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获鸟

    我有点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亲切的面孔。不对,现在我最应该做的就是拔出日轮刀,把她的脖子砍下来才对。为什么,现在我却下不了手?一定是中了她的血鬼术了。

    “宝贝,听话。”她拉着我的手向木屋的方向走。

    不能走!不能走!我的内心大声警告我,可是,不论我怎样努力,我的双脚就是停不下来脚步。

    她看见我乖乖跟着走了,满意地笑了:“果然是好孩子,听妈妈的话就对了。”

    为什么她总说是我的妈妈?我这一世根本没有妈妈,而上一世的妈妈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鬼吃掉了。

    “不许胡说,你不是我妈妈。”我冷冷地说。

    “你这孩子肯定是太累了,忘记了吧,回家睡一觉就好了。”她面色不改。

    我被迫走进屋子,刚开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屋子里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但光凭借气味,我能确定里面已经死了不少人。

    刚刚踏进屋里,房间的灯竟然自动亮了起来。奇怪,呈现在我眼前的是精心布置的上好的家具。屋子很大,房间也有很多,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我仔细分辨气味,血腥味好像是从最靠里面的那个房间传出来的。

    “宝贝,欢迎回家。”

    我听到“欢迎回家”这四个字后,只觉得胃里犯恶心,这明明是一种虚伪至极的亲切。

    “那妈妈先去忙一点事,你自己现在客厅待一会儿,晚些时候妈妈哄你睡觉。”她说完后,去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并关上了房门。肯定是去吃人了吧!

    不行不行,我得先让自己的身体清醒过来,光是思想清醒还不够,不然迟早得死在这里。这应该是她的幻境吧,而且是高阶级的那种幻境。

    我拔出日轮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下,血腥味蔓延开来。疼痛让我清楚现在应该还是在现实的世界里,但为了区分幻境,我还得多加小心才行。

    “咦?你在干什么?”她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径直走向我。我把握好时机,对她挥刀砍去。

    “霞之呼吸·四之型——移流斩。”

    可恶,她的动作太快了,直接躲了过去,我只把她挡住眼睛的那缕碎发砍掉了。碎发后的哪那只眼睛看起来很诡异,并不是纯净的红色,而是笼罩在一些黑色之下。

    我眯起眼睛,那双眼怒视着我,将我置身于强大的压迫感之下。哪只眼睛上书写着两个能够代表她身份的字——“下壱”。

    “亏你还能发现我是下弦。”她终于撕碎了那虚伪的和善面孔,用冰冷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初次见面,我是下弦之一·姑获鸟。你应该不是柱吧?那么,想好要怎么死了吗?”

    她的气场好强!我紧紧握住手中的日轮刀,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滚落。我的胜算不大,硬要撑住的话,只能先发制人。

    “樱之呼吸·五之型——幻樱。”我向她挥出了具有分身功能的一刀。

    “血鬼术·熏香。”她的声音又变得轻柔了。她用手在小臂上划了几下,血涌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顿时,那种奇怪的香气在房子里蔓延开来。我赶紧用左手捏住鼻子,绝对不能吸入她的血鬼术。

    “诶呀,只用一只手的话,胜算会更小哦。”她笑的很张狂。

    “血鬼术·幻境肉墙。”

    许多像肉一样的东西从四面八方向我伸过来,虽说是肉,但是却像刀子一样锋利。我向旁边跳开,躲过去,那肉撞到了摆在一旁的花瓶,花瓶随即变得粉碎。

    “霞之呼吸·五之型——霞云之海。”我朝着眼前的肉砍过去,终于砍断了。突然,背后袭来一阵我从未体验过的剧烈的疼痛。我的嘴角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湿湿的。我用手去抹,大量的血顺着我的手流下来,我低头一看,我的右胸已经被贯穿了,我的右半边队服完完全全变成了血红色。

    “嘶……”我把贯穿我身体的肉砍断,拔了出来,赶紧撸起队服的袖子,用袖子紧紧缠住伤口。我蹲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桃桃呢?桃桃在哪里?我没有看见它,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找它了。

    “能不能……派……柱……来支援……”我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气息很微弱,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桃桃能否听见。

    “你在说什么呀?现在,你只剩下一个肺了。”她得意极了,幸灾乐祸地笑着说:“还可以用呼吸法吗?”

    我咬着牙,用日轮刀支撑着,勉强站了起来。“呼……呼……”我有点吃力地喘着气,调整了一会儿。姑获鸟站在原地,也没有直接对我发动血鬼术,笑眯眯地看着我,像是在观看什么令人满意的表演一样。

    “那就满足你!”我突然直视着她,对她喊道。

    “樱之呼吸·六之型——盛春之樱。”

    “血鬼术·异空间。”

    房间开始变得扭曲起来,直接转动了一百八十度。我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击,飞出了屋子,重重摔在那片彼岸花丛中。我用左手撑住身子着地,却听见了骨头断裂发出的吱嘎声。应该是手腕骨折了吧,毕竟我的左手无法活动了。

    姑获鸟轻盈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看我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笑的更开心了。

    “还能动啊?”她的语气中甚至有点失望。

    “很疼吧?不过,教育不听话的孩子就该这样。”她好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非常满意。

    “没关系的,马上就不疼了,因为……”她接着说:“下一次,我会直接杀了你的。”

    我调整好气息。“樱之呼吸·二之型——迷樱。”现在的我处于完全劣势,得用二之型先迷惑对手,然后趁机使用别的型。

    “血鬼术·幻境肉墙。”

    糟了!她又出那招了。肉墙迅速向我聚拢,我赶紧用已经受伤了的左手抵了一下,被反弹到了肉墙之外。借着月光,我看见左手已经变得黑紫。

    趁着那些肉墙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赶紧冲向站在一旁操控血鬼术的姑获鸟。她对我能逃出肉墙感到很惊讶,但她已经来不及对自己的疏忽后悔了,因为我的刀已经伸到了她的脖子前。

    “霞之呼吸·一之型——垂天远霞。”刀刃刺进了她的喉咙,她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让我的耳朵开始产生耳鸣。

    她伸出手,又要发动血鬼术了,我赶紧换了一个型:“樱之呼吸·七之型——樱斩。”我使出全身的力量,即使我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抖得厉害。刀深深插入她的脖子,发出切割肉的声音。姑获鸟还在奋力反抗,她的长指甲挖破了我的右手腕。血哗哗直流,分不清是我的还是她的。

    我坚持没有松手,刀砍得越来越深了,忽然间没有了阻力,接着听见“咚”一声,像是头落地的声音。

    成功了吗……?她……是不是……被我……杀了……?我的视野渐渐变成马赛克一样,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我开始站不稳了。

    倒在地上的话……会……骨折吧……我再也撑不住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感觉到的,不是倒地的疼,而是一种软软的感觉,像是跌进了谁的怀抱。

    是谁……接住了我吗?回答我的,不是此人的言语,而是一种味道。

    一种我熟悉的,令我非常安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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