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拿个打火机。”
老板专注地盯着电视上转播的篮球比赛,中间抽空看了眼客人没买其他东西,只要打火机,便手朝收银台上的两盒打火机分别指了两下,“有两块的、五块的,要哪个?”
“五块的。”
“右边那盒。”
叶岁年付过钱拿了个相比另一边盒子里精致一些的打火机在手里把玩,时不时按出火花。
她这一趟出来已经赶了快两天的路,先是坐飞机到西市郊区的机场,再坐机场大巴到市区,从市区坐高铁到安远县,从县里坐大巴到其下属的望泗镇。
然后到了镇子上随便找了一家杂货店进去买了个打火机。她进的杂货店不大,只有两列货架,上面满满当当的东西,像个比便利店还迷你的便利店。
“哎呦,你怎么还在这?!”电视上开始插播广告,店主这才从屏幕上移开目光,转而认真看店,这一看刚才要买打火机的人还在店里站着,可把他吓了一跳。
然后一想到人家是顾客,他态度又好起来,“还要点啥?”
叶岁年收回在镇上探视的目光,从店门口走回去笑盈盈地说:“老板跟你打听点事。”
“你说。”
“听说你们镇里有个烁家寨,是在这附近吗?”
“烁家寨……”老板狐疑:“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那寨子离这可远着呢。”
“噢,家里有亲戚在那,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重新联系起来。”
“亲戚啊,叫什么名?”
“这不知道,我也是听家里长辈说的,这不暑假了,就想出来玩一趟顺便过来找找。”叶岁年跟他解释。
“这样啊,那你怎么找,你那亲戚是有什么别的特征吗?”
叶岁年奇怪他怎么在这个问题上问这么多,电视上的广告结束,比赛已经开始了都没注意到。
“老板,你是和烁家寨的人很熟吗,如果知道名字和特征的话能帮忙问到吗?”
“不是,不是。”老板连忙摆手,“是那个寨子在山上,里面的人不常出来,不过会有人定期开车来镇上或县里负责采购,你如果知道什么的话,到时候来人了我可以帮你问问。”
“谢谢老板,那你知道采购车多久、什么时候来一次吗?”叶岁年想亲自去打听,而且她总觉得这老板对她找人事是不是有点过于上心了。
“多久来一次……好像是五天来一趟。”老板算了算日子:“下次是三天以后。你要想等可以住对面往右走六七百米那有家旅馆,离得很近。”
叶岁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确实看到了一家蜻蜓旅馆,跟老板道了谢,她才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往旅馆走去。
镇上的住店条件不能有太高要求,蜻蜓旅馆里连个电梯都没有,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和半脱落的墙皮中均是透着一股年代感。
好在叶岁年不是个娇气的人,办好入住后她提着行李箱一步步从楼梯上走到二楼的单人间。
把行李放好她就出去吃饭了。
*
吃完饭回来叶岁年提着一袋子吃的和几样生活用品。
在这住几天她还没想好,短则三天,长则不知道,但该用的东西不能少。
本来吃完饭她还想去下午时去过的那家杂货店再去光顾一下,照顾那位老板的生意,就当感谢他下午提供的信息。
可她吃完饭走过去的时候,这家店已经关门了,门店的卷帘门没拉下来,但门推不开,里面黑漆漆的。
但叶岁年吃完饭只不过七点多钟,冬天可能早就黑天了,但在夏天来说这个点不算晚。
她又推了推门,还是没开,里面看起来没人了。行吧,看来这位老板不是个缺钱的人,她收回推门的手,去临近的店里买齐东西。
坐在床上叶岁年拿出下午买的打火机,一下一下按动,她另一只手覆过去,按出打火机的火苗在掌心之下跳动。
火光被手带过来的风影响,左右摇曳,并不稳定。
感受着这虚弱的小火苗叶岁年一个劲皱眉。
然后从网上下单了一块常用的登喜路打火机。
来时要坐的交通工具太多,且每次都要过安检,常用的那块她便没有随身带着,只能到了临时买。
用火烤了一会儿叶岁年觉得舒服多了,悠闲地闭上眼睛享受这两天赶路后的休闲时光。
闭眼之后其他感官的灵敏度被放大,她嗅了嗅,闻到房间里好像有一股火烧过的烟熏味。
赶紧睁开眼看了眼手里打火机,凑近闻了一下,不是它。
叶岁年又用力地在房间内转圈嗅了嗅,最后确认这味道来自于房间里的一个角落。
但角落里并没有垃圾或烧过的痕迹。
她想可能是之前遗留下来的味道,旅馆没有处理干净。
她没放在心上,凑合住几天吧,还好味道不是很大。
然后她抬头看到窗户的时候心里一惊,只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不能再住了!
