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Chapter 21

    零点台球俱乐部。

    覃烟刚给荆褚弋发完消息,正要去洗手间的瘦猴经过前台直接敲了敲台面。

    瘦猴对着她吹了个口哨,流里流气的语调:“诶,美女,C4包间,开四瓶酒。”

    闻言,覃烟放下手机,转向身后的饮料架上直接拿了六瓶放到他面前,嘴里嚼着口香糖,媚眼上扬说:“买五送一,开六瓶吧。”

    瘦猴目光直直盯着她的低领处,上移,魅惑似狐狸的眼吸引住他,想了下,爽快答应:“成,看在你的面儿上,开六瓶。”

    “启瓶器要吗?”覃烟弯下腰,低头去寻抽屉里的启瓶器。

    瘦猴快憋不住了,飞快说:“不要了,酒送到C4包间就成。”

    覃烟应声:“行。”

    服务行业嘛,每天卖多少酒水和小吃她都能够抽成。

    瘦猴走后,覃烟招呼了个大厅摆球的小妹,让她盯会儿,自己抱着六瓶啤酒往C4包间走。

    覃烟第一天来上班时候才发现这个台球厅不是一般的大,晚上到凌晨的人流量特别多,二楼是开放式大厅,三楼则是包间。

    走廊尽头就是楼梯,上了台阶,靠墙那侧画满了五花八门的涂鸦,热血动漫人物各式各样,楼梯的最后写了六个大大啦啦的字:青春是热血的。

    三楼包间有十来间,看来这家店的老板很有钱。

    覃烟来到C4包间门口,她推门而入,浓烈的尼古丁烟草味一股脑儿窜进鼻腔,灯光昏黄,包间内青烟缭绕。

    台球桌摆在正中央,两侧的沙发上坐满了人聊得花哨,少说也有四五个,还不算正在打台球的几个,男男女女。

    有的吹瓶灌酒,有的情浓蜜意。

    挥霍青春,烟酒不离手。

    覃烟眼眸沉了沉,似乎看见了这三年来的自己。

    有人看见她,拍拍手起哄似的吆喝:“诶诶诶,美女来送酒了,respect!”说完还比了个错误地“敬礼”手势。

    包间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她今天穿了黑色西装喇叭裤和纯白色高腰修身的无袖背心,露出两条细白的胳膊,头发用鲨鱼夹随意地夹在后脑勺,松到耳边和脖颈垂下几绺,八字刘海完美地呈现出她光洁的额头。

    覃烟见怪了这样的声色犬马。

    转瞬间,她笑得潋滟抱着酒过去,蹲在桌边,整整齐齐摆了一排,启瓶器砰砰几下开完,热情地说:“不够再叫啊。”

    “respect”男生直接抬手说:“没问题。”

    覃烟愣了几秒,见那男生有些离谱,甚至还挥着双手摇晃脑袋,她凝眉,不知道还以为有什么大病,傻痴痴似的。

    正当她起身时,不经意间扫见了果盘下有白色粉末颗粒,就好像是上次在金玉兰见肖勖一样,很明显是嗑药了。

    覃烟眼神有些凝重,她不由得逡巡了包间内一眼,没有她认识的人,或许有人认识肖勖,她转身出门。

    回到柜台,覃烟问那非主流小妹:“C4包间的客人经常来?”

    非主流小妹正在刷剧嗑瓜子,她抬头看了眼覃烟,想了想,轻描淡写说:“哦,你说雷子他们啊。”

    “雷子?”

    “嗯,胡雷啊。”

    “不认识。”

    非主流小妹扔掉瓜子,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说:“就是咱们老板的远房表亲,遥远到不能再遥远的了,说是乡下教育差,所以他父母求咱们老板,安排胡雷到咱们市里来读书,结果,你猜怎么着?”

    覃烟不明,“怎么着?”

