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维泽·奥斯维德,享誉大陆的锻造师,一个横空出世的天才,引领大陆工业化浪潮的主要锻造师。在他出现的前二十年,锻造术发展滞后,加上研究费用的高昂和魔法道具的使用鸡肋,并不被普通百姓所接受。

    珐夏利尔原是一个极度依赖魔法的国度,魔法道具能做到的,魔法只会更便利更强大。例如一百年前一个锻造师发明的飞行道具,需要输入大量魔力才能将速度提到漂浮术的一半,而漂浮术仅仅是法师的入门。魔法道具的发明本应该是方便更多人的,但现实却是不仅需要魔力,还将大量的普通人拒之门外。是的,这并不是一个人人都会魔法的世界,法师并不是凤毛麟角,没有魔法的人也占比不少。

    一款合格的魔法道具,没有实用性和必用性,且不适合所有人,实在是不合格的。

    维泽·奥斯维德就是在这种环境里出现的,他做出的魔法道具是前所未有的,对于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来说,不需要魔法也可以照常使用,且相比单纯人力或寻常的工具,维泽的道具效率更高,功能更全。就连一贯相信自己魔法的法师也享受起道具带来的便利,维泽的魔法道具都具有魔力存储功能,一次存满可以使用整整两年,而损失的魔力不到一天就可以回满,有些贫穷的法师就靠给普通人存魔力来赚取报酬。

    维泽·奥斯维德的名声彻底响彻大陆是因为他做出了真正意义上的飞行道具,跟他其他的作品不同,这次的作品甚至称不上魔法道具——他竟做出了全机械的驱动和操控系统,而魔力只用作能量,只需要十分钟时间就可以充满,而一次充满就可以不停歇地飞行一个月。试飞成功之后,他被众人称为天才,从他开始,锻造术得到了空前的关注。短短二十年,维泽发明的魔法道具已经占据了市场的七成,不论阶级,每家每户都习惯了维泽的道具。

    而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个锻造出飞行道具的天才,那时只是一个刚满十二岁的小少年,这也是他没有选择出现在大众视野的原因……

    以上,是南希对姐夫的了解。她看着快被人群吓晕过去的维泽·奥斯维德和面露嫌弃的姐姐桃瑞丝,心情复杂。就在刚才,她将维泽从家里带走做调查。因为维泽有嫌疑,被带走做特殊调查,然而,不论他们怎么问询,维泽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南希知道,姐夫的特殊性——对人群极度恐惧,于是桃瑞丝作为安抚人员被带了过来。当然,南希早就对桃瑞丝说明了情况,桃瑞丝不会开口求情也不会耽误审讯。

    维泽·奥斯维德,珐夏利尔的天才,知名锻造师,此时正被桃瑞丝握住手安抚着情绪。原先不知道维泽身份的审讯员都很惊讶这位传奇锻造师的年轻,还有这如同稚童一般的性格。

    “维泽·奥斯维德。”南希收到桃瑞丝的眼神提示,开始了审讯。“你三年前曾报案,说是被偷了一个未完成的人形锻造物,能告诉我具体情况吗?”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亲人,但是她并不会留情面,但是私心,她是相信两人的,能在一个审判官眼皮子下做戏,几乎不可能。尤其是哈里森教导出的最优秀的弟子,她有这个自信,所以她选择多询问找线索而不是直接采取那个审讯方法。

    维泽感受到桃瑞丝的手轻轻拍着他,被鼓励的他强迫自己忽略周围的审讯员,直望着熟悉的南希。“那个人形锻造物,是我一直研究到现在最完美的作品,可惜还没有完成。”他示意南希把一堆资料里的设计图翻了出来,如果没有他讲解,南希可能连插图都看不懂。

    “这个人形锻造物的驱动系统并不是魔力,但也不是机械,机械的话,是没办法变成生命体的。人造生命,这在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只要解决核心的问题。”维泽讲解道。

    “所以,你做出了核心,对吗?”