此时正值酷夏,蚊蚁蝇虫最多的时候。
下午入住以后怕有飞虫进来,明明把两边窗户全部关上了,但此刻她站在的这边角落所靠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个小缝。
刚才的这股味道虽然叶岁年不能确定在吃饭之前房间内是否存在,还是吃完饭回来以后出现的,但窗户她确信是被拉开了——这房间有人进来过!
意识到这件事后她飞快拉上窗帘把屋内的灯全部关上,检查有没有摄像头。
叶岁年每个缝隙都没放过。
没有发现摄像头。不然她可以保证肯定会立马报警。
然后她又查看了行李箱和背包,幸好,行李箱没有打开过,里面的东西位置和数量都没有变化。
但背包……她放在里面的水杯位置变了。
翻动她东西的人应该是很小心,但好像没什么经验的样子,因为她又发现了一样东西被动了位置。
这人不会是觉得包里的物品她都是随便塞进去的吧?
幸好她的重要物品都是放在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而且她放在房间里的东西没有少,看来来人不是小偷,不为偷东西而来。
那会是谁呢?总不能是走错了吧。
而且是怎么进来的?门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检查完以后她身上黏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衣服贴在后背。但她没心情洗澡,现在一心只想赶紧换个地方住。
不知道偷偷进她房间的人是旅馆内部的人,还是住店的人,叶岁年觉得大概率是旅店的人动的手脚。
她不打算轻举妄动,先在网上找附近可以住的地方。
找到下家再下去和他们理论。
但这镇上也够荒无人烟的,她在手机上查了好几个出行软件,方圆十里显示出来的酒店竟然只有这一家。
冷汗再次从后背冒出,叶岁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停地在屋内来回打转。
然后她想到了什么,看了眼一个小时前买的那袋子东西,从里面翻找出一把水果刀,紧紧握住。
她今晚不睡了。
如果今晚没有事情发生最好,但如果再有人进来那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必定要给来人点颜色看看。
一夜过去——
叶岁年坐在床上看到清晨的光透过厚重的窗帘边缘慢慢透进来,紧张了一晚上的心才算安定些,松开握了一晚上刀柄上全都是湿汗的水果刀。
下床拉开窗帘,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低头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让她略微有了不是孤身一人、遇到危险可以大声求救的些许安全感。
整晚的精神紧绷和压力之下,加上没睡,她此时又困又饿。
随便吃了点零食垫垫肚子。
然后坐在床上保持和昨晚一样的姿势打算就这么眯一会儿,现在什么还没弄清楚她不敢睡得太沉。
眯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感觉精神好点了,叶岁年准备主动出击,毕竟她也不能一直这么防备着睡觉,几天下来精神就不行了,而且也不能不出门了。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再次出门。
在出去之前,叶岁年从包里拿出另一块备用机。
这次出远门要经常用到导航,怕路上没电,她特地带了充电宝,又找出之前用过的手机做双重保险。
充电宝的电量很充足,来的一路手机电量都很健康,没轮到备用机上场,想不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但当打开相机的录像模式,叶岁年在房间里试了好几个角度都不太行。角度好的地方不好藏手机,隐蔽的地方拍出来有遮挡。
最后她心一横,挑出一件衣服扔进房间垃圾桶,把昨晚买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吃掉。
吃完后的食品包装袋、果皮,擦嘴的卫生纸……垃圾全部堆到衣服上面。
垃圾桶里的垃圾看起来满满当当,中间溢出好多,像座小山一样。
叶岁年徒手在垃圾堆里掏了个洞,把手机连带着充电宝一起放在里面,手机大半个机身埋在下面,只露出顶部的摄像头。
然后站起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仔细打量,凸出来的小半截机身还是有点明显,方方正正。
她又挪动了几块小垃圾盖在手机顶部上给它掩护。
再站起来看看,嗯,这次看不出来了。
她硬是给手机生生造出了一个良好的拍摄环境,然后把垃圾桶摆好位置,才非常嫌弃地去洗干净手。
她就不相信进来的人还会去翻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