    非主流小妹望周围看了看,没人注意这边,她示意覃烟低头把耳朵递过来。

    然后,覃烟就听到非主流小妹说:“不学好啊,天天混日子,老板也不管他,反正又不是花他钱,没想到胡雷居然染上那东西,上次吸多了,在台球厅发疯调戏一女生,老板二话不说把他打了一顿,脸上留了一道疤,难看得很,嘿,这人没消停几天,又开始了。要不是老板出差了,肯定把他撵出去。”

    还真让她猜对了。

    覃烟想了下:“老板为什么不赶他回去?”

    非主流小妹笑了,摇头:“回不去了。”

    覃烟一下子也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过十来分钟,C4包间的瘦猴又过来叫酒喝,跟个二流子,又朝着覃烟没脸没皮地吹口哨。

    非主流小妹对拿酒的覃烟说:“我去吧。”

    她对于这帮人很了解,每次来台球厅,总会搞出幺蛾子,尤其是像覃烟这样的性感长腿大美女。

    覃烟怔了下,眼前这个非主流小妹比她矮半截,虽然年纪比她大,但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她懂她话里的深层含义。

    “没事儿啊,我不去,他们该闹了。”覃烟笑了。

    摆明了那瘦猴就是来找她的,如果不去,那个叫“胡雷”的家伙,是不是又该撒泼了。

    C4包间,覃烟再一次开完六瓶酒,下一秒,一瓶啤酒哐当摆在她面前,少许酒从瓶口荡出来,溅到她手背上。

    “来了两趟了,不喝一个说不过去。”

    覃烟起身,见是个寸头黄毛,个子没高出多少,脸上有道疤,通红的脸,不知道是酒还是药的作用,他就是胡雷吧。

    这种情况,她如果不喝肯定走不了。

    覃烟故作笑脸:“例假来了,喝不了啊。”转身就往门口走。

    胡雷似乎没想过放过她,一把抓住覃烟的鲨鱼夹,银灰色的头发如瀑散落在。

    覃烟深吸一口气,忍住,回头:“还有事?”

    鲨鱼夹在胡雷手上把玩,“会打台球吗?”

    覃烟想也没想拒绝:“不会。”

    这句话无疑是个导火线,让这些死皮赖脸的人有机可乘。

    胡雷笑了,边说着边伸手去抓她的胳膊:“正好,来来来,哥几个教教你。在台球厅上班儿,哪儿有不会打台球的道理。”

    覃烟暗暗握紧拳头,然后使了个巧劲儿,挣脱手。

    她目光浅浅:“人笨。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更何况我还在上班儿,改天找时间约啊。”

    胡雷很明显不想放过她,当着她的面,对着包间内的一干众人说:“来这儿上班的,不都是想钓凯子的婊子吗。你们说是吗?”

    然后回头看她:“装什么逼,今天不玩儿也得玩儿。”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覃烟深吸一口气,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她淡然地扫了眼看戏的人群,她凭什么要变成他们眼中的猴子,任人观赏。

    胡雷拿了球杆给她。

    她没接。

    反倒是覃烟很是从容淡定地走上前从他另一只手里拿过自己的鲨鱼夹,勾唇调笑道:“姐姐今天忙,不陪你玩儿啊。”

    胡雷知道自己被耍了,在这群人了丢了脸面,气不打一处来。

    趁着刚转身覃烟拿着鲨鱼夹低头绾头发时,胡雷拳头已经朝着她后背落下。

    但是拳头还未落下,一支台球杆杆头直指男人的下巴喉咙处。

    与此同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在包间回荡。

    “药磕多了,犯贱?”

    视线沿着球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球杆,另一头胡雷吓得魂没了半条。

    覃烟也很惊讶,因为她那会儿一下子被人揽住细腰一带,整个人旋转了180度,还往后退了几步。

    她仰起头。

    荆褚弋那张棱角分明锋利如刀刻般的脸出现在她眼前,黑色鸭舌帽盖在头顶,明暗分明的五官上,薄唇蹦得很直,从他眼底看出一丝清冷,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细腰,眼睛深邃犀利。

    但覃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荆褚弋那眼神很可怕。

    仿佛胡雷要是敢往前一步,这台球球杆下一秒就会戳穿喉咙。

    覃烟心脏剧烈跳动,抿紧唇,下意识地抓紧他腰间的衣服。

    胡雷大喊:“磕你妈的药!”