    “没错,核心的制作并不难设计,只是材料不允许,这个大陆上的已知材料都不能被做成核心,因此,我外出五年,前往那些无人未知的区域,寻找合适的材料。终于,我找到了。”说到这里,维泽有些入神,他像是被催眠一样,双眼迷离地进入一段回忆。

    “那是一个魔物的村庄,我听了一些传闻,说是那个村里的人拥有不死的□□和无尽的生命……皆因为他们获得了一个天赐之物,接下来的事,我也不能说了,对我,对知道事实真相的人都不好,诅咒是随着记忆传承的。”

    陌生女孩的声音突然插入;“塞苏姆?”看穿着就知道是贵族的少女几步跨进审讯室,立在维泽身前,而在她身后,是众人熟悉的哈里森,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默许了女孩的做法。

    维泽瑟缩着,不敢看陌生的女孩,那双灰蓝色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虽然没感受到恶意,但是能感受到女孩的认真。

    而当维泽不小心瞥见依靠在墙边的男人时,他激动地惊呼出声,嘴唇都因为巨大的喜悦而哆嗦起来:“啊!啊……真好……真、真的、可以!你是真的……”他甚至走到泽弗奈亚面前,激动地拉过泽弗奈亚拍了拍。

    “你是真的!真的!你来救我了!这次就能打破起点,回归正常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了……”维泽太过激动,一把抱住了泽弗奈亚,惹得泽弗奈亚想发火揍人,但在德洛丽丝“为了真相忍忍吧求求了”的眼神下,他臭着一张脸,任维泽发泄完激动的情绪。

    桃瑞丝不明就里,尴尬地笑笑,对着德洛丽丝和泽弗奈亚反复道歉。德洛丽丝只表示,如果是塞苏姆,那么不久之前,这个村庄就已经毁灭了,让他不必担心诅咒。于是,在桃瑞丝讲出威胁的话语后,维泽说起了故事的后半段。

    “我们都知道,魔物是诞生于恶念与欲望之中的,但是那个村子里的人并不是,他们是由人转化成魔物的。听闻我是个锻造师,即便我看到了他们吃人吞魂,依旧对我……嘶……十分热情……”他想了想,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来表达。

    “奥斯维德先生,我猜测,他们应该是需要你帮忙做事。和你锻造师的身份有关,是吗?”德洛丽丝提问。

    “是、是的。”维泽深吸一口气,继续解答,“人形锻造物的最终目标是让没有灵魂的物体产生自己的思想、情感和记忆,相当于给他制作一个灵魂。而那个村子的人,想让我制作一个魔法道具。”他顿了顿,望向哈里森:“提取灵魂。那么他们将摆脱魔物的身躯,或者提取别人的灵魂,占据那个人的身体。”

    哈里森的冰块脸终于有了一丝龟裂,他高于常人的智商立马意识到了,举起那个玻璃瓶:“这个是你制作的?”

    “没错。是我利用那块东西做出来的。”维泽承认。

    哈里森又问:“那个法阵呢?也是你?”维泽点点头,补充道:“我骗了他们,灵魂提取之后并不会破坏身体,所以只要在时限内回去,就不会出事,而外来的灵魂是不能占据那具身体的。哈,只要配合我画的法阵,就相当于给身体挂上了锁。厉害吧!我记得我回来不久后,劳伦斯大人就让我帮忙。”

    维泽说到这里,颇为自豪,然而哈里森却皱着眉,悲哀的神情出现在他好看的翠绿眼眸里,他少见地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德洛丽丝两人和南希,就连桃瑞丝都被带出去。众人岁不明白,但是却无条件相信哈里森,更何况领主也在。

    厚实的铁门关上后,哈里森开口,面对友人,他依然保持了冷淡严肃,只是开口却是极轻、悲哀的:“维泽,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呢?”

    维泽反应极快地想要回答:“当然是……是……”他想回答什么?为什么他努力回忆但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失去了逃亡的记忆了吗?可是为什么他不会觉得他失忆过?

