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猩红的眼罩早已因为鲜血的浸润落到了地面上去,他一只眼睛赤红着眼瞳之上布满了细碎的裂痕,就如同大地皲裂,另一只眼睛黝黑的吓人。
“不必说这些无用之物,等仙主突破归来自会与那些忘恩负义之徒好生清算!”
时间太久……
曾经的罪孽就会被时间冲刷,五十年的时光对于他们来说就好像是昨天刚刚结束,但是现在那些仙神却已经不在乎屠宰场了。
“要是白无衣还活着……甚至回来了……他们就知道什么是绝望了。”
祁鸿忽然笑着说。
一行人当这种,似乎只有他看起来还有一些力气,也只有他即便是此刻依旧是一尘不染。
麟清却心疼的看了他一眼:“小红,你不用担着,等到仙主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祁鸿依旧是笑着,“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会活着等到仙主回来的时候……她最爱干净了,要是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样子,会被吓到的。”
桑韵撇过头头去。
王付悦不满的看着几人:“你们弄的好似活不下去了一样,就算桑榆不能突破,老头子我没准就能突破了呢?”
这老头自从上次屠宰场降临之后忽然突破了仙尊之为,到了末尾神之位后就有点飘了。
而想来和他一道出入的赵无极,却已经死在了屠宰场之下。
很多人将屠宰场给忘记了,但是屠宰场之中的人却也不在少数……
呜呜呜——
屠宰场震动。
众人惊恐:“不好……难道是白无衣赢了?”
这么长的时间屠宰场就像固定设置好了程序一样,从来都没有变动过,但是现在屠宰场忽然变化,难道是白无衣赢了云辰?
要不然的话,屠宰场怎么会和之前不同?
一尊尊的妖魔杀了出来,赤红着严警官。
这一次的众多妖魔竟然是连神智都已经消失无踪了……
众人看着如此之多的妖魔,忽然心头痛楚。
“真的……走了吗?”
王付悦忽然跌到了地上,鼻涕眼泪一把:“啊啊啊!老赵,你的仙尊终究是死了……”
这么长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的坚持,在这一刻看起来都好像是无用至极!
“还没死呢,哀嚎什么?”
王付悦的撒泼打滚的技巧还没有能用出来,却转头见到了桑榆,本想要说什么,可是却都在感受到桑榆实力的那一瞬间收回去了。
“你……你……神尊!!!!”
祁鸿看到桑榆的那一瞬间,晕倒在地,手中的刀砰的一声落下。
“仙主,我还活着……”
桑榆垂眸,看着麟清扶住祁鸿。
她扫过屠宰场:“其他的人呢?”
没有人说话,但是桑榆的神念却能将这一切都明白过来……
桑榆嗤笑了一声:“行……”
她抬手破去了屠宰场的禁制,“不来就不来,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妖魔嘶吼着四下乱飞。
众人都愣住了。
就连桑猩红都没有想到桑榆竟然就这么的破了禁制,“仙主……会伤及无辜的!”
桑榆淡声道:“君既不仁,我便不义,畅快便是!”
她看向天边:“所谓的责任,所谓的大义,我本都可以不去管,你们也不至于被人欺辱到了这步田地。”
“猩猩,这个世界上没了谁都能继续活下去,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除去,桑榆好像已经离不开云辰了。
“你们留在枫邸,我在枫邸之上设置了禁制,只有你们能打开,屠宰场也被我换了位置……”桑榆看向桑韵等人道:“我护着你们,但是现在我要去找会云辰。”
“他还活着。”
桑榆消失。
乌合营的众人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要去哭泣,“以前的时候,我最想的就是仙主扔下那所谓的家国大义,和我们找一个地方藏起来,慢悠悠的过日子。”
“可仙主真的放下那些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并没有想的这么开心。”
桑猩红揉了揉痛楚不堪的双眼说。
他的力量来源与双眼,这一次的战斗让他的眼睛已经在失明的边缘。
麟清鹅黄色的衣衫在此刻污浊不堪:“桑猩红,自私的人能活得更久,不巧,我是个自私的。”
他抱起祁鸿,走去桑榆闭关的地方。
坚持了整整五十年,他们早就该被接替了。
只是无人愿意……
现在桑榆愿意给他出头,麟清是高兴的。
不是他们这些人去死,就是外面安歇冷眼旁观的人去死。
那麟清觉得,还是那些冷眼旁观的人去死好了……
人,有远近亲疏。
筠州剩下的就只是枫邸了,而现在,枫邸的秩序崩塌了。
白无衣用尽了心思和手段结果没有什么之后,谁能想到,在屠宰场的威胁消失了之后,秩序确是直接崩塌了。
枫邸,渐渐就安静下来。
当然也仅限于内部。
外头不安和嘈杂还有那些怒骂的声音,都传不到这一片安逸的港湾……
直到有一天。
屠宰场忽然之间的消失。
就像屠宰场出现的那样不可理喻,消失的那一瞬间无数人也精神恍惚。
“屠宰场,消失了……”
桑韵说出这六个字的时候,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因为他们都明白,屠宰场的消失就意味着白无衣的死亡。
屠宰场消失的那一天,无数的仙民聚集到了枫邸的外头,欢欣鼓舞。
好像是在说:
看,就算是你们将这一个大恶魔释放了出来,可是现在他们没有了,我们又可以恢复到以前那种安逸的生活……
桑灵面无表情的看着外头那些载歌载舞的仙民。
“距离云辰离开应该已经六十二年了吧……”
麟清说,“是,仙主离开都有12年了……”
所以这些人忘记屠宰场为什么出现,所以这些人忘记云辰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似乎也成了理所当然?
