑笑，“谢谢珍珍，你可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钢制的防护栏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塌，碎渣掉了一地。

    “快，加快速度！”宋羽的声音从最后方传来，有些失真，“我记得前面没多远有一间疗养院，陈叔他们说不定躲到疗养院去了。”

    真是祸不单行，只听得“咔嚓”的破碎声声，防护罩也要坚持不住了！

    这下不用宋羽催促，大家不约而同加快步伐，模糊的建筑物很快出现在他们眼前。

    铁栅栏大门紧闭着，闵之衡想也不想直接手撕......额，不锈钢的栅栏被腐蚀的像纸糊的，触手即碎。

    他们顺利进入疗养院，竖起的防护罩闪了几下后全线崩溃。不过林珍珍小朋友第一次施展异能就坚持这么久，已经相当了不得。

    “呯”，闵之衡又用肩膀顶开门卫室大门，让身后的队员得到喘息的机会。

    “呼，呼呼”，闵徽抱着因为异能耗尽而昏昏沉沉的林珍珍，累得像狗一样大口喘气。林绾见状，伸手把林珍珍接到自已怀里。

    “擦”，闵徽双手得闲就去解登山绳，不料绳子看着完好，其实轻轻一碰就碎了，“这可是用来攀登珠峰的登山绳啊，居然也没抗住，这雾厉害了。”

    “哎呀”，她又拎着脱下来的冲锋衣大呼小叫，“你们看，冲锋衣……”

    “嘶”，宋羽一看之下牙都要酸倒，只见极地探险的冲锋衣像是在地下埋了三五十年，纤维老化，一戳一个洞。

    “大家有没有感觉不对劲的？”宋羽说着，调动异能游走全身。咦，受伤的内脏……痊愈了！？异能似乎强了一线……

    “我擦我擦我擦”，闵徽指尖冒出个大火球，把阴暗的门卫室照得亮堂堂的，正好和坐在凳子上的骷髅架子眼对眼。

    “哥呀”，闵徽吓得跳到闵之衡身上，指着骷髅架子结结巴巴说道：“它它它，它眼睛在动。”

    骷髅架子眼睛会动？

    难道是新型丧尸？

    闵之衡拍拍妹妹的背让她站到地上，随手抄起靠墙的笤帚朝骷髅架子捅去——“扑通”，骷髅架子应声而倒，一只小强窸窸窣窣钻出来。

    “瞧，是一只蟑螂，徽徽不……”怕还没说出口，蟑螂就振翅飞起，凶狠的朝着闵之衡俯冲过去。

    “小心”，抱着林珍珍的林绾见状大急，又腾不出手，只好出声提醒。

    闵之衡得到心上人的关怀心头大喜，面对来势汹汹的蟑螂还有时间对林绾挤眼睛，然后用笤帚对着蟑螂用力拍下。

    打过蟑螂的都知道，这种生物速度奇快，轻易是打不到的。不过闵之衡不是一般人，他身体里有巨型蜈蚣的基因，恰好是蟑螂的天敌，一拍一个准。

    蟑螂死在笤帚之下，四脚朝天，挣扎了好一会才不甘心的咽气。

    “哥，你以前连苍蝇都不敢打的”，闵徽怕蟑螂装死，直接踩爆浆才肯安心。此时她也不怕什么骷髅架子，狠狠踩着蟑螂，嘴里还嘀嘀咕咕小声说着什么。

    “我感觉…异能似乎更强了一点”，裴远亦步亦趋跟着宋羽，体贴的把歪掉的话题辣回来，“你们怎么样？”

    “我也是”，努力踩蟑螂的闵徽总算回神，“我刚刚就发现了，欸……”她夺过闵之衡手里的笤帚，上前拨弄骷髅架子，“看，它的血肉似乎刚刚才没有。”

    大概是因为在室内，头灯的光线要比在室外强上许多，倒地的骷髅架子看得很清楚。果然，白骨上的血肉应该是最近没有的，啃咬的印子尤在，那么……

    所有人都把视线停留在踩扁的蟑螂身上，这个骷髅架子是它吃出来的？

    “据我所知，蟑螂是群居动物……”宋羽话音未落，门卫室四面八方同时想起“窸窸窣窣”的爬行声，配合着浓雾打在屋顶的沙沙声，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