    下一秒,他伸手想去抓球杆,火爆脾气,加上那东西使大脑兴奋。

    “弋哥,对不住啊对不住。”

    倏尔,站在旁边的瘦猴忽然认出了眼前这个男生是荆褚弋,二话不说赔笑,然后凭持着兄弟情义,赶忙上前抓住他肩膀,带他往后退。

    瘦猴面色凝重,看了眼,说:“哥,他是荆褚弋。”

    胡雷朝地上啐了口,甩了句:“不认识。”

    瘦猴再次看了眼荆褚弋,一下子被他眼神扫视过来,立马赔笑,然后努努嘴,凑到黄毛的耳朵科普:“咱们学校前校长的儿子那事儿,就是他干的,后来还因为严重伤了他爸,被判坐牢,期间他爸没捱过去,死在医院里了。”

    胡雷听得眉头紧锁,甚至说话语气变得畏畏缩缩。

    “真是他?”

    瘦猴重重点头:“错不了,我见过他真人照片。”

    “长得,”瘦猴继续说,还提心吊胆地偷瞄了对面的荆褚弋,坚定的语气,“真是一模一样。”

    荆褚弋将球杆扔到地上,揽住覃烟的手一直没松开,嗤笑一声:“难为你给我做介绍了。”

    瘦猴见机行事,立刻从包里掏出烟,走过去陪笑:“弋哥,来,抽根烟。”

    荆褚弋轻瞥了眼,没接:“你们继续玩儿,不打扰了。”

    瘦猴看了眼覃烟,不由得多嘴问:“这是嫂子啊?”

    “……是。”

    “……不是。”

    异口同声地说,结果两人的答案还出奇地不一致。

    覃烟望向荆褚弋那张收紧下颚绷成凌厉弧线的脸,很疑惑。

    他不像是会说“是”的人啊,虽然上次说他有心动,让她努力,但是这不是努力没够吗。

    瘦猴表情僵直在脸上:“那个……”

    话还没说完,荆褚弋甩了句:“有问题?”

    瘦猴很怕低头:“没问题。”然后很有眼力见,对覃烟说:“嫂子对不住啊。”

    覃烟尬了下,笑道:“没事没事。”

    众目睽睽之下,荆褚弋带着覃烟离开包间。

    楼梯间的灯比包间亮堂得多,胡乱涂鸦看上去没有那么瘆人。

    覃烟察觉到荆褚弋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腰上,有些心猿意马。

    难得。

    她突然乖糯糯地仰头往荆褚弋下巴颏凑,放在身侧的手悄悄地往他腰线摸上去,她故作笑了:“弋哥,你的丰功伟绩还有人记得啊。”

    荆褚弋表情变得很淡:“嗯。”

    下一秒,脚步停住,他低眼看她,“手别乱摸。”

    覃烟被抓包,然后一下在他精壮的腰上拧了一把,撩拨:“你腰上没肉,是怎么做到的啊?”

    荆褚弋吃痛闷哼,抬手将覃烟的下巴卡在他虎口处,抬起她没多少肉的下巴,指腹按压出凹进去的脸窝,那双水眸盯着他喉咙发痒。

    鸭舌帽下那双深邃的眼里染上一层浓欲,他沉声说:“少惹我。”

    覃烟丝毫不躲避他的视线,眼尾妖冶,笑得灿烂:“就招惹你了,怎么办吧你。”

    瞬息间,荆褚弋突然压低脑袋,俯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朵和脖颈上酥痒难耐,他在咬耳朵。

    “我是男人,覃烟。”

    覃烟不害臊,但是脸在开始发烫,耳根子烧得热。

    但是她告诉自己要镇定,她两只眼睛闪烁期待光芒,调戏顺着他的话说:“是我的男人吗?”

    荆褚弋松开手,嗤笑一声:“白日做梦,想得美。”

    “......”

    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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