但他们这种欢乐到极致的嘴脸一旦露出来,便叫他们恶心至极。
枫邸当中的人谁不是抵御了屠宰场50多年,而这些人不过是十二年罢了……
何况枫邸当中有多少人,而他们又有多少人?
“应该快回来了……”
屠宰场消失了,那么白无衣便是死了,桑榆会带着云辰回来的。
又或者带着云辰的尸体回来……
枫邸之外无数的人欢欣鼓舞的时候,突然之间无限恐怖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那近乎无尽的威压是来自于神明的睥睨!
忽然之间,他们如同公鸭被掐住了嗓子一般,只能发出尖锐的嘎嘎声。
“你们倒是高兴的很……”
桑榆的声音低沉,向来圆润而又黝黑的眸子,在此刻仿若失去了所有的光。
“现在我不杀你们,可若他死了,我会学着白无衣让整个仙界陪葬!”
枫邸之外安静如鸡。
他们不知道桑榆是谁,可是他们知道这一股力量意味着什么……
他们疯狂的尖叫着,说是白无衣的第2个传人即将降临,说是仙界又一次的生灵涂炭。
桑榆没管他们径直的进入了枫邸当中,随后对自己的乌合之众们展颜一笑。
“放心好了,吓唬那群蠢货的,云辰没什么事,只是要沉睡一段时间……”
“白无衣不好打,打了60多年的仗,这家伙脱力了。”
乌合之众们瞬间就松了一口气,桑榆还活着,云辰也是。
这对于他们而言便是最好的未来……
接下来的数10年当中,璇玑突破仙尊之位,以后出关。
发现枫邸早已和外头封禁,她进入一趟,知道原因以后愧疚万分。
就在那一年,云辰曾经为仙界所做的事情被人人歌颂。
新一代的年轻的仙民愧疚着自己的先祖所作所为,时有人到枫邸的下头拜访云辰,恭敬作揖。
又十年。
云辰醒来,他一如既往仿佛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只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桑榆嘟囔了一句。
“我这睡了多少年过去了,你怎么还不是神界至尊?”
“头上的称号怎么还没有激活?”
桑榆惊的手中的瓷碗一下落到了地面上去。
她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说,“你再仔细看看我的头上有没有多什么恶魔夫人之类的说法?”
云辰刚刚转醒,身体依旧虚弱,闻言却依旧瞪大眼睛朝她头顶上看去。
“哎?改变天地的女人……你这个称号激活了,但是激活了以后为什么是黑的?”
桑榆:“……这其中有许多故事,我慢慢讲给你听。”
她慢慢的斜坐到了床边,半趴在云辰的胸口,声音细碎着就睡去了。
不到半天乌合营的众人就都知道云辰醒来。
只是却无人去打扰这二人。
曾经桑榆以为自己身上背负了家国大义,天下情怀,曾经她以为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这整个世界。
就像是她头顶上的称号那样……
可是等到她头顶上的称号真正亮起来的时候,等到那所谓的改变天地当真存在的时候,桑榆才发现这称号得来的形式和自己想的竟是截然不同的……
“谁能想到我这些称号居然是靠着欺男霸女得来的……”
桑榆好笑的摇摇头。
曾经桑榆没想做多少的事情。
最多也就是想要帮一帮那些被当成玩具送出去的女孩们。
可后来她一次次的被云辰告知,自己生来就是要改变天地的。
所以她一次次的将那些所谓的责任背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等到云辰拉着白无衣出去的时候,她才惊觉原来自己不过是个蠢货。
云辰身体好的那一日,云宵宫火红。
神界与仙界竟是被拉到了同一平面上去。
天赐功德金光,云辰被尊为仙尊,而桑榆则被尊为神尊。
二人同时得了天道功名。
恍若是两个没有被毁去的世界,对于自己恩人最深层次的祝福……
云辰和桑榆没有出现在功德授予恩典上。
只跑到后山看日落去。
仙民和神民,对着空无一人的排位祭拜着……
庙宇之中供奉着的是一尊白衣神官和一个红衣罗刹。
“你得记着,你要一心向善云尊就会庇护你,若你行差踏错那红衣罗刹会来狙走你的魂哩……”
民间的传说总是莫名其妙。
但渐渐的云辰成了那一个一心向善的白衣天尊,而桑榆则成了小孩止哭的红衣罗刹。
行走在供奉之所。
桑榆无奈一笑,“得了,我这头上的罗刹的称号是不是越来越亮了?”
云辰看了一眼桑榆的头顶,“谁知道呢……”
最亮的并不是罗刹那一个称号。
反倒是【救赎者】。
这个救赎者是桑榆从他云辰身上得来的,备注和解释当中只有一句话——
云辰的救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