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林惜第一时间否认，她从泥地上爬起来，痛苦地咳嗽几声。
男人下了狠手，她的喉咙火辣辣的疼。哼，就凭这一点，她就不会轻易把消息告诉对方。
窝棚里光线暗淡，相隔一两米也只能看到个影影绰绰的影子，这给了林惜莫大的勇气，“我是知道裴远，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林惜并不觉得出卖曾经的队友不道德，末世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心软的人成不了大事。再说了，能让首都基地发出通缉令，说明这个裴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卖得心安理得。
“好处？”男人对林惜的大胆感到很意外，沉着嗓子道：“我不杀你就是好处。”
“啧，既然这样，那你永远别想从我这里得到裴远的任何消息。”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快。”
林惜不自觉的抖了抖，忍住没发出尖叫。她知道男人有能力无声无息杀死她，她当然害怕。不过，她猜这个裴远非常重要，重要到首都基地发通缉令，重要到身手不凡的男人愿意窝在窝棚区……
“好啊，你杀吧。”
轮到男人沉默了，他并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妥协了，“你要什么好处？钱？食物？还是……”
林惜打断了男人，笑了笑，很快想起窝棚里光线太暗男人看不到，于是收起带着钩子的笑，正经道：“你说的这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不如，你欠我一个条件？不不不，起码三个，怎么样？”
这是林惜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当时就觉得浪漫极了。让有本事的男人欠下三个条件，收获一枚忠犬或者活命的机会。
不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吃亏。
“就这？”男人的眼神比林惜想象的要好，他看了林惜眼里的钩子，心脏跟着麻了一下。他掏出打火机点着半截烟头，明明灭灭的亮光里，他重新审视对面那个既胆小又胆大的女孩。
白皙的脸庞，清透的眼神，贝壳一样的牙齿咬着粉嫩的唇，乌黑的长发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几绺碎发垂在脖颈。
——是个漂亮的女孩。
很漂亮。
男人喉结难耐的上下滚动，不得不承认这个叫林惜的女孩非常漂亮，他的嗓子更哑了，脱口而出，“可以。”
“一言为定”，林惜俏皮的平推手掌，还热情地解释，“我们击掌，击掌后誓约生效。”
“好”，男人的大手在衣角擦了擦，才把他黝黑的掌心还有老茧的手覆上林惜白嫩纤细的手心。两只手放在一起反差太大，反而有种奇异的和谐。
林惜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男人会反悔，盘腿坐在对面，把她知道的关于“裴远”的情况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男人猛吸一口香烟，火光大亮，很快就烧到了香烟屁股。男人低声咒骂一声，把香烟屁股丢到脚边，用前脚掌碾压。
“呶，给你的。”林惜从空间掏出一包香烟递到男人跟前，“我随手收的，也不是什么好烟，你凑合着抽吧。”
男人接过烟，熟练的撕开包装，掏出一支烟放到鼻子底下贪婪的嗅一口，“有的抽就很好了”，说着把烟架到耳朵上，“你走吧，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林惜听话的站起来，男人想了想，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玩意抛向空中，接住后丢给林惜，“拿着，有事摁下按钮，我收到消息会来找你。”
这是一个U盘大小的东西，能传递消息？林惜心里不信但脸上露出感谢的笑，接过后俏生生朝男人摆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男人没动，冷眼看着门帘晃动，那个把丑陋的窝棚照亮的姑娘走了出去，阳光照进来，刺眼得很。
很快，门帘合上，窝棚恢复灰暗。和之前一样，似乎又不一样。
男人把架在耳朵上的香烟拿下来，叼到嘴里，点着后重重吸了一口，就掀开门帘跟了出去。尾随着林惜把她送出窝棚区，他又躲到阴暗的角落里发了会呆，拒绝了几个穿着暴露的站街女后用极快的速度到过基地大门，混在出去找物资的队伍里。
排队的人很多，他随大流出了基地，趁不注意拐上一条人少的岔路，等四周无人后掏出一个联络器，按下按钮。
“我是卢永，我有裴远的消息了……”
卢永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了眼W基地高大的围墙，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温度。他现在只想快点完成任务，然后回到窝棚，等待有人摁下联络器。
“呼。”
卢永一口气跑到林惜说的农家院，靠着墙先把气息喘匀。他经过专业训练，五公里成绩保持在十八分钟内，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农家院是自建房，围墙在两米左右，卢永轻轻跃起就趴着墙头跳进院子。“噗”，他双膝弯曲稳稳落地，轻得像一片树叶掉到地上。
