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顾殷和花折面对面坐着，两人的表情都不轻松。

    等到桌上茶水的热气一缕缕散尽，顾殷倒掉茶水，“重新沏一壶新茶。”

    他这么吩咐一旁的下人。

    打发走所有人后，顾殷确定了周围没有眼线，才开口说话。

    “政委怎么说？”他询问。

    花折带着苦涩的笑容，“接头人没有和我对线，恐怕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听到花折的话，本就早有预料的顾殷还是难掩失望。

    他攥紧拳头，满脸愤慨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还是花折替他说了。

    “国党应当早就防备着，这一次任务已经接近尾声，再过不久我们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里。”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花折看着他，面露不忍。

    “第一，自杀，这样你的家人才能活命。”

    “第二，逃，逃的远远的，你才能活命，但你的家人怎么安排就是一门技术活。”

    花折轻笑，可悲可叹他不过就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孤家寡人的也就不担心身后事，为难的只有顾殷。

    顾殷没有贸然开口，他在心里盘算着。

    他不是懦夫，但他是丈夫，是儿子，他不能对不起他的小家，虽然舍小家为大家本应如此，可……

    他一想到妻子小产流出的血和她绝望的眼神，内心就一阵悲戚。

    他已经辜负当年的誓言了，怎么还能在这种时刻丢下她？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他终是闭上双眼，垂下的眼帘遮住迷茫，“容我再考虑。”

    花折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时间不多了，尽快”便施施然离开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他一出门就遇到了顾少夫人。

    一袭青色长袖裙子翩然而至，步履轻盈，可惜面带病色，唇瓣泛白。

    两人对视，他颇为尴尬，虽然他心里知道他和顾殷只不过是演戏，但问题是这位夫人她不知道啊，况且她还当着他的面流产了，新仇旧恨加起来，他……他害怕啊！

    凝身边的小丫头一看到花折，立刻双眼怒目而视，死死盯着他，尤其他还从少爷的书房出来。

    凝倒没有急着开口，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后才开口，表情倒还算平和，“顾殷在里面？”

    见她没打算兴师问罪，花折也不会自找麻烦，左右他马上就要变换身份离开，没必要给她甩脸色，所以也低下头很恭敬的回答，“少爷在里面处理公务。”

    凝点点头，又问：“你现在住哪个院子，需要人照顾吗？”

    此话一出，不仅花折疑惑，小丫头也愣住。

    她扯扯凝的袖子，“少夫人你……”她想说为什么关心一个妾。

    少夫人制止了她，微微摇头，“我的哥哥过不多久就会将我接回去，到时顾殷恐怕还要你来照顾。”

    说着她抬手用帕子掩唇咳嗽，剧烈的咳嗽后，她的脸上增添一抹红润。

    稍稍平复后，她继续说：“虽然他有错在先，但那些年的感情不作假，我们即使没有了爱情，还有相互关怀的亲情和友情，不可能是一句爱不爱能概括的，世上女子总困于情爱间却忘了爱情不过昙花一现，比之爱情更加坚固的是两人相知相伴的亲情。”

    她看着花折，“他不过就是犯了世上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我没必要恨他，只是感叹爱情的虚无缥缈罢了。”

    “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像顾夫人一样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可惜……”没有如果。

    她自嘲的摇摇头，“我没办法祝福你们，但也请你们保重。”

    “顾殷我就不见了，你替我转告吧。”

    说完，不顾花折什么表情，她转身翩然离去。

    他回神，只来的及捕捉拐角的那最后一抹衣角。

    是青色的，他想，却不知道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