    哈里森看着好友痛苦地抱住头,凄声哀嚎,他温柔腼腆的好友,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事。他和维泽、桃瑞丝还有桃瑞丝的妹妹南希,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性格严肃地不像一个少年人,而维泽害怕陌生人但是不害怕自己,维泽总是很安静,他也喜欢安静,维泽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一些道具,他就在旁边看书学习,他们两个是最合拍的密友。他们见证了好友的年少成名,和桃瑞丝组建家庭,他和南希都以为好友就会这样幸福下去,但是直到五年前,好友开始了秘密研究,将工作室搬进了地下室,更是不让任何人进入。再然后,就是好友无限期的外出,只说是寻找锻造材料。

    再后来,维泽回来了,他正好在忙整理档案的事。再然后,他的师父劳伦斯就给了他一本操作指南,里面记载了灵魂提取的技术,怎么启动法阵,提取灵魂之后怎么查看回忆,最关键的是,两小时内必须回体。算算时间,怕是维泽刚回来那段时间的事,而师父是怎么知道的,他已经没办法亲自问问本人了……

    他的师父劳伦斯,在三年前,在家里心脏骤停……

    德洛丽丝看到这场景,结合她在塞苏姆的经历,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哈里森在她踌躇着道出事实之前,放软了声音:“维维。”他轻声唤出好友的昵称。“你……可能、早就已经死了……”听到这话的维泽,眼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哀痛,他看着哈里森,想在哈里森面上看见一丝玩笑的破绽,虽然他很清楚哈里森不是会开任何玩笑的人。

    南希手上的笔“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她勉强地打哈哈:“师父,你是不是太累了啊,肯定是太累了。”她撩起维泽的长发,指着那白皙的一片肌肤:“看!我就说,他这不一样,之前那个不是这样的,他没有那条血线……而且,死了的人怎么能瞒过身边人呢?不可能的……”

    而听见血线二字的维泽,却突然拉开了自己的衣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两条细细血线,一条从肩胛下方延伸至胸口,另一条从腹部往上,最后交汇在心脏处。“怎、怎么可能!我不是!我有心跳,有呼吸!怎么可能呢……”他颤抖着摸上这两条血线,依旧是细腻的皮肤,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两条血线,可是之前他怎么会没发现呢?桃瑞丝也没发现吗?

    南希却依然还在为他辩驳,只是语气不再坚定,听着就快哭出来了:“师父……我学过的,不是……他这个血线不算的、对吧?”南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的话语破碎,甚至很难组织起来,但是哈里森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要说到什么时候啊,能不要打哑谜了吗?我想回家睡觉了。”泽弗奈亚突然开口,一副“你们有屁快放,我真的很没耐心”的臭脸,德洛丽丝痛苦地别开脸,她已经能预见到因为泽弗奈亚的不懂气氛而尴尬的自己,索性别看了。只是泽弗奈亚并没有停下,他瞥了一眼维泽,并不是很懂人类为什么会纠结这些问题,算了,还是让他这个仁慈而博学的魔王告诉他们真相吧。

    “你们人类为什么要纠结他是死是活的问题呢?只要灵魂是他,有记忆,有情感,那就是他本人啊。容器,很重要吗?”泽弗奈亚非常欣慰地看着三个陷入思考的人类。而德洛丽丝听到“你们人类”就心虚,她赶紧掐了一把泽弗奈亚,又转过头用眼神暗示他,不要暴露自己非人身份啊!

    只是泽弗奈亚并不知道德洛丽丝的心意,他被掐之后愤怒地掐回去,德洛丽丝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你突然掐我做什么!想打架吗!我做什么了,你要挑衅我?”而他得到的,只有德洛丽丝的一对白眼,算了,就算真的被抓进去或是被架去火刑,她还能用领主身份“以权谋私”去捞他。

    但还好,在场的几个人类并没有注意到魔王非人类的用词。

    “你说你有心跳,那不是你的心脏在跳,你身体里有一个东西,它维持着你的生命。至于你失忆这件事,人类的记忆可是十分脆弱的,随便一只编制梦境的魔物都可以篡改。”像是要印证自己所说的真实性,泽弗奈亚弯下腰,乌黑微卷的长发从肩头滑落,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维泽的心脏处,像一只吃人心脏的美丽妖精。然而,并没有出现掏心的场面,手指划过的地方皮肉消失了,胸口出现一个洞,心脏处没有心脏,是一小块紫红色的石头。

    维泽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没有流出一滴血。看到心脏处那块石头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记忆是诅咒。

    他真的已经死了,在那个村子里时,就已经死了。

    “失踪的那个人形锻造物……”手穿过胸口的洞,拿出那块石头,维泽迎上友人心疼、惊恐的目光,笑了笑,艰涩开口:“就是我……”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