进入院子后他没有冒进，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视四周。“怦，怦怦怦”，他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有情况！
出生入培养出的直觉曾多次救过卢永的命，感觉到异样，他萌生退意。任务固然重要，但远远比不上自己的性命。
卢永想退，埋伏已久的曹方他们不想让他退。
*
“让曹方他们埋伏在农家院没问题？”
裴远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盯着正前方，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副驾驶的宋羽。
宋羽脑袋靠着车窗玻璃，眼睛半阖着，假装闭目养神。听到裴远的话她撩起眼皮，快速觑一眼驾驶位置，在裴远视线扫过来时又迅速收回目光。
“他们仨都有异能，缺的是配合，我这是给他们锻炼的机会。”
“是这样啊...”裴远嘴角漾起的笑春风都要陶醉，眼睛里像是缀满了星辰，“我还以为你是想跟我.....”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胡说！”宋羽差点跳起来，因失血过多变得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我的意思是，你是想跟我先到粮站打样”，裴远似乎有些小委屈，声音低落，连开车的速度都降了下来。
“啊...这...”宋羽因为误会脸更加的红，她干脆侧过上半身，像鸵鸟一样把自已埋起来，手指还不停抠着门把手，“你说，那二十一个里哪个会泄露你的消息？”
话题转移的并不高明，但裴远是懂见好就收的，他笑了笑，用眼神安抚宋羽，“无非就是那一两个。”
“我觉得吧，白婷虽然也很讨厌，但她三观还是正的，出卖你的可能性不大，倒是林惜...”宋羽咬着下唇，觉得可能是受了重伤的缘故，自已特别敏感，裴远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她胡思乱想大半天。
不好，这很不好。
宋羽皱了皱眉头，继续分析，“林惜跟我有仇，丁皓又死了，她肯定会把之笔账算在我头上。出卖你，既能让我伤心，还能得到首都基地的重视，林惜绝不会错过的。”
“至于消息来源吗，要么是许威无意透露，要么从白婷口中得知。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首都基地真的会相信林惜说的，并派人到我们落脚的农家院去吗？”
“会的。”
“......哦？”
“宋家对我志在必得”，裴远一脚刹车，狂野的越野车听话的停下，粮站到了。
故地重游，宋羽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扶着裴远的手走进大门，看到门卫室说不出的亲切，“门卫大爷是个好丧尸，给我贡献了好几条香烟。”
她两眼突然放光，“不知道厂长办公室里的名烟名酒还在不在？”
想到能收取大笔物资，她连身上的疼痛都给忘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照裴远对宋宁的了解，高傲的宋家小公主是不屑于收取这些“无关紧要”的物资的。但他不敢明说，因为他直觉这个理由说出来羽羽会更生气。
“走走走，快快快。”
听到宋羽说要快，裴远心领神会，上前就是一个公主抱，不待宋羽拒绝就跑了起来。别看他瘦，但浑身是肌肉，特别是抱着喜欢的姑娘步履不要太轻松。
“那个...”宋羽窝在裴远怀里，戳戳他喷张的胸肌，假惺惺道：“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我自已可以走。”
“到了。”
宋羽：......
真特么，一言难尽，
“哦到了呀”，宋羽干笑着跳到地上，脚有点软，差点又摔回裴远怀里。她坚强地扶墙站住，指着小门道：“快快快，就是那扇门，你快推开。”
裴远听话的推开门，十几个纸箱完完整整堆在原来的位置。
太好了，宋羽喜得眯起眼睛。刚想收进空间，触摸到纸箱的一刻她心有所感，掏出美工刀划开封箱带。
“我艹你祖宗！”
纸箱里空空如也，宋羽气得头昏脑涨，不甘心的把剩下的纸箱全部拆开。
空的，全特么是空的。
“哪个王八蛋这么过分，把纸箱里的烟酒拿掉，又把空纸箱原样封好堆在原地？”宋羽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叉着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不行，老娘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王八蛋别让老娘逮到，不然定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裴远偷偷瞄了眼休息室的大床，感慨宋宁居然有这么小心眼的时候。
宋羽顺着裴远的视线看去，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掏了王八蛋一整个仓库的物质……
冷静下来的宋羽有一丢丢不好意思，于是再次强行岔开话题，“那啥，不知道曹方他